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A6-611教室是大二广播电视编导专业《电视艺术概论》的固定教室,在每周一、三的上午8:00-9:30使用。
    今天又出现了。
    每次上课,会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第一排靠边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看到那个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男生好几次了,陈乐捅了捅边上的室友,示意她看过去,“这个人是我们班的吗?”
    Z大的课程设置较为自由,学生可以选择其他专业的主课作为‘选修课’,只是跟着主课的课程安排正常考勤,并且期末考试通过后按主课的学分计算绩点。
    只是很少有人这么做,选修课挂科也是挂科,除非是卷学分提前毕业的卷王。
    所以在一个班上课的,可能不仅不是同班的,还可能不是同专业的。
    她室友是广编1班的班长,被陈乐一捅,看向第一排的位置,“他是我们班的林灼然啊,开学还帮忙搬书了。”
    每学期开学,班长需要到教学组老师那里领取全班的教科书,按男女生人数分开送到宿舍楼下,再让班上同学下来拿。
    由于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在宿管阿姨的监督下,搬书的男生们把书放在一楼大厅里就走了,也只有全程指挥的班长知道帮忙搬书的有哪些人。
    “啊?这是林灼然?”陈乐怀疑自己失忆了,她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还以为是其他专业来蹭课的。
    看着陈乐一脸怀疑人生,班长笑了,“他从大二开始申请外宿,跟班上的同学们都不是很熟的样子,我也是这次帮忙搬书才记住他的。”
    好吧。
    陈乐又看了林灼然几眼,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林灼然口罩边上莹白的肌肤,想到她趁着前门进来时无意间看到的那双眼睛。
    即使只有一瞬他就低下了头,即使被笨重的黑框眼镜遮挡着,陈乐现在还能回想起他垂眸时纤长的睫毛。
    陈乐以自己阅美无数的眼光笃定,这位林同学一定是个大帅哥。
    可惜帅哥气场太强大了,她根本不敢上去搭话。
    班上有很多人跟陈乐一样,早就注意到林灼然,只是碍于他全副武装的严实,鸭舌帽口罩黑框镜一样不落,只有上课时为了尊重老师才摘下帽子,课间又戴上了,下了课就独自一人离开,也没见和任何人交流。
    除了老师偶尔会提问他,林灼然简直以一己之力排挤了全班。
    任课老师杨静仪是这个学期才开始给广编1班上课的,要说开学以来印象最深的学生,非林灼然莫属。
    杨老师有个习惯,每次上课会提前十分钟左右到教室,去到先喝水,再插u盘,再把今天要讲的课件从头到尾看一遍。
    现在学生们习惯掐点到,尤其她的课都是早课,自然早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杨老师去年一整年也就遇到过几次比自己早到教室的学生,而且一问都是早上从校外赶回来上课的。
    然而,今年的广编1班,每次杨老师踩着提前十分钟到教室的点进来,第一排靠边的位置永远已经坐了一个学生。
    杨老师很不想承认,但她似乎确实是学校艺术专业里称得上最严格老师之一。
    ——她对于考勤抓的严,几乎每节课都要点名,要是被她抓到几次旷课,那平时分指定一分都没有了。
    当然,课程到了一半也不用点名了,因为她已经纯凭一周两次的点名就把学生名字和长相对上号,往底下数一数就知道是谁没来。
    杨老师自觉准时上课是学生们必须要做到的,却不知道自己凭借这一手记名字绝技,成功让每一届的学生都对她闻风丧胆。
    据曾经被她教过的学生所说,很多人在路上见到杨老师既不敢不打招呼,又不敢主动问好,只能原地罚站等她走过的程度。
    所以,杨老师很少遇到能泰然自若的和她聊天的学生。
    尤其是在空空荡荡的早八教室里。
    “哦?你寒假的时候就自己应聘进了《谍影重重》?”
    别人不知道,杨老师是Z大02届的学生,毕业后选择留校任教,而《谍影重重》的副导演里,正好有她当年的同班同学,接了《谍影》后发了好几次朋友圈,于是杨老师问他,“你在剧组里有没有遇到一个导演,姓黄的。”
    要是遇到了,那是真巧了。
    林灼然摇摇头,“我实习期短,只有一个月,一直跟着吴青老师。”
    吴青老师是《谍影》的编剧,今年已经72岁了,是业内德高望重的老人,剧组对这样一位老同志十分看重,光是助理就配了3个。
    后来吴老师不耐烦,干脆给他们布置作业,或者叫他们去给道具组帮忙搬搬抬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