江娴的思路是,高端路线要走,平民路线也要维持。
    秦衍风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的鬼点子还真是一套接一套。
    江娴还想给秦衍风说说自己的想法,忽然嗓子眼就痒难耐,她不禁弯腰撕心裂肺地咳嗽。因为咳得太厉害,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躬了起来。
    秦衍风愣了一下,动作比思维更快抚拍上她单薄的脊背,给她顺气。
    江娴咳舒坦了,整张脸涨得绯红,嘴角也流出了一丝丝血。
    她随意地擦拭干净,挪到椅子上躺着,这翻动作几乎花光了她所有力气,累得气喘吁吁。
    江娴抬眼,秦衍风还傻愣愣站着。
    她以为吓着他了,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的,我跟你一样,老毛病了。”
    距离秦衍风恢复记忆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这躯壳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差。这都是书中安排的命数,违背不了,反抗不了。
    秦衍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有什么老毛病?
    他身体好的很。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叶荷萱身子骨很差,但是,她嚣张跋扈歹毒恶劣,骂人打人中气十足,没有现在这么弱不禁风。
    看见仇人被病痛折磨,明明应该窃喜,秦衍风这会儿却很难受。
    他为自己妇人之仁感到烦躁。
    夜已深。
    院子里传来蛐蛐的虫鸣,和夜莺的鸣叫。
    江娴明日还要去酒楼,她艰难地直起身,说:“我去让翠浓给你备水。”
    “不必了。”秦衍风叫住她,沉默了一下,“我自己去。”
    他再怎么憎恨叶荷萱,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磋磨她。自己都病成那样子了,还关心他做什么?麻溜去睡大觉吧。
    江娴确实累了。
    她让徐嬷嬷送来止咳的药汁,服用之后困意席卷而来,沉入梦乡。
    江娴身体越来越差,夜里总多梦。而梦到最多的,便是那段男女不分的声音在她耳畔叮嘱:扮演好叶荷萱的角色,死而复生。
    江娴一直对梦中这句话深信不疑。
    她能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契机,想必等到临死的那日,便是她新生的开始。
    翌日,江娴被狗吠声惊醒。
    她坐起身,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透过雕镂花纹的窗棂朝外张望。
    只见清月翠浓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踢藤球,小毛团子在她们中间嬉戏,徐嬷嬷拿着扫帚站在檐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清晨橘暖的光线穿梭在云层里,静静落在这方院落中,落在她们生动的脸庞,漫长渺茫。江娴没由来一阵恍惚,不知梦里谁是客,梦醒后又在何处。
    江娴正发着呆,门外的翠浓正好从窗外看进来。
    她明媚地笑道:“少夫人醒了!奴婢去给你端粥来!”
    说完,她将藤球扔给清月,一溜小跑离开。另边厢,清月忙不迭去给江娴准备打水洗漱,徐嬷嬷过来伺候她穿衣,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关怀的神色,“昨儿个少夫人你咳嗽了一宿,药我半夜就给你熬上了,等吃了早膳马上喝一晚,定能顺顺气儿。”
    “嗯。”
    江娴乖乖地点头。
    她视线瞥了眼窗外,树枝上绿叶已经开始泛黄了,被清风吹得微微摇曳。
    江娴心中淡淡酸涩。
    家人故去,她习惯了孤孤单单的生活。而今在翠浓等人的关怀下,忽生出一丝留恋与不舍。
    第六十四章 招工
    江娴是个行动派。
    没过几日便将官道十字路口的那家茶寮买下,重新修缮了一番。
    原本茶寮是个搭建简陋茅草棚,江娴亲自画了草图,修成能遮风挡雨的青瓦小院,周围一圈篱笆上爬满了藤蔓花卉。
    食肆门口放着四层笼屉,里面蒸着肉龙、花卷、包子、馒头、糖三角;左右各放置一口大锅,左边锅里颜色清淡咕嘟嘟煮着有牛肉、牛舌、牛肝、牛脊髓、牛蹄筋;另一口锅里是颜色深褐的卤水,里面是猪蹄、肘子、猪头肉、猪耳、猪肠、鸡鸭等等。包着湿棉布的锅盖揭开,热情蒸腾,浓郁的香气四溢,飘满四通八达的道路。无论走卒贩夫,还是赶路的旅人,都被那香味勾走了魂。
    汤万香擅长精致的菜肴,做小食也有一套。
    光是牛肉汤和卤水,就用各种香料中药熬了三天三夜。
    开业当天,不用任何宣传,生意红红火火。门口那两锅香死人不偿命的食材,足以让来往行人踏入食肆。
    食肆里主打就是平民小吃,价格不贵味道地道,就算不吃饭也有茶水免费饮用。
    官道行人络绎不绝,食肆里堂堂爆满。其间没有座位,捧着碗或站或蹲。请来的人手不够,江娴知道消息,紧急从九珍玉食调了两个小二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