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贾环的耳朵不适合听这种腌臜事。
    但贾环却不觉得,甚至颇觉有趣,“这样的人,还想娶我们家的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迎春虽性子怯懦,且对大多事都不闻不问,于诗书之上也不如家中别的姊妹,但也不是孙绍祖那种人有资格惦念的。
    “你琏哥哥差点儿没找人打他一顿,哈哈哈。”赵姨娘捂着嘴笑,“不过听说他家后来又求了夏家的女儿,似乎已定妥了。”
    贾环印象里没有什么夏家,“哪个夏家?”
    她想了想道,“那日听二奶奶说,是管城内外桂花局的,那家小姐名儿就叫金桂,也算是大户人家。”
    这么一说,贾环就想起来了,千驹岭那儿种的桂树都是她家的。
    “她家……为什么会同意孙家这种……”这种门第丈夫,有什么好嫁的。
    且夏家上下就这么一个独女,便是才貌品性全都不论,也有万贯家财不愁嫁。
    这其中缘由赵姨娘就不知道了,“想必是个厉害角儿。”
    母子俩越说越起劲,仿佛回到了从前在甘棠院的时候。
    尤其冬日里,二人每逢吃过晚饭都要围坐在软榻上,脚下放着温暖的炭盆,就这么坐着说话。
    一直到用过午饭,赵姨娘嘱咐晴雯看着贾环睡午觉,她才回了那边府里。
    第64章
    在离京的前一日,贾环到底还是去四方馆见了赤云漾。
    最开始那几天,他在屋内打砸了一切目之所及的东西,直到玉竹进来将他打晕后,赤云渡便就势给他喂了软筋散。
    贾环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屋内的地毯上喝酒,屋内满是酒气和久不见日光产生的阴霉气。
    房门打开,赤云漾拧着眉头抬眼看去,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
    “这倒不会,还没人有资格得到我这样的厌恶。”
    这是真话,即便是曾经差点害死他的陈丕,现在回想起来,贾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连陈丕现在死了没,他都不知道,也不关心。
    同样的,赤云漾也是这样。
    他对赤云漾的厌恶仅仅是源于自身所遭受的伤痛,至于赤云漾本人,确实从未在他心里留下过什么痕迹。
    这话显然让对方很生气,但因为力气缺失,即便他想做什么也无法,“贾环,你当真是表里不一,也不知用这一套骗了多少人。”
    贾环没忍住笑了,“你真的好蠢。”
    “若换作是你,即便巧舌如簧,也不会有几个人信你的话。”他坐在离赤云漾远些的一个小方凳上,有些嫌弃这屋里的味道。
    赤云漾这几天虽过得浑浑噩噩,神智却分外清明,甚至想清了许多从前没明白的事。
    “我最讨厌的,就是如你一样众星捧月般活着的人。”既可以说是讨厌,也可以说是嫉妒。
    贾环眨了眨眼睛,啊……难怪呢。
    他可不会把时间放在揣摩这种人的心思上,一直以为赤云漾是无差别疯狗攻击呢,到底还是有原因的。
    “你的讨厌,无法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贾环托着下巴,笑意盈盈,明艳动人,“但却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薛家针对赤云的事,赤云漾已经从赤云渡那里知道了,“我当初真应该划烂你的脸。”
    他嗤笑一声,拎起酒壶饮了几口,“若是没了这副相貌,我倒想看看你往后还能不能再蛊惑旁人。”
    “那就是你无用。”贾环不过是从定城侯府出来,顺路经过四方馆,一时兴起便进来看看,“你若是早杀了我,也不会有今日了。”
    “哈哈哈……”赤云漾又喝了两口酒,许是因为几日未睡,眼下青黑双眸遍布血丝,看上去十分颓丧,“贾环,我如同阶下囚般被关在这儿,你一定很得意吧。”
    他虽被下了软筋散,又喝了许多酒,但仍旧闻到了一丝轻渺渺的茉莉花香,是从贾环身上传来的,“好香……”
    贾环还以为他说的是酒,“你想多了。”就算他在这儿被关到死,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得不得意的。
    “放心吧,你不会在这儿待很久的。”以赤云王对这个儿子的疼爱程度,得到信后便会想法子捞人的。
    不想在这地方多待,明日他就要启程了,月蜃楼还有得忙,贾环便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酒埕摔碎的声音。
    赤云漾将手边的几个空酒埕砸了个干净,感觉头痛欲裂,只得撑起身子从地上起来躺到了一旁的榻上。
    他止不住的喘着粗气,不禁想起方才贾环的话。
    最初将人掳走之时,为什么没有趁人晕了划烂他的脸……似乎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