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士良脸更红了。
    胡院正和严太医互相看了一眼,偷偷去看唐士良时,眼神里都带了点探究。
    不过眼前皇上的身体最重要,他们才强压下想打探的心,将盒子里黑色的瓶子取出来,给皇帝服下。
    姜昕玥站在床边,被那药水的臭气熏得直皱眉,烧得不清醒的皇帝更是猛得睁开眼,而后趴在床边,吐出大口黑血。
    黑血里爬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虫子,好似逃命似的往外爬,但没爬几步,身体就爆开了,溅了姜堰昆一身黑色的浆汁。
    “王公公,把水端过来给皇上漱漱口。”
    昏昏沉沉中,皇帝听到姜昕玥的声音,人又清醒了几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吗?怎么还是来了?”
    姜昕玥吃醋似的,扯下他手臂上绑着的手帕扔在地上:“臣妾父亲和唐公公从苗疆回来了,臣妾自然要陪在皇上身边,第一时间确认您的安全。”
    “咳咳咳咳……”
    宣武帝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酸痛无比,明明是夏日里,身子却忍不住的发抖。
    “娘娘,水……”
    姜昕玥赶紧送到皇帝嘴边,王得全用空杯接住皇帝的漱口水,帕子在皇帝嘴边擦拭干净,姜昕玥才用被子将他裹好。
    退烧的药已经熬好了,只是方才两位太医争得厉害,医女没敢奉上。
    现在蛊毒已解,自是没有性命之忧了,胡院正便赶紧把药端给皇帝喝。
    待皇帝睡下,姜昕玥才带着姜堰昆从九洲清晏出来,曲家人还在外头跪着,但看着已经是强撑,估计到了晚上就会被抬回去。
    皇上这病也是来得巧了,让曲家人束手无策。
    跪求有什么用啊?
    皇上自己都病得起不来床了。
    九洲清晏皇帝的寝殿内,明黄色身影站在窗前,王得全和唐士良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皇上,曲家老太爷尚未出面,咱们……”
    “不急。”
    宣武帝从容不迫道:“安排几个下人去甄氏面前嚼舌根,就说常看见曲鹏飞出入亭台巷,他好像……家外有家。”
    王得全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这一招釜底抽薪,定能逼得曲老太爷出面了。
    这日午膳,姜昕玥让小祥子去把阮氏和一双弟妹都请到了长春仙馆来吃。
    命人给便宜爹倒了杯温茶后喝下后,姜堰昆自己就说开了:“玥姐儿,你能不能想办法给爹弄一点裴斯年和裴之朔的毛发来?不然我和唐公公要被那苗女缠死了。”
    原来给皇帝下蛊的张美人并不姓张,而是苗林林的姐姐,早年因为爱上了苗寨外的男子,所以跟那男子一起私奔了。
    那男子就是张美人口中的戏班班主。
    姜堰昆和唐士良初到苗寨,寨子里的人都很排斥他们,但苗寨巫蛊一族不但不被当地村民接受,就连同是苗寨的族人也嫌巫蛊一支,不通往来。
    因此他们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姜堰昆什么都不多,但是钱多,哪户人家因为银钱陷入困境,他就拿银子砸,砸得整个寨子的人都接受了他们。
    特别是苗林林家,据说她的父亲为了找女儿失踪了,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家,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头了。
    她的娘亲年轻时是寨子里最厉害的巫蛊师,但也正因为长年以血养蛊,她的身体败得也十分快。
    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形如老妇,疾病缠身。
    巫蛊能害人,能操控人,却没办法救人。
    苗林林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山下那些人一看她穿着苗服,全都躲得远远的。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唐士良给她钱,让她带路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的原因。
    她缺钱,要给娘亲抓药请大夫。
    后来日渐相处,苗林林又从未接触过寨子以外的男子,见多识广,温柔多才的唐士良就让她春心萌动了。
    唐士良怕自己拒绝后就拿不到解药了,只能使美男计,哄得她交出了疳蛊的解药。
    他们连夜偷跑的时候,唐士良还因为自己欺骗了人小姑娘的感情愧疚不已,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留给了她。
    可苗林林第二日就骑马追来,非要和唐士良一起走,要不是山下还有侍卫接应,他们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为父在外行走,报的都是裴斯年和裴之朔的名字,那苗女想给我们下蛊,倒霉的也是裴家父子俩。”
    阮氏想了想,犹疑问道:“那姑娘为人性格如何?若是个好的,合该与她解释清楚才是,别误了人家一辈子,玥姐儿,你说呢?”
    姜昕玥点点头:“娘亲说得是,好好与她说,她定能理解的。”
    也不是说唐士良不好,但总归不会有脑子正常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