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能为“秦衍风”拒绝“宋七”,他很高兴,可变成“秦衍风”这个身份,就无法与她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
    秦衍风轻飘飘道:“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傻子。你与他并非真正夫妻,无需诸多避讳。”
    江娴本来还没什么,一听此话,恼了。她秀眉紧皱,音色沉沉,“宋七,你是不是忘了那晚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不可以这样说秦衍风。傻子又如何?他人傻,我便能欺他辱他不尊重他吗?”
    秦衍风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接话。
    因为他的一个身份,江娴不得不跟与他另一个身份划清关系?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江娴不想再谈这个,她吁一口气,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不管如何,我都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谢谢。”
    秦衍风张嘴想要解释,窗户却“啪”的一下关闭。
    江娴转身,飞快用后背抵住了窗缝,抬头呆呆望着房顶。
    秦衍风被拒在外,他伸出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敲了敲窗框,“江娴,我们好好谈谈吧。”
    江娴没吱声。
    秦衍风在窗外沉默地站立良久,搞不懂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感情像蒙着一层纱,被封禁在深处,朦朦胧胧难以捉摸。
    寒风四起。
    低垂的乌云让夜色更加深沉,秦衍风等不到江娴开窗回应,郁郁转身离开。
    他翻墙而过,衣袂声猎猎。
    江娴慢慢打开窗缝,瞄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窗外。说不清期待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垂下眼帘,耷拉着双肩,倒上床,蒙头睡觉。
    何时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次日醒来,徐嬷嬷直接让她准备吃晌午。
    翠浓清月几个丫鬟,在院子里逗小毛团子,你追我赶,嬉闹声不绝于耳。江娴隔着房门眺望这一幕,心底却惊不起任何波澜。
    她躺在摇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话本子。
    胸口发闷的感觉袭来,她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香囊,却摸了个空。
    江娴手指蜷缩了一下,随意搭在摇椅扶手,闷闷不乐。
    接下来几日,秦衍风没有再来叨扰江娴。不仅是因为江娴的拒绝,更重要的是,他内心已然一团乱麻,自顾不暇。
    重生后,他奔着段问春而来,并一直以此为目标信心满满。如今不知不觉被江娴勾走了魂魄,只要思维放松,不由自主地去想她。秦衍风一点点沦陷在她的温柔小意中,想要抽身,却根本无能为力。如果他对江娴有好感,那上一世的深情,岂不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
    第一百七八章 踏足
    秦衍风好面子,他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有意冷淡这段感情,忍着没来找江娴说话。实在想念了,便摩挲着从江娴哪儿薅来的玉簪,以慰相思;或者大半夜不睡觉,戴着面具,立在墙头默默望着那窗中人影,直至屋灯熄灭。
    天气严寒,徐嬷嬷对江娴的身体状况十分上心。
    她渐渐发现江娴的反常。
    江娴不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再晚上早早熄灯入眠,整日躺在摇椅上死气沉沉没什么精力。徐嬷嬷和翠浓、嘉云郡主等人轮流关怀,没问出个所以然。
    江娴知道她状态不好,病恹恹的无精打采仿佛有恙在身,换种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失恋。这段感情还未开始,这么快就被她一手掐灭,想到此处,她仍十分惆怅。
    如果她不是“叶荷萱”,不会早早死去,她一定会勇敢面对。
    偏偏没有如果。
    于蓝桃自打那日在裕国公府门口见到秦衍风,回府后天天做噩梦,魇着好几回,吓得大病一场,好些日子没来找江娴唠嗑。养病期间,于蓝桃收到了江娴送来的补药礼品,心头愈发不是滋味。
    这日下过一场大雪,于蓝桃思考良久,抱着手炉驱车来拜访江娴。她问过裕国公府的下人,再三确认秦衍风不在,才敢进入松竹院。
    江娴见到朋友,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前不久你在抱恙在家,如今身子爽利些么?”
    “小小风寒而已,好多了。”于蓝桃抿唇笑。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秦衍风不在,“你呢?病好些没有?”
    江娴莞尔,“老样子。”
    “对了,我婚期已经定下,明年开春就嫁过去,届时你一定要来。”
    “那是必然。”
    江娴满口答应,心头却在忧虑,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于蓝桃跟江娴描绘她对大婚那天的设想,“……哎,林娘子是不会屈尊给我绣喜服的,我只能请几个绣娘将就绣个牡丹孔雀,瞧过布料了,太名贵的我爹不让裁,只能用西岚布庄的锦缎。”
    说到此处,江娴想起自己这儿有件好的,忙道:“我这有一块妆花织锦,做衣服不够,但可以拿去做盖头。边缘缝上珍珠流苏,一定华丽好看!剩下的布料拿去做鞋面,边缘有万字蝠文,鞋面上再缝几颗东珠,一看就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