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泥狗知道自己闯祸了,嘤嘤呜呜地趴在外面,可惜贾环不理它们,撒娇也没用。
    “不知道送的什么狗,一点也不听话,又笨又蠢,除了长得可爱简直一无是处。”
    薛玄轻笑了下,“是我的错,等会儿我带回去让人调教好了再给你送去?”
    “……算了。”他也不是一定要它们怎么样,不过随口抱怨几句。
    小狗只是小狗而已,又不用念书考功名的,要那么乖做什么,吃吃睡睡安稳地活上十几年也就圆满了。
    果然,贾环还是心疼它们的,薛玄习惯了他的口不应心,同时亦深觉可爱。
    “若还是困,便再睡一会儿罢。”
    贾环半靠在软枕上,脑中掠过许多乱糟糟的事,“从前睡觉时,你给我念的那个是什么?再念给我听听……”
    薛玄道,“是《地藏经》。”
    在外走了半日又费神说话,听着身边人的声音没一会儿,贾环就睡着了。
    看着他乖巧的睡颜,薛玄想着那时他问自己的话,许久后才轻声道,“倒不会影响我做决定,只是会有些伤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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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九,宜嫁娶合婚。
    独身多年的北静王终于要娶亲了,虽然王妃是一位外邦公主,但也丝毫不影响这场婚礼的盛大。
    贾环到北静王府的时候,水溶正准备启程去接亲,“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水溶今日穿着一身大红圆领喜袍,其上织金幻彩,玉镶玛瑙带、环佩叮当,衬得他更为俊美。
    “薛玄和谢俨都在里头呢,你先去找他们玩去,我得去接王妃了。”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今日面上笑意更深,不似平日里那样浮于表面。
    宝玉在门口遇见了旧识,一时耽误住了这才进来,迎面遇见水溶也忙给他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水溶今日已听了无数声贺喜,但就算听再多也是高兴。
    一顶朱金木雕万花顶的八人大轿被抬起,跟着十里红妆,仪仗吹乐,浩浩荡荡地往皇宫去了。
    几乎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场婚礼,北静王府在接亲途中散出的喜钱以万贯计。
    凡接亲队伍路过之处无不喜悦庆贺,小孩子们的欢呼声闹得震天响,街边的小贩也因此比往日多赚了些工钱。
    今日的北静王府处处挂满了红绸彩穗,屋檐房廊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连桌上瓶中的花也换成了并蒂莲。
    “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全是红。”从前参加沈昔的婚宴虽然也是这样的红,但保宁侯府到底比不上北静王府的声势。
    何况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自赐婚,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派了人来送贺礼,听说陛下也会亲自带着两位皇子到北静王府观礼。
    筵席摆在正堂后的大花厅中,四王八公之后,勋爵贵族,三品及以上官员,还有各国使臣也都受邀而来。
    接亲还要好一会儿,水溶骑马从北静王府出发,几乎要绕过大半个城,先进宫向两位老圣人谢恩,然后再到四方馆接新娘。
    薛玄见贾环来了,朝他招了招手,宝玉见状便与薛蟠几人坐到一桌说话了。
    “这府里总算跟平日里不一样了。”贾环记得,以前这里总是又大又冷清,若不是常搭台子唱戏,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是啊,以后也会不一样的。”薛玄给他倒了一杯梅子露,“从前冷清得水溶自己都不愿意待,所以他才日日往外跑。”
    虽然都是未成家的,但他家里好歹还有母亲和弟妹。
    不像水溶,偌大的北静王府除了下人就只有他自己。
    贾环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发觉后脑勺被人托着轻拍了一下,回头看见是谢俨,“景阙哥哥怎么总是站在人身后。”
    “我从那边过来,是你没看见,哪能怪我。”
    谢俨今日是带着云宝一起来的,小雪貂正趴在他肩上,两只小爪爪在揉脸。
    “云宝……”贾环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耳朵,“小不点,一点儿也没长。”
    “你也没长。”谢俨轻笑了声,他近年事多人忙,常常几月才能见贾环一次。
    因不常见,所以每次贾环长高了,他都能发觉,“去年长得那样快,今年倒止住了。”
    “我才十五呢。”哪里像他们似的,长得又高肩膀又宽,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形了,“等我和景阙哥哥一样大的时候,定然很高了。”
    谢俨张开一只手就能罩住贾环整张脸,细细看了看,“身量没长,脸上的肉都没了。”比十二三岁的时候更出挑了。
    贾环还以为他是说自己春日食欲不好导致的消瘦,便道,“等到入夏就好了。”
    薛玄坐在一旁听着,虽他们说得都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但也能看出谢俨对贾环用的心思不同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