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的眼神暗下去。
    何城静静看了一会儿,将左腿叠在右腿,抽了张纸巾递给禾央:“嘴边有奶油。”
    禾央擦掉。
    禾央的手机传来声响,点开看是李姐发来的信息,问她现在到家了吗,禾央给她回复完,又感谢她替自己请假。室内空调令她热度退散,她随意划了几下手机,刚想问何城是要回家还是去商场逛一逛。
    何城率先开口:“人与人相互接触,形成各种各样的呈现方式,恋人关系、朋友关系、亲属关系,还有同事关系、领导和被领导关系,等等,央央觉得哪个更重要?”
    他微抬眼,瞳孔深黑不见底,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轻微的淡影。他的长相在美丽的同时,又蒙上了层神秘面纱,温和的笑容仿佛是虚浮在他的脸上。
    他的语调徐徐:“央央好好想一想,你会怎么排序?”
    禾央口里的奶茶忽然咽不下去,莫名的,她在何城含着笑意的注视下,产生了很微妙的感觉,仿佛她回答的有半点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立马把盖在脸上的那层面具撕下,面具底下的人有何面目,想想都可怕。
    恰巧此时凉风刮过。
    她的胳膊起了一层小疙瘩。眨了眨眼睛,手臂覆盖上温暖的掌心,是何城的手,慢慢地盖住那层疙瘩。他微微摩挲,有些奇怪地说:“......很冷吗?”
    禾央摇头:“不冷。”
    何城依旧是笑:“我的问题不好回答吗?看来跟大部分人一样,友情亲情爱情,真是很难让人抉择,难以分出先后顺序啊!”
    禾央嘴快地说:“好分,当然好分。”
    其他的关系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是在社会中不可避免要与之交往形成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三种感情就是亲情爱情和友情。
    禾央的亲情都是来自于已逝的老人,对于跟她血浓于水的亲生父母和弟弟,约等于无,亲情自然早早排除掉。对于友情,她是抱着珍视的心态,她最好的朋友是李可昕,两人上学期间结识,毕业后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理想和追求,偶尔见面聚聚。
    李可昕对禾央当然是重要的人。
    但这个重要,始终不及伴侣来得亲昵。
    禾央说:“当然是伴侣关系排在第一位的,毕竟伴侣是要陪着走完一生的人,连孩子都比不上的。”
    何城的目光在听完她这句话后,变得深深的,他几乎是眼都不眨地凝视着她姣好的容颜,还有那张让他心神向往的唇。他换了把椅子,不满足于坐在她的对面,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坐在她的旁边,肩膀挨着肩膀,垂头就能看见她的侧脸和脖颈。
    他的手抓住她握着奶茶杯的手,五指强.硬地挤.入她的指缝,掌心粘腻的汗渍纠缠在一起,禾央试图挣扎,却被他大力地按在膝盖处。另一只手则卷着她耳侧的碎发,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他垂头接近,唇边笑意蔓延。
    “我是央央的伴侣吗?”
    禾央小声嘀咕:“这是在外面,你不许乱动。”
    何城低下头,几乎碰到她的耳根:“你还没回答,我是你的伴侣吗?是会陪伴你一生的人吗?”
    禾央被他闹得没办法,还在外面呢,他不管不顾往她身上挤,恨不得变成八爪鱼扒在她身上,本来就热,就算有空调也抵挡不住他灼热的气息和视线。
    “是你,是你!”
    “是什么?”何城不依不饶地问。
    禾央被他缠得没了脾气,力气没他大,脸皮没他厚。
    “......你是我的伴侣,是会陪我走完一生的人,谁都比不过你重要!”
    何城的额头抵住她的脑袋,从旁边看是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他唇边的笑意争相冒出,胸膛震颤。握住禾央的手一下下地收紧又松开,再次收紧松开。他的所有的动作都在表明,他很喜欢很喜欢禾央,只是因为她一句话,胸腔内盈满了爱意,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被冬日的暖阳裹住周身,凡所过之处冰雪尽数融化,他在这股只为他来的暖意中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根本不愿意松开禾央的手,连离她半个拳头的距离都不愿意。
    “我是最重要的,那,朋友对于你是什么意义?”
    禾央是很在意周围目光的人,她已经感觉到有好些人看过来,她浑身不自在,又没办法挣脱何城充满占有的怀抱,只好迷惑自己。
    这是在家里,是在家里。
    禾央说:“朋友也很重要啊......你干嘛!”
    何城咬住她的耳朵往外扯。
    何城若无其事松开:“你继续说。”
    禾央揉了揉耳朵:“有一些烦恼、秘密,只能说给朋友听,工作疲惫厌烦,跟朋友约着出去玩心情会变得很好,从某种意义来说,朋友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可以永远倚靠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