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眼中的凉薄，与他阳光温暖的面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露出来的那颗小虎牙，闪耀着恶魔的光。
    刚才看着，还像个人畜无害，可爱富贵，不谙世事的小郎君，这会儿气质突变，成了会冷眼收割人性命的小魔王。
    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犯怵。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他看着好像很不好惹。”
    “今日是天后娘娘为太子殿下选妃的日子，若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可没咱们好果子吃。”
    “他看着非富即贵，咱们都吓不走他，要不然等下次，难道他护得了一时，还护得了一辈子吗？”
    那捂着脸的宫女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严锦婳一眼：“你给我等着。”
    这几巴掌，她一定会还回来的。
    人群散去，藏在暗处的暗卫们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太子殿下没有跟这群宫人打起来，不然暴露了身份之后，定会闹到天后娘娘和皇上面前去，他们又少不得挨一场骂。
    “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
    “有什么企图？”
    “我不会以身相许，也没有金银财宝可以报答你，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一连好几句，就像个刺猬似的，想把自己的恩公推得远远的。
    戒备心可真强。
    “太子……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可叫奴才好找，天后娘娘让您过去呢！”
    小越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皇上……皇上让您去选……哎？”
    他好不容易才抬头，顺了一口气，就看见了太子殿下身前站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
    那少女雪白的瓜子脸，乌黑的长发贴在脸颊两边，一般人这个发型丑得没脸见人，可她却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明明应该是狼狈姿态，可她清冷的气质却让她显得那么的美丽倔强，像是被狂风暴雨打得弯下腰去的嫩草，只待雨停，又会展现她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她五官生得极美，是那种清丽脱俗的美，哪怕不涂脂抹粉，也有一种超出她年龄的淡然之美。
    可是……
    她不是穿着宫女的衣裳吗？为什么和他家太子殿下在一起？
    而且眼神还那么……
    小越子立马脑补出了一场太子利用身份对绝美小宫女巧取豪夺的戏码，小心翼翼地劝阻年轻的太子殿下：“殿……殿下，强扭的瓜不甜，天后娘娘在前面为您准备了好多甜瓜，您要不然换换口味吧？”
    怎么净挑那苦的摘呢？
    严锦婳瞪大了眼睛，有点哑口无言：“你……你是……不……您是太子殿下？”
    她眼含热泪，激动不已却硬生生压回去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沈明烨的眼底。
    他挑唇笑了笑：“你这小宫女，本太子救了你，你不感谢本太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本太子对你别有用心？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不知好歹？”
    小越子皱皱眉，不知好歹得罪太子殿下，那可不行，得把这小宫女拖下去，宫规处置。
    “来人，把这小宫女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竟然敢瞪太子殿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
    “不许来人！”
    沈明烨一个巴掌盖在小越子头上：“本太子都还没说什么，你个太监急什么？”
    “嗷！”
    小越子捂着自己的头，哭丧着一张脸碎碎念：“不是殿下您自个儿说她不识好歹吗？奴才这也是替您办事嘛！”
    谁知道殿下的“不知好歹”和他以为的“不知好歹”不一样呢？
    “嘶——”
    沈明烨的手再次抬了起来：“你还学会犟嘴了？”
    “不不不不……”
    小越子笑嘻嘻的弓着身子：“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殿下，咱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回去吧！不然天后娘娘该等急了。”
    沈明烨这才收回手，被小越子催促着赶紧离开。
    偌大的下人房外，就剩严锦婳一人了。
    “那就是太子殿下……”
    突然，张公公苍老的声音从少女背后响起，说完一句话，老人就剧烈咳嗽起来：“我时日无多，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深宫凶险，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严锦婳红着眼眶点头：“多谢张爷爷，我一定会为严家翻案，让那些陷害严家的人，全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翻案这条路是不好走，但凡她能有别的办法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算计当朝太子。
    她没办法……
    罪臣之后，充入宫庭为奴，是没有做女官的资格的。
    当今皇上年纪太大，又对天后娘娘一心一意，恩爱两不疑，做皇上的妃子，显然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