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冷冽的嗓音从树后传出，乔鹭吓的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啪”的落在地上。
    她连忙站过去用裙摆挡住，心慌不已的胡乱参拜：“参见神帝，神帝万岁万万岁。”
    神帝冕旒下的眸光一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走近乔鹭，居高临下的问道：“琼芳园这些日子有你打理，孤反倒觉得不如从前了。”乔鹭心虚的抖了抖裙摆，确保他不会看见自己藏起来的半颗桃子。
    乔鹭抬起头，干笑道：“神帝多虑了，我认为……还挺好的。”
    神帝也轻笑了一声，忽然抬手，伸出修长匀称的手指，用指腹擦拭她嘴角晶莹的桃汁：“是挺好，你都吃胖了两圈。”
    乔鹭不禁怔愣住，唇瓣上似乎还留着他手指的余温。
    她飞快的眨了眨眼，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忙低下头，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
    “我嘴馋偷吃了桃子……请神帝责罚。”乔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千万别把她关去天鉴牢啊，听说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她可不想和妙祝当“狱友”。
    神帝微微一笑：“那你说，孤该怎么罚你。”
    乔鹭瞪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要她说，那就是不罚最好，或者继续留在琼芳园吃桃子……啊不对，当守园人。
    “这样罢。”神帝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孤身边正缺一个宫娥伺候，你便随孤去含光殿，伺候孤起居。”
    “啊？”
    “你不愿意？”
    乔鹭连忙摇头：“自然愿意，能给神帝当宫娥，是、是乔鹭修来的福分。”
    神帝满意的颔首，示意她平身。就这样，乔鹭跟在神帝后面，稀里糊涂去了含光殿，他的……寝殿。
    乔鹭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以前，脑子里正回忆着点点滴滴，突然一不留神，撞到了神帝笔直的后背。她吐了吐舌头，大叫糟糕，连忙又跪下道歉。
    神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光华流转的珠子。
    “这是……”
    乔鹭一脸狐疑，难道天宫流行犯了错得赏赐？
    神帝将珠子扔给她，漫不经心道：“难道妙祝没给你说过，他给你的落魂珠法力只能维持七天，七天之后，就算是不会说话的仙禽，都能认出你是下界的凡人。”
    乔鹭差些一口老血喷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伸手接过珠子，结结巴巴的说：“神帝，你、你早就知道……”
    “走罢。”
    神帝转身，一脸懒得听她解释的表情。
    乔鹭懊恼的拍了下脑门儿，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跟了过去。
    在含光殿的日子不如乔鹭所想的那样煎熬。
    去了才知道，她是含光殿里唯一的宫娥，只因为历届神帝都不喜人接触，除了她，便只有两个守门的天兵。
    而乔鹭需要做的也很简单，偶尔给神帝端点仙茶，呈点圣果，然后就杵在角落里看神帝批公文，那些公文乔鹭也偷偷瞄过，都是三千界里的杂事，但他样样都得过目，用朱笔改批。
    天宫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乔鹭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她整日无聊，便找门口的两个天兵闲聊，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但更多的时候，她便是站在神帝身侧，看他批公文，改公文，写公文……循环往复。
    直到某一日，门口两个天兵去观看兵演大典，含光殿里只剩下神帝与乔鹭。
    “去，给孤端盆水来。”
    乔鹭一愣：“神帝是渴了吗？”
    神帝握朱笔的手一顿，似乎在忍着什么，他缓声道：“孤要洗脚。”
    “哈？”
    乔鹭彻底懵了，她来天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神帝这个要求。平时让她去做仙宫佳肴，灵泉药膳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要洗脚？下一步他是不是要让她给把把脉治治病？
    神帝语气一沉：“还不快去！”
    乔鹭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是。”
    找遍了天宫，乔鹭才从大老远的灵泉里取来温水，这可是天宫里的天兵平时用来喝的呀……不管了。
    乔鹭抬步走入寝宫，将水盆放在千年梧桐木的龙榻前。
    神帝悠哉哉的走过去，大马金刀一坐，淡淡道：“脱靴。”
    他不戴冕旒的时候，模样与曾经无二，俊美到让乔鹭经常失神。
    于是乔鹭又失神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敢情是他累着了，要她来伺候洗脚呢。好在这事儿乔鹭以前就常给他做，这会儿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熟练的脱下靴袜，便将他的双足浸泡在玉盆中，用锦缎细细搓揉。
    其实一点儿也不脏，乔鹭不知道他在搞哪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解。
    神帝静静地打量她，如那十世镜中勾起的回忆一样，她的样貌没有一丝变化，就连眉梢那颗浅淡的红痣，也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