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多费事,那里头的还热着,我才懒得等凉。”
    拿他没法,薛玄只得端了自己的喂他,果然才吃了两口,说是嘴里酸,就又不肯吃了。
    一直待着陪他用了早饭,贾环说要睡觉,薛玄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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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这病一直缠绵到三月中才好全,正赶上天气转暖,万物萌生的时候。
    往年如此都要开始准备春狩了,只是今年不同,赶上各国来京朝贺上贡,于是便将春狩错过去了。
    好容易暖和,他也难得起得早了些,屋内依旧燃着一炉热碳,坐在镜奁前洗脸。
    香扇拧了热帕子来给他,“听跟着宝二爷的人说,这两日街上多了好些异族人呢,有红头发的,还有绿眼睛的,哎呦那得是什么样啊。”
    “谁能得见去?想也想不得什么样子。”晴雯拿了象牙梳给贾环束发,“听闻异族人粗野,红发绿眼,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云翘端着贾环常日里佩戴的香囊、环佩、项圈过来,服侍他穿好了衣裳,“虽说如今天暖了,还是收拾了两件带毛的,学里不比家里,要知道让跟着的人伺候添换,别冻着了。”
    贾环还带着些困意,点了点头,“学里有蓉儿蔷儿在,不会叫我冻着的。”
    “蓉大爷仔细,也不妨处处都看顾得到,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要注意。”
    云翘虽年岁不大,但却是贾环身边最老成懂事的,不免多絮叨一些,他也一一应下。
    先过老太太、太太那里请安,又到赵姨娘处一起吃了早饭,贾环便坐车到了学堂里。
    薛蟠见他来了,忙招手让坐,“总算好了,昨儿还说等你好全了,咱们在云霄楼摆酒庆贺呢。”
    “庆贺?”贾环坐下解了披风,旁边有人递了手炉来,他便接了。
    贾蓉笑道,“还不是为着你过了县试,总要乐一乐才好。”
    贾环却不甚在意,没想到他们还念着这事,“那都是前月的事了,也不值当什么。”
    “如今城里热闹,出来逛逛也是好的,念书归念书,别把人闷坏了。”
    薛蟠也说正是,“你的身子向来不好,该趁着时节出门走走,散散病气。哥哥这月事忙,可去看你了?”
    “隔几日也得见一次,他最近在忙朝贺的事儿?”上次薛玄来的时候就说,如今赤云、暹罗、离国、西夜、北凉几国来朝,少不得要忙上几月才空。
    薛蟠点点头,“可不是,只等着万寿节一过,那些人离了才能闲。”
    “昨儿十五,我陪妈到相国寺上香,见着两个北凉国来的女使,好生颜色。”他把自己剥好的风干栗子都给了贾环,“她们那族的人或都是这样,卷曲着长发用金链箔片的挽起,云霞似的。”
    “衣裙是那样的璀璨异彩,袖腕腰颈、连着裙尾鞋尖,各处都挂着宝石珠玉,碰撞叮当,不与我们这边相同。”
    贾蓉推了他一把,“你说得好听,到底也没说什么模样。”
    薛蟠喝了口茶,“她们带着面纱,我也没得见,虽没得见,但看其表或也可知呢。”
    学中旁人都听得新鲜,众人聚了大片,贾环轻咳了一声,贾蔷便挥了挥手,“塾掌要来了,别聚着了,各自坐去。”
    “你们既有心,明日便在云霄楼摆一顿罢了,由我做东。”
    听了他这话,薛蟠几人笑起来,只等着明日吃酒。
    次日用过早饭,贾环便过怡红院找宝玉,问他可要一同出去。
    只不知他为何又和黛玉闹气了,正是闷闷不乐时候,因此懒得走动,说让贾环好好玩,自己就不出去了。
    云霄楼今日客满,幸而还得一间专留出来给自家用的上等雅阁在三楼。
    贾环才下了马车进到云霄楼,柜台旁站着的两个小厮就迎了上来,“三爷可来了,楼上的雅间都给您收拾妥当了。”
    “嗯。”他便要转身上楼,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极清朗的声音,“慢着。”
    贾环回身一看,是个红发碧眼的异族少年,容貌是说不出的精致,华服昳丽,发冠上缀满了碧玉红珠,扎着高高的马尾。
    他的腰间佩着黄金弯刀,刀鞘上也都是闪闪发亮的宝石,行走间碧翠叮当,好听得很。
    见此人打扮似是北凉国人,贾环心道果然绮丽,便问,“这位……不知何事?”
    少年本是带着些怒意走上前来,只是贾环这一转身,瞬间让他火气也消了大半,小鹿般明亮的双眸碧盈盈的,现下满满都是探究。
    他一时语气也放得轻了,笑道,“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汉人。”
    贾环不习惯离人这样近,便微微后退了两步,“谬赞。”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