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那个孩子最壮实,实际他根本没觉得多痛,但还是原地哭嚎起来,旁边的两个见状也一起哭起来。
    贾环笑道,“好啊,继续哭,但凡再哼一声我就让狗咬死你们。”
    乌云和雪球立刻吠了两声,一边跑上前来站在贾环身边,一边对着那三个孩子一顿叫唤。
    薛玄扶住他的肩,“别动气。”
    其中两个孩子一看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只剩下那个最壮实的,他嚎得更大声了,“娘啊!爹啊!有狗咬我!”
    原来这孩子的父母就在不远处摆馄饨摊,立刻就赶了过来,“谁啊!哪个不长眼的畜牲咬我大柱子!”
    芦枝立刻挡在主子面前,叉腰道,“我还以为他是个没爹妈的,原来你们不是聋子啊,方才他骂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跑这么快?”
    “你谁啊?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哎呦!没天理啊!青天白日打死人啊!”
    柱子妈立刻坐在地上,抱着柱子哭了起来,又去推身边的男人,“你儿子要被外人欺负死了,你也不吭一声!作孽呦——”
    贾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人,甚至有些新奇。
    李归和侧生也回来了,见自家摊子前围了这么多人,忙挤了进来,看到媳妇孩子没事才松了口气,“这是咋了?”
    欢儿哭得满脸眼泪,秀言也是红了眼睛,小声向丈夫说起了缘由。
    李归气得大怒,直接冲上前去,“陈大贵,从前你家柱子嘴上不干净我当他是个孩子,到底没动手。如今他反而越大越说出好的来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两个每天都在家教他些什么?!”
    周围也有几个卖菜的婆子看了全程,立刻在人群里散播开,的确是柱子的错。
    陈大贵小时候因为偷李家的菜被李归打过,从小就有点怵他,即便是长大后各自都已娶妻生子。
    “李哥……这都是误会……”
    柱子妈喊得更大声了,狠狠打了柱子两下,“你看看啊!有个没用的爹,以后咱们娘俩活不成了啊!”
    两家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李归秀言两个对欢儿太好了。
    不仅一年四季都做新的衣裳,用的也是寻常人家不舍得买的好料子。那些糕点果子糖无论贵不贵的,都会送到欢儿手上。
    街上的孩子就没有不眼馋的,眼馋了怎么办,回家闹。
    旁人家里也就罢了,顶多凶孩子两句,偏偏柱子妈嫉妒秀言的羊汤摊子生意比她的馄饨摊好。
    所以每次柱子回家说欢儿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都要编排咒骂两句,也是一口一句那个小瘸子。
    时日久了,孩子自然有样学样。
    薛玄不知贾环为何生这么大气,只是很担心他的身子,“环儿,不如先回船上?”
    “我是真的想把他们的腿打断……”他方才气得有些狠,以至于现下胸口都有些堵得慌,“好让他们知道做瘸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我帮你想法子。”
    听到薛玄这句,贾环怔了一下,扭头看他,“我的性子若是越来越坏,全是你惯得。”
    “那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就从不觉得环儿的性子坏。
    因为有周围人的仗义执言,柱子妈见没有一个帮她的,自己也喊不下去了,气冲冲地拉着柱子冲出人群走了。
    陈大贵闷了半晌才憋住一句,“李哥,今日是我们对不住欢儿,你别、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归打断了,“你说一万句对不住也补不上我家欢儿心里的难受。”一想到儿子听到那些话时的无助,李归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回去我好好说说柱子。”陈大贵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眼看没热闹看了,周围人群也慢慢散了,只剩下几个婆子仍旧在羊汤摊子旁卖菜。
    李归抱着欢儿走到贾环面前,“多、多谢这位公子,谢谢您帮了咱们。”
    秀言抹了抹眼角,也道,“这顿饭只当请几位公子的,还望您们别嫌弃才好,实在是……实在是谢谢。”
    前两天带欢儿买菜,就被人说了不好听的话,所以一连几日孩子都不愿再出门。
    他们做父母的,说是心如刀割也不为过。
    一方面怕孩子在家心里闷出病来,一方面又怕他出门听到什么话难过,简直左右为难。
    贾环松开了紧攥的手,改为拉着薛玄的衣袖,“没事,是我看不惯他们。”
    “谢谢哥哥……”
    欢儿受了惊吓,声音还打着颤,却还是十分乖巧地跟贾环道谢。
    “不用谢。”他也笑起来,伸手戳了一下欢儿的脸蛋,软软的。
    想起方才李归说的要带老婆孩子到码头边看大船,他拉了拉薛玄的袖子,小声道,“船上的老大夫医术应当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