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贵妃请了蒋贵嫔陪她用膳?”
    皇帝停下手中的御笔,看向病恹恹的王得全,试探性道:“没人来请朕吗?”
    王得全揉了揉酸痛的后腰,在皇帝期待的眼神中道:“倒是有的,揽月阁的柳贵人和程婕妤,清凉阁的张容华园子里都来人了,皇上要去吗?”
    有病!
    皇帝瞪了他一眼,沉着脸又去批改奏折。
    王得全上次被连累中药,太医用药给他解开后,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地,后腰也一直在疼。
    起得来之后,感觉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还好皇上念着旧情,没有怪罪他笨手笨脚的,他现在每天都在心里面骂下药的人几千遍。
    蒋贵嫔听完姜昕玥的描述,替她解答道:“张美人是五年前选秀入宫的,好像是荆州人士,当地官府因其美貌而举荐入宫的,听说是个孤女,因着身世不显,至今不得宠,只是个小小的美人。”
    说完,蒋贵嫔又挤眉弄眼:“娘娘您也知道的,咱们皇上就那个性子,对自己无用之人,长得再好看,他也不会多看两眼的,又不是人人都是娘娘您。”
    美成皇贵妃娘娘这样的,那就是例外了。
    她掉一滴眼泪,皇上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了,又何况是区区皇后之位。
    姜昕玥只能说,自从冷宫出来之后,蒋贵嫔对她的滤镜好像开到了最大。
    “那帕子上的香气呢?”
    她只关心这个:“花香枣用什么花腌制成的?为什么张美人说香味很独特?”
    蒋贵嫔皱着眉头想了想:“光这样听着,臣妾猜不出来,但如是能让臣妾拿到帕子闻一闻,基本就能知道了。”
    不是她吹牛,她这个鼻子,若是继承了她娘亲家的制香世家产业,她会成为大燕朝最出色的制香师。
    从前皇上对她多有宠爱,不止一次夸过她香气怡人,是御花园里最香、最好闻的那朵鲜花。
    不过很可惜,在皇贵妃娘娘入宫之后,皇上就跟失去了嗅觉一样,再也闻不到她身上价值连城的花香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觉得现在这种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勾心斗角争宠,每日还能欣赏皇贵妃娘娘的绝世美貌的日子也挺好的。
    说句实在的,她当初甘愿沦为丽贵妃的马前卒,就是因为丽贵妃在后宫中无人能敌的美貌。
    她是个极看脸认好坏的人。
    “这也不难。”
    姜昕玥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先用膳,用完膳本宫在百花园请所有的嫔妃前来喝下午茶。”
    下午茶这个说法,宫里人也是在皇贵妃这里知道的。
    下午来喝茶品茗,可不就是下午茶吗?
    “她还请所有的嫔妃喝下午茶?”
    宣武帝在吃饭的筷子都快被他折断了,咬牙切齿道:“她有空请蒋贵嫔吃饭,还有空请嫔妃喝茶,就是不来看朕,不来请朕是吧?”
    “就是!”唐士良不认可的皱眉:“皇贵妃娘娘也太过分了。”
    “你闭嘴!”
    再过分也只有他可以骂,别人说一句姜昕玥的不是,宣武帝都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唐士良忍着笑给皇帝布菜:“皇上想皇贵妃娘娘,何不直接去百花园呢?这避暑行宫,难道还有您去不得的地儿吗?再说了,程婕妤娘娘也受邀了,不会被发现的。”
    程婕妤近来得宠,旁人只会以为,皇上是冲着程婕妤去的。
    皇帝心想也是,用膳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王得全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唐士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自己这次病愈之后,皇上和唐士良亲近许多。
    他伺候了皇上半辈子,都不敢与皇上开这些玩笑,士良那小子却敢。
    而且皇上好像也没有生气。
    伺候完皇帝用膳,将桌子收拾干净,就得去给皇帝泡茶。
    王得全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士良,我好几天没给皇上泡过茶了,今儿这盏茶,你来替我泡吧!”
    唐士良抬了抬低顺的眉眼,看了自己的干爹一眼,随即笑了笑:“干爹泡的茶,向来是最合皇上口味的,儿子这泡茶的手艺,还不是干爹教的吗?”
    话虽这么说,但唐士良还是乖乖跟着王得全去了茶水房。
    皇帝虽拥有天底下所有的财富,最好的东西,可只有王得全知道,皇帝最爱喝的茶不是什么名贵的金瓜贡茶、太平猴魁、武夷山大红袍。
    而是名气不如前三者的绿雪芽母树茶,此茶历经几百年,仍神形俱丰、受云雾呵护、得泉露滋养、色香皆绝。
    这个秘密,王得全也只教给了自己的干儿子唐士良。
    正正好的水温泡出了茶叶的香气,色泽和温度以及口感,都是皇帝最合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