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凝于睫,鼻尖通红,宛如一阵轻烟。
    秦衍风心被揪紧了,他顾忌江娴的身体不能受凉,单手翻进屋,慌张地伸出指腹,擦拭她脸颊的热泪,“别哭,别哭……我来了。”
    “走开!”
    江娴很少耍脾气,可这一次她控制不住。
    她“啪”的一声拍开秦衍风手背,气冲冲转身,带着鼻音道:“你来做什么?”
    “江娴,是我不好。”
    秦衍风把事先准备的腹稿背出,“此前我未能赴约,乃有事耽搁,不是故意想丢下你。我打探过消息,段问春刘甯已离开京城,皇上赦了软禁在宫里官员,你不必为他们烦忧。”
    “你被什么事耽搁了?”
    江娴冷冷地问。
    秦衍风满嘴胡言乱语,“那日我被仇家寻上门,中了毒……”
    江娴猛然一惊,飞快转身,眸光盈盈地看向他,“有没有事?”
    被她这般关心,是“秦衍风”那个身份想都不敢想的待遇。秦衍风心乱了,忍不住沉浸在她甜蜜的关心里,微微一笑,“你看我现在还能来找你,便说明化险为夷。”
    江娴记得他随时揣有解毒的神药,但依照他的性子,不是严重到某个地步,是不会爽约的。
    短短一句话,江娴连日来的埋怨生气消弭了大半。
    她软了语气,抬眼问:“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秦衍风按耐不住,作弄她的玩心大起,指了指胸膛,“偶有心痛的毛病。”
    “怎么会心痛?难道余毒未清?”
    “是想你。”秦衍风欺近她一下,低下头,“想你却不能见你,越想心越痛。”
    江娴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心如擂鼓。
    她羞窘万分,抬手打他,“不准跟我嬉皮笑脸!”
    “错了,错了,我错了。”秦衍风一边求饶,一边发笑,躲来躲去,故意让她打个高兴。
    江娴捶他两下,忍不住心酸难过,嘴角一瘪,咬着唇瓣扑簌簌落泪。
    秦衍风慌了,忙不迭走过来,“怎么了?”
    不是见到“宋七”挺开心吗,干么还哭呢?
    江娴觉得丢脸,转身站在窗扇阴影处,抬袖擦泪。
    秦衍风围着她转,“怎么了啊?”他指着自己肩膀,“我不躲了,你打吧,可劲儿打。”
    他不辞而别,江娴肯定担心很久,打他一顿如果能消气,也是好的。
    江娴默默摇头。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怪异面具,咬着唇瓣,一字字地问:“宋七……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是朋友,还是……还是……”
    秦衍风怔住。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秦衍风脑子里一阵钝痛,他不知怎么回答。
    这一次扮作“宋七”,原本打算跟她一刀两断。可她一颦眉,一流泪,他阵脚全乱溃不成军。
    江娴眼泪泫然。
    她攥紧了腰间香囊,牢牢地盯着他面具下的黑色瞳仁,咬牙问:“你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夜色与雪光交映,江娴固执地仰着头,长长的睫毛如蝶翅轻颤,唇如沾染露水的花瓣娇艳欲滴。
    她不知道她此时有多美。
    秦衍风迷了眼,他难以遏制心头涌上的悸动。紧绷的心弦突然断掉,克己复礼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蓦然伸出左手,紧紧捂住了江娴的双眼,将她压在窗棂上。右手掀开面具,弯腰俯身,在萦绕着木兰幽香的唇上辗转。
    “江娴,我喜欢你。”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反反复复地呢喃,“不,不是喜欢……是爱……我很爱你……”
    黑暗中,江娴浑身僵硬。
    唇上传来陌生柔软的触碰,令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呼吸。
    江娴感觉自己又在发烧了,否则,怎会天旋地转晕晕乎乎。
    她无力地靠在窗上。
    秦衍风见她没有拒绝,他内心既高兴又酸涩。他右手扣着她的后脑勺,青丝从指缝溢出,生疏滞涩,无师自通地去啄她的鼻梁,脸颊、下巴,继而吻住她的唇。江娴想要呼吸,却让他趁虚而入,最终失去判断,沉溺在他清冽的气息里。手指拽住他的衣襟,不知是心动还是意动。
    窗外雪还未停歇。
    风吹得枯枝唰啦啦响,掩盖了屋中一片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江娴感觉嘴巴都麻木了。
    她猛然惊觉。
    她和“宋七”在做什么?
    这里是裕国公府,是松竹院,是她和秦衍风的房间!
    江娴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用力推搡开面前的男人,颤声道:“别……别这样,秦衍风已经病愈了,他会知道的……”
    就像原书中的叶荷萱和方鹞,下场凄惨。
    秦衍风正满心甜蜜,骤然被打断,一气之下怒道:“毒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