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钧拉了水溶这个富贵闲人作陪,水溶一向不参朝政,又叫了谢俨和薛玄一起,是为着减淡一些政治上的敏感。
    一时薛玄来了,那三人忙起身,“参见永宁侯。”
    “不必拘礼。”他坐下喝了一盏绿梅酒,侧生便回来了,回话道,“的确是二爷在请客,环三爷也在。”
    “去问问环儿,这里清静,要不要来坐一会儿。”
    侧生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一只小雪貂从谢俨怀里冒出脑袋,似乎是嫌衣襟里太热,耷拉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那边众人正要离去,薛蟠才出门就看到侧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对着旁边的宝玉作苦脸,“我就说,果然哥哥也在。”
    “三爷,侯爷那边有几位文客说话,可要去坐坐?”
    贾环想了想,便对着身边几个道,“左右我也不能喝酒,免得扰你们兴致,云霄楼那里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咱们在灯会上见。”
    宝玉道,“那我坐他们的车走,家里的马车留下你用。”
    贾蓉将他脱下的披风拿了出来递过去,“等出门时候别忘了穿,我们就先走了。”
    “好。”
    薛蟠知道有哥哥在贾环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薛玄也没怪罪,便带着众人喝下一轮去了,“走走走,今日不把你们灌倒了我可不放人。”
    这边侧生带着贾环到了二楼深处最大的一间雅室,又为他推开了门,“三爷,请。”
    此时屋内已经撤了酒菜,换上了满桌香茶糕点。
    “环儿来了,快坐快坐。”水溶是一向是最没正形的,喝了酒看见美人便更高兴了。
    贾环笑着就要行礼,薛玄起身将他拉了过来,问道,“方才可用过饭了?”
    “只喝了一些鹿梨浆,倒是清甜。”他一边说一边坐下了,“你们这是才吃过?”
    水溶笑道,“还不是你来了,怕酒气熏着,我还没喝够呢。”
    水钧从背后拍了他一掌,“你看你,还说自己没喝醉,都说胡话了。”
    谢俨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龙井茶,“别理他。”
    “谢谢景阙哥哥。”说起来贾环也好些日子没见谢俨了,上一次还是为着他生病时禁军和大理寺出力,病愈后他到定城侯府拜访了一回。
    薛玄让厨房里煨一盅滋补些的汤来给他吃。
    陈文景、秦珀和李世言三个不知他是谁,但见其容色昳丽,两位侯爷又对他十分亲近,也不敢冒犯。
    “不知这位公子是?”
    贾环微微颔首道,“家父是工部都水清吏司长贾政,学生贾环,见过三位大人。”
    知道他的家世后三人神色各异,秦珀和李世言都变得淡淡的,只有陈文景还是一如之前,“听闻令尊外任学政去了,想是有一段日子才能回京。”
    “正是。”
    他们的态度如何,贾环并不在意,也懒得理会,不过看陈文景温雅和善,便与他多说了几句。
    薛玄看了水溶一眼,水溶会意,便撞了撞水钧的手臂。
    “啊?”看着水溶猛力使的眼色,水钧便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两位编修就先回去吧。”
    二人有些意外,但三殿下发话他们也只好走了,只是见陈文景还在,离去时面上颇有些不平之意。
    “这两人真难相处。”水钧也不喜欢他们,本是来谈时事的,结果这两个指天说地,满口虚空不实之言,“不知道还以为来说书的。”
    “噗。”贾环没忍住笑了一下,薛玄让人做的汤好了,便端来呈给他吃。
    陈文景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闷头喝茶,薛玄道,“你的策论是陛下亲自夸过的,不如今日便择来一谈。”
    他很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好回绝,便只好在考题中择出两处来说。
    众人喝着茶贾环喝着汤,陈文景的声音清亮,言谈举止文雅,听着倒也有趣,并不那么乏味。
    贾环小声道,“不愧是今科状元,他讲的比学里夫子好多了,话也容易懂。”
    薛玄笑了笑,“不然也不叫你过来了。”
    “嗯?”然后他便想起来,或许是他上次问的话让薛玄察觉出自己有意参加科举,所以才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好让他认识陈文景的。
    众人听着一时无话,只有小雪貂从谢俨怀里爬了出来,轻轻发出一声,“喀啾。”
    “云宝。”贾环伸手点点它的小脑袋,“还是这么可爱。”
    陈文景说得嘴巴都干了,但是没人让停,只好又接着继续说下去。
    他一直讲了大半个时辰,连去年的试题都说完了,才实在忍不住咳了出来,“咳咳。”
    贾环虽听得入迷,但也不想为难人家,于是扯了扯薛玄的衣袖,“今日就到这里吧,人家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