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吃糖,会不会坏牙?”虽然贾环觉得自己的牙十分健康,但总觉得这似乎不是好习惯呢。
    他可是每天早晚都很认真洁牙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牙痛过。
    薛玄轻笑了下,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我看看。”
    “啊——”他乖乖地张开嘴,想让人看得清楚一些,“尼砍刀害呀啦么?”
    你看到坏牙了么?
    “嗯……似乎……没有呢……”薛玄用食指轻轻抵住他唇角的肌肤,又细细看了看,确保贾环的每一颗牙都是洁白完好的。
    他这样子实在可爱,薛玄便没忍住笑了笑,又认真道,“没有坏牙。”
    贾环舌尖还托着那颗已经化了一半的粽子糖,听到他的话才放心合上了嘴巴,“那就好。”
    脱了鞋袜躺在床铺上,贾环觉得这床睡起来跟家里的一样,突然又想到,“嗯?现在船是不是已经在动了?”
    “应当是的。”薛玄将舱内的绿纱窗开了一半,果然大船已经在行进中了,因为十分平稳,所以才让人难以察觉。
    他将窗子只留了条缝透气,“今日是顺风,环儿睡吧,我在这。”
    屋内没有再响起说话的声音,贾环抱着薄被,脑后放着的是合欢花枕,所以很快就睡熟了。
    薛玄将雨过天青的床帐放下,在象牙挂钩上放了两个驱虫香包,如今还不算太热,等再过段时间屋内就可以放冰了。
    总归是还不够熟悉的地方,他怕贾环睡不安稳,便坐在了离床最近的紫檀玫瑰椅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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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醒,将近傍晚。
    贾环中间醒了两次,迷迷糊糊透过纱帐看到薛玄就坐在身边,于是又睡了过去。
    他摸摸肚子,饿了……
    “醒了。”薛玄将床帐钩起来,捏捏他睡得微红的脸颊,“有才炖好的金丝乌骨鸡,要不要用一碗?”
    贾环掀开被子伸出两只脚,觉得有些热,便顺势跷在了薛玄腿上。
    为了便于安睡,所以屋内只点了三四盏灯,有些昏暗。他揉了揉眼睛,言简意赅,“饿。”
    “芦枝,传饭来。”
    鸡肉已炖得脱骨,汤鲜味美,里面还放了瑶柱菌菇,贾环喝了小半碗,吃了些鸡腿子肉,“味道不错。”
    他又用了些酱炖鹿脯和鳜鱼蛤蜊,觉得有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玉筷。
    在船上吃的第一顿,贾环很满意。
    “啊……我们应该把饭桌摆在甲板上,再点上灯,晚霞映照着水面,这样才有兴致。”方才怎么没想到,真是可惜。
    薛玄道,“无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话倒也是。
    宝船已经行出了百里,贾环在饭后陪乌云和雪球在前甲板上玩藤球。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白日里疯够了,才玩了一会儿就趴在木板上不动了。
    “今儿到哪儿捣乱去了?累成这样。”
    芦枝在一旁笑道,“在下层的舱室里,把放在木桶里的咸鸭蛋都刨出来了。”
    乌云动了动耳朵,扭头咬了一口雪球的脸,然后就都跑到三层去了。
    船上三层的小阁楼是专门用来喝茶的,也是两个小东西睡觉的地方。
    贾环笑骂了一句,“蠢狗,倒学聪明了,知道我要生气还懂得先溜。”
    “三爷,热水烧好了,请先沐浴吧。”侧生将他洗澡要用的东西还有衣裳都备好了,芦枝将又将浴阁内的窗户关严了防止着凉。
    往常在府里如何侍奉薛玄,如今他们也如何侍奉贾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洗过澡后,贾环穿着一件水绿纱衫,趿着锦云鞋走上后甲板,薛玄正在点灯。
    贾蓉送的这盏挂灯确实好看极了,在夜晚中显得流光焕彩,照亮了这一方暗夜中的天地。
    “虽是夏日里,头发还是要擦干才好。”
    贾环摸了摸发尾,方才洗澡的时候没注意沾上了水,“你眼神真好,夜色里也能看到我头发湿了。”
    薛玄已从屋内拿了干净的棉巾来,牵着他在棋桌边坐下,用棉巾细细地为他晾头发,“虽天已经黑了,但时辰尚早。你午后睡得久,要不要下会儿棋?”
    “好啊。”
    如今船已经停了,泊在一无人烟处,显得更为安静。
    天高地阔,未免有些苍凉之感,但若是身侧有人相伴,便也可冲淡了这份孤寂。
    甲板上放着的这副棋不是寻常的黑白二色,而是粉晶青玉的,盛在镂雕椰壳棋盒内,温润而明透。
    随行船上远远传来白日干活的侍从小厮喝酒的笑声,也算平添了一份热络烟火气。
    “明日应当会经过迟立镇,可以到岸上逛逛。”
    薛玄往他的茶碗里添了些木樨清露兑的蜜水,又问道,“今日在船上闷不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