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堇秋愣了一愣,“你是不是绣了一只********娴:“……”
    段堇秋看着那朵不忍直视的牡丹,心思去飘去了别处。年少在女塾时,她记得叶荷萱的绣工没有这么差劲,难道人真的会变?从绣工到吃东西的口味,以及性格……变得彻彻底底?
    江娴刺绣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她对这东西没兴趣,怎么学都学不好,干脆站在段堇秋旁边观摩她飞针走线。
    便在此时,她忽而想起一件事。
    “你帮我瞧瞧,这绣工是不是林娘子的?”
    江娴解下腰间的香囊。
    段堇秋仔细查看针脚,点点头,“这种长短针参差互用的飞针手法,乃林娘子独门绝技。”她又问,“林娘子双面异绣的香囊可不好买,你从哪儿买的?改明儿我也去选一个。”
    江娴笑了笑,“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她垂下眼帘,眸中笑意消失。
    ……这香囊还真是林娘子的绣品。既如此,绝不可能是买鞋送的,宋七又是从哪儿得来?
    江娴视线扫了眼段堇秋绣的花卉,有感而发,“你如果能拜林娘子为师,绣工一定会更上层楼,京中无人可比。”
    段堇秋穿针的手顿住。
    “林娘子的徒弟哪那么好当?”
    “你可以毛遂自荐。”
    段堇秋心口酝酿着一种冲动,可想了想眼下自己的身份,摇了摇头,“即便林娘子答应,可没三五年出不了师……那时候我都成老姑娘了,怎么嫁人?”
    江娴淡淡一笑,“嫁人并非你的目标,这话我已说过多次了。你想想,有绝技傍身,不愁金银名声,还怕找不到好夫君么?想必段问春也会羡慕你的。”
    别的话段堇秋没多大反应,可一听段问春会羡慕自己,登时意动。
    第一百六二章 炭火
    段堇秋走后,江娴便躺在摇椅上看话本。
    徐嬷嬷给她端来苦药,江娴龇牙咧嘴地一饮而尽。
    没办法,若不喝这药,晚上无法安寝。
    随着天越来越冷,江娴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手炉不能离身,往通风的地方一站,不肖半刻钟就能咳得声嘶力竭。
    翠浓准备好一筐炭,却是普通的黑炭。立冬刚过,银霜炭还没地方买,只得凑合用用。
    夜里。
    江娴被炭烟呛得难以入睡,窗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咚咚轻叩。
    她合上话本书页,取下屏风上的狐白毛绒斗篷,往身上一裹,推开窗户,“宋七,你又来了?”
    秦衍风这几日忙着办事,今日见过二皇子,才把密谋的计策敲定。不出意外,大寒过后,他要送刘甯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江娴功不可没。
    若非她提议去蓬莱州,秦衍风还无法想到这个办法。
    “怎么,我不能来?”
    秦衍风一跃,闲散地半坐在窗沿,双手抱胸,扫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江娴,挑眉问:“有那么冷吗?”
    江娴轻轻咳嗽,不好意思地道:“身子骨弱,畏寒。”
    秦衍风知道她的老毛病。
    他瞥了眼她纤腰间拴着的香囊,说:“香囊里药材对你的身体有帮助,你要时时刻刻佩戴。”
    “怪不得,我不舒服的时候闻闻这个香囊好多了。”
    江娴微笑,歪着头问他:“宋七,你告诉我,林娘子这个香囊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秦衍风一怔,“你知道了?”
    “嗯。”
    秦衍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日,秦随星想把赛诗会上赢来的荷包送给江娴,江娴分明喜欢得紧,迫于他的要求忍痛拒绝。
    他心下过意不去,连夜让机密署的人全城搜罗,可算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香囊。香囊里的香气味不好,秦衍风想了想,把呼呼大睡的杜太医从床上挖起来,命他配个对江娴身体有益的药香。如今看来,这份心思没有白花。
    秦衍风当然不会吐露真言,他随口一说:“猜你喜欢,我便买了。”
    江娴心底一跳。
    他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专程想送她东西似的。
    夜色迷离。
    他就那样靠在窗沿上,披了一身清清冷冷的月光。
    江娴觉得腰间那香囊微微发烫,她不好意思看他,慌忙移开视线。
    秦衍风透过面具往她屋里瞅,鼻尖嗅到了木炭惯有的气味。他皱眉,问:“你屋里烧了炭盆?”
    江娴轻轻颔首,“屋子空旷,冷冰冰睡不着。”
    秦衍风心下怨怼,沉声质问:“你身边的丫鬟婆子怎么照顾你的?堂堂裕国公府的少夫人,竟然用这种劣等的木炭,不熏得难受么?”
    江娴温言道:“不用怪罪她们。现在没有卖好炭的地方,她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她裹着厚厚的毛绒斗篷,显得脸蛋还没巴掌大。透着病气,皮肤在夜色里白到发亮,眼睛水光粼粼,仿佛一片雪,轻飘飘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