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环这样娇弱的脾胃又如何能吃。
    他本就被车晃了一路,此刻不仅吃不进去,还被这味道勾得想吐。
    赤云漾身上被他吐了菜,当即就沉了脸,“我看你一点也不饿,何必浪费饭菜。”他把筷子重重一放,转身去了隔壁屋换衣裳。
    “喝些水吧。”赤云渡拿了一盏茶来喂他。
    贾环喝了水才觉得稍微舒服一些,“赤云漾绑我来,你知不知道?”
    “……才知道。”他抿了抿唇,从腰间取下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放进了贾环的衣袖中,“等夜深了,你再沿着小路离开。”
    “你愿意放我走,就不怕他发疯?”赤云漾是他见过最神经的疯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绑走。
    如今京中定然已经乱了,不过以薛玄的心智聪慧,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想,贾环反而有些犹豫了,他如今孤身一人,遇到的又是这种疯子。
    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便贸然行动,怕是不妥。
    赤云渡已经想好了法子,“我会找机会把迷药下在他的食用里,大不了就将他迷着直到队伍抵达赤云。”
    贾环的身份特殊,不仅仅是寻常的官宦之后那么简单,斟酌思量之下,他无法真的放任赤云漾把人带回赤云。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赤云漾,他换过衣裳后晚间连饭都不吃,就一直坐在房中看着贾环。
    “等我挖了你的眼睛,你也就没机会这样看着我了。”
    贾环闻言觉得有些好笑,“我被你绑在这儿,别说挖了我的眼睛,就算杀了我也没外人知道,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赤云漾也笑了,起身走过去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这样说,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他的掌心因为长年拉弓射箭所以有茧,十分粗糙。
    此刻用力地摩挲着贾环的脸颊,又俯身道,“或许你说得没错……我怎么就总是想接近你呢?”
    贾环心里一跳,觉得有些不妙,恐怕他现下不能光是等着旁人来救了……
    ……………………………………
    薛玄得了消息知道贾环在五里亭不见了,便立刻带着乌云和雪球出了城。
    彼时还只是白日里的午时一刻。
    “哥哥,我们把这方圆十里都找遍了,连河里都让人捞过了,一丁点环儿的影子都没见到。”
    水溶才宽慰了王妃,从马车上下来,“这么个大活人,又是他自己一个,能跑到那儿去呢?”
    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盘问了在场的所有官员,没有任何人见过贾环往何处离开。
    薛玄手上拿着汤圆的那截马缰绳,“这马很有灵性,它不会无缘无故咬断缰绳,一定是跟着环儿去了。”
    因为贾环不见了一直没消息,玉竹也不放心,北凉的使臣都暂时没走,“柳堤边有马蹄印子,但在河边消失后就不见了,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乌云和雪球在汤圆停留过的那株柳树下转圈,薛玄把缰绳放在它们鼻尖,“记着这个味道,去找环儿。”
    两个小家伙仔仔细细嗅了好一会儿,或许是这缰绳被好几个人拿过,有些难以分辨,它们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朝着西边吠了起来,“汪汪!汪!”
    薛玄看着西边的方向,“今日离去的各国使臣,哪一队往西边去了?”
    水溶立刻道,“是西夜和暹罗。”
    “不对,拿與图来。”
    芦枝把离京向外各个方向的地舆图都拿了出来,铺在亭中石桌上,薛玄拧眉深深看着图中杂乱的上百条路线。
    他心里盘算着无数种可能性,好一会儿才拿笔划出四条路,指着其中一条,“我带人从这条路沿着找,其余三路……蟠儿。”
    谢俨也在此时赶了过来,他上前看了一眼與图,指着一处沉声道,“我从这条路去找。”说完便上马带着一队禁军疾驰而去。
    陈文景挤出人群走上前,对着薛玄附耳轻声道,“我方才听到秦珀和李世言说悄悄话,似乎见到赤云四王子的身影在西边出现过,只是并不真切。”
    这话合上了薛玄的推测,他默言点了点头。
    另外两条路玉竹和薛蟠负责一路,水铮和水溶选了另一路。
    众人说好最迟明日日出前在五里亭汇合。
    水钧急得也想参与其中,只是余下群臣还需得有人安抚带回,耽误这么久也要有人回去禀告皇帝一声。
    因为此事牵扯过多,薛玄便没让人告知贾家,只说贾环今日会留宿在永宁侯府。
    乌云和雪球凭借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一直带着薛玄沿路找,每当遇见岔口便停下来分辨。
    只是随着行进四五十里后,就连它们也无法再辨别去向了。
    薛玄心里乱得很,却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依照现有的推算选出最有可能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