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歪着头凝睇秦衍风,“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正常?”
    秦衍风微微一僵。
    他低头不语。
    又是这幅自闭的模样,江娴瞬间打消疑虑,用食指敲着额头,“看来是我不正常……竟然会觉得你正常。”
    秦衍风:“……”
    过得片刻,木质楼梯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翠浓提着水壶匆匆赶来,见江娴醒了,忙半跪在贵妃榻前,紧张万分,“少夫人,你没事吧?”
    江娴点点头,温柔莞尔,“还好。地上凉,你快起来。”
    翠浓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问起刚才方鹞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翠浓没什么不能说。
    江娴捧着瓷杯,小口抿着热水,皱眉道:“满肚花花肠子的卑鄙小人罢了。”
    她猜测,方鹞早就盯上了她,然后在她的午饭里做了手脚。等翠浓单独离开,他再趁虚而入,企图逼迫江娴就范……
    “可恶!”翠浓勃然大怒,“我这就去让人把他捆了沉塘!”
    江娴失笑,“不能的。”
    她对大元朝的刑法有所涉猎,知道不能动用私行戕害他人。想了想,思忖道:“还是报官吧。”
    翠浓嘀嘀咕咕不满意,“报官只能让他受些杖责,便宜他了。”
    江娴也很无奈。
    她身为裕国公府的少夫人,更不能仗着身份草菅人命,否则是给裕国公府抹黑。
    主仆二人将方鹞臭骂半天,才稍稍消气。
    秦衍风坐在旁边,觉得江娴这幅气炸了的样子不似作假。这一世太多事发生改变,上辈子挚爱的书生,眨眼就能成为仇敌。
    这时,秦随星带着大夫回来,大步跨入房间。
    “嫂嫂!你醒了?”他催促大夫,“快,快去给我嫂嫂看一看。”
    江娴愣了下,随即点头微笑,“随星,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
    秦随星说完,搬了椅子来,与秦衍风并排而坐。
    大夫一把年纪,长着一丛花白的山羊胡。他摸上江娴的脉搏,几息后,惊愕地问:“夫人打娘胎里带有心疾,这些日子难道没有任何不适吗?”
    江娴没想到这老头儿有点本事。
    她当然不适。
    整宿难以入眠,咳嗽越来越严重,胸口随时都像压着一块石头。
    江娴知道,这是天命将至的正常现象。
    书中的结局已经注定,哪怕天下间的人参灵芝都喂给她吃,不会有任何治愈可能。故此,她在努力的经营酒楼和食肆,不希望让关心自己的人因为她的病而担忧。
    江娴紧张地看了眼翠浓等人。
    她清咳一声,岔开话题,“媚香粉对我没什么危害吧?听说吃了媚香粉皮肤会长疹子?”
    大夫成功被江娴带偏,“不会不会,媚香粉中含有大量的黄柏木香,本质无毒。夫人多休息多喝水,头晕头痛的症状自然会消失。”
    “那你给我开两幅养气安神的药方吧。”
    “啊,那夫人你的心疾……”
    “安神的药方里不加辣木籽可以吗?”
    “辣木籽?不用加的。”
    “茯苓也不要,我不喜欢那个气味。”
    “好,好。”
    大夫专心给江娴写药方,追问心疾的事儿被他抛诸脑后。
    日暮西斜,天色渐暗,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秦随星充当起车夫,秦衍风、江娴、翠浓、还有老大夫一并坐在车厢里,位置局促。
    江娴下意识不想与大夫靠太近,她往秦衍风的方向挪了挪。
    秦衍风感受到身后靠近的温热,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随后,撩开轿帘缝隙,让冷风灌入,驱散紧贴着后背的热度。
    秦随星一边赶马车,一边询问起那个方鹞的事。
    江娴简短说了,又道:“随星,你明日有空的话,把那人押送官府吧。”
    “没问题。”
    惩治泼皮无赖,秦随星义不容辞。
    车厢里没人继续说话,气氛有些僵硬。江娴干笑两声,没话找话,“我以为你会游学很长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随星倒是大大方方地回答:“原本还打算去漳州,但中途接到母亲的信笺,说月末要去太庙参加祈福大典。身为皇室子弟,不能缺席。”
    “这么快?”
    江娴讶异。
    原著中,祈福大典之后,段问春就要和七皇子定情。
    想到这里,江娴偷偷觑了眼秦随星的背影。想必这个时候,段问春应该已经明确的拒绝他了。只是这些话江娴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心底猜一猜。
    秦随星说起江娴的酒楼食肆,称赞她有生意头脑。
    末了又问:“嫂嫂,为何不让人知道你是酒楼幕后的掌柜?这样生意会更好些。”
    江娴不想打着裕国公府的面子欠人情债,她淡笑道:“东西好吃,不怕没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