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良只能叹气领命。
    方鹞和张县令的命恐怕都不保。
    哪怕是自己亲人,犯了错,只能认了。
    张县令的乌纱帽被苏二一下摘走。
    张县令摸着哇凉的脑袋,恍如梦中。他反反复复地询问赵良,“舅舅!他是秦相?哪个秦相?”
    “蠢材!大元朝还有几个秦相?”
    赵良闭上眼,叹了口气,都不想再扭头看张县令一眼。
    张县令这会儿也终于明白了。
    面前这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正是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辅佐幼帝执政多年的秦衍风!
    他双膝一软,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
    旁边的方鹞磕头都磕晕了,方暄喊人救助,但一个搭理他的人都没有。张县令瘫倒在方鹞跟前,等待法律的审判。
    事已至此,方鹞可算明白怎么回事。
    看着倚靠在秦衍风怀中的江娴,他终于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可以用鸿沟来形容的。方暄自认为出身不差,相貌堂堂,但比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秦衍风,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初他怎么有脸去考问人家科举试题?
    人家是秦相国,是裕国公府的大公子,是大元朝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不管张县令和他哥做了什么,但只要引起了秦衍风的厌恶,这一生已经完了。
    方暄颓然地靠在墙上。
    眼睁睁地看着秦衍风牵着江娴的手,在无数人的视线中相携离开。
    苏二在前引路。
    将秦衍风带到了机密署的分署。
    分署原来正是之前帮助江娴运走丝线的客栈。老掌柜见到苏二,忙彬彬有礼地带去后院,打开密道,让出一间布置清雅的密室。
    秦衍风牵着江娴,在桌边坐下。
    江娴自从听到他身份后,目光仿佛都失去了焦距,任由他牵着拽着带走,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秦衍风本就打算好好跟她解释,他用眼神示意苏二,苏二连忙躬身离去,关好密室的房门,守在外面。
    密室里更安静了。
    没有窗户,没有晚风。
    只有桌上的一盏油灯如豆。
    江娴坐在桌边,灯光描摹着她漂亮的半张脸,神情木然。秦衍风心下一紧,诚挚地看向她的眼睛,缓缓地道:“娴娴,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坦白了。”
    “我不是什么瓷器行商人,是的父亲是当今裕国公,母亲是嘉云郡主,外祖乃镇守边疆的晋王。”
    “而我在宫中辅佐少帝,挂了个相国的名头罢了。”
    “我之前便解释过,我知道是你的话,是不会欺骗你的。但当时谎言已经说出口,只能无奈去圆。”
    “娴娴,你知道吗?我流落十里湾遇见你,是上天的安排……”
    第四百二二章 回京
    秦衍风嘀嘀咕咕半天,江娴其实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她震惊于公堂上赵良张县令方鹞等人的态度。
    方鹞唤秦衍风为“大公子”,显然之前认识他,可是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交集?
    还有那位大官儿。
    看到秦衍风态度恭恭敬敬,唤他为“秦相”。
    秦相……
    是了,大元朝只有一个秦相。
    初来十里湾的时候,方暄便跟她说过,那位秦相对亡妻情根深种,多年不近女色,立誓绝不续弦。当时江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秦相心生敬意,觉得他是个对亡妻真挚的好男人。
    可现在又是什么事儿?
    她的秦虞渊,就是那个秦相!
    对亡妻所谓的深情,还和她每天说说笑笑卿卿我我……都算什么呢?
    江娴脑子里割裂成了两半。
    她甚至不愿相信,她的虞渊就是那位秦相。他们给她的感觉,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娴娴,这些事我希望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的婚期还是如约举行吧。”
    “孟阿婆那边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都是你的自由。”
    “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成为夫妻。”
    江娴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她终于说话了。
    狠狠地质问他,“你怎么还有脸和我成亲?你在我之前,娶过妻子,却还骗我,说什么此生只爱我的谎话!秦虞渊,你不恶心吗?”
    说完这句,江娴自嘲一笑,“不对,也许你都不叫秦虞渊。”
    秦衍风闻言,立刻纠正,为自己辩解,“娴娴!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只爱你!虞渊是我的表字,衍风是我的名,这都是入了族谱的,没有半分虚言!”
    “你真名叫秦衍风?”
    江娴在说出这三个字的刹那,眼前闪过一幕奇怪的画面,熟悉极了,却如流星转瞬即逝,抓不住重点。
    她不死心地问:“那你的亡妻呢?叫什么……什么叶荷萱!”
    路过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说。脑海里自动显现出一名女子的样貌,她站在桃花树下微笑,牙齿轻轻咬着右手食指第二根指节,神情意外的与她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