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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冰山美人是钓系

    感受到身上人的动作,江珩抱紧了他, 无声地带人落回地面。
    “我的发绳——”沈清淮急着掰开他的手回去找, 江珩却抓紧了他道:“不用你去。”
    他收回了红梅树,连带着落在桥中间的红绳也跟着收了回来。
    江珩把红绳抓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沈清淮往别处跑:“先去安全的地方。”
    沈清淮没说什么, 跟着他一起跑离了村中心。
    在外头跑了一阵后,江珩忽然带着沈清淮一路跑向村子后头的山上。
    山林间, 枯死的树宛如骷髅的利爪, 轻轻一碰就能割断人的皮肤。
    宛如野兽的吼声在林间隐隐穿行, 忽高忽低, 其间还夹杂风尖锐的哨声。
    沈清淮运炁护身,避开身边那些尖锐的树杈, 被江珩带着寻到一处较为平整的山壁, 掏出火符点了堆火。
    江珩搬来几块较大的石块, 帮沈清淮搭了个石座。
    野外,山间, 一堆火堆和两块石头。
    即便情况如这般窘迫, 沈清淮还是挺直着脊背坐在一堆石头上, 和坐在软皮座椅上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往山上跑?”那张清冷的脸上除了疑惑外没有过多的表情。
    江珩随便找了块石头, 坐在他旁边,解释道:“我感觉到陈武在山上。”
    “怎么说?”沈清淮被江珩握着肩膀转了过去。
    “刚才路过时, 听到这山里的声音, 很像之前通电话的时候, 陈武那边传出来的叫喊声。”
    江珩从冲锋衣里侧的口袋里找出了一张湿巾,擦过手后, 轻轻将沈清淮披散着的头发拢到身后:“我们在村子里跑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估计他就在山里。”
    江珩分开手指,从上到下梳着沈清淮的长发,手中的发乌黑柔软,顺滑如水,他不由得多梳弄了几下,同时,借着火光打量起手中的红绳。
    沈清淮垂眼看着脚下,败落的落叶,干枯的树杈,还有狰狞的树干,和白日里看到的茂密树丛完全不同。
    他安静地坐着,任由江珩替自己梳发,慢慢地开始出神。
    江珩一手拢着沈清淮的发,神思也不由得被红绳上的符咒吸引,慢慢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密林深处是吞没一切的黑暗,火光将二人拢在一小片天地。
    两个人静坐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淮忽然开口唤了一声:
    “江珩。”
    江珩被唤回神,开口应声:
    “嗯?怎么了?”
    他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随后将红绳往长发上绕。
    沈清淮望着黑暗的深林,红了眼的村民们相互砍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换成沈家会议厅里被阴影笼罩的那数十位长老的脸。
    他忽然开口:“我可以知道你法器的来历吗?”
    江珩眨了眨眼,并没有打算隐瞒,道:“是我师父给我的。”
    听到江珩的回答,沈清淮没有表现出多惊讶,因为像红梅树那样的法器,绝不可能是市面上流通的一般货色,要么是师传,要么就是在山沟里捡到的先辈遗宝了。
    江珩接着道:“它和天蓬尺一样,都是我师父炼的。”
    沈清淮这才有了一丝惊讶:“你师父是炼器师?那你的功法……”
    “跟着我师叔学的。”江珩垂眸道:“严格来说,他们二位都是我和陈武的授业恩师,只是平时称呼稍有区别。”
    沈清淮点点头:“炼器师本就少有,能炼出上等法器的更是几乎绝迹,暗地里盯着你们的眼睛应该不少。”
    “岂止是不少,不然你猜天蓬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珩冷嗤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正想解释,沈清淮却开口打断:“亲人遭害,又被迫在晦暗处周旋,怀璧其罪,有时我便在想,若我只是个普通人,结局会如何。”
    江珩认真思考了一瞬,道:“无论是什么人,结局无非死亡一种。”
    “至少,应该比临死前看着最信任的人一边撕开伪装,一边将自己剥魂拆骨的滋味好受些。”
    沈清淮声音像是重病床上传来的,虚弱中带着对生命存在的惘然。
    江珩仿佛看到了一个轮回过的疲惫的魂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珩听得浑身起了寒意,山上的环境太过阴冷。
    “只是一种猜测。”
    沈清淮淡淡道。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世上,继承不了家主的位置,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自己生来资质平庸,当不了沈家的天师,也不用行走于旁人避之不及的晦暗危险之地;
    不会被当作工具,落得个剥魂拆骨、死生不宁的境地……
    火光在视野里消失,沈清淮的双眼被黑暗笼罩。
    忽然,江珩的脸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