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进了雅间,水铮和谢俨也在。
    屋内燃着熏炉,比外头温暖许多,贾环一进门便被扑了满面栀子香,“竟像在春天似的。”
    薛玄为他去了斗篷挂在屏风后,“家中香室里也有这个。”
    “你们从相国寺来?净尘也忙完了?我去的时候都没见到他的影儿。”水钧倒了两盏清茶,“快坐。”
    一说到净尘,贾环就不免想到方才的事,只得干笑道,“今日寺中人多,主持不得空,也只是匆匆一见。”
    云霄楼的伙计送了东西来,“三爷,这是茉莉豆花和奶油樱桃酥卷。”
    “新出的?从前仿佛没有见过。”
    那伙计躬身笑说,“是,还望合三爷的胃口。”
    屋内香暖,茉莉豆花入口沁甜,细细品味过后微涩回甘,带着一丝日铸雪芽的清香。
    “不错。”贾环吃了两口便放下勺子,随手赏了那伙计几锭银子。
    小伙计感恩不尽兴高采烈地下去了。
    桌子上才撤了饭食,仍旧烹着香茶,“你们是约好了的,一道出来过节?”
    水钧耸耸肩,“谁跟他们约好啊,恰巧遇上而已。”
    父皇说今日元宵佳节热闹非凡,让他拽着水铮出门逛逛,后来又在街上遇到了瞎溜达的水溶。
    谢俨布置了禁军夜间在城内巡防,几人正好在相国寺前相遇,所以才一起到了云霄楼吃饭。
    “左右无事,又不急着回去,咱们打几把天九?”
    水溶素知贾环是个会斗的,又闻得他手气甚好,从前没机会切磋,今日便有意论个输赢上下,当即让人摆了牌桌在边上,“环儿,快来。”
    “我都好久没抹牌了……”他自在吏部上值后,每逢休沐总不得闲,有时连回荣国府的空都没有,自然与家中丫头们也顽的少了。
    “这有什么,不是还有薛玄在这儿么,你输了的自然有他填上。”
    薛玄本站在贾环的椅背后,闻言挑了挑眉,轻笑道,“这倒是。”
    云霄楼的伙计抬来一张楠木牌桌,放了一副象牙牌,又送了茶水点心。
    水溶、水钧、谢俨和贾环,四个人坐上了牌桌,薛玄和水铮在另一边下棋。
    “老早就听琪官说你手气好,今日也让我见识见识。”
    贾环撇撇嘴,故作小气道,“哪有人一直手气好的,大过节的,你们若让我输多了,明儿我就进宫和老圣人告状去。”
    谢俨笑了笑,“哪有还没开始顽就放狠话不让赢的,也就你这么爱耍赖。”
    他立刻皱起鼻子,“我哪有。”
    水钧眉头紧蹙盯着手中的牌,朝着谢俨道,“唉唉唉,我说你是不是放水呢?你们不许说话了。”
    “呵,自己的牌差还怪旁人。”
    贾环指尖摩挲着面前的几张骨牌,顿时喜笑颜开,“哎呀……看来今儿的相国寺没白去,佛祖还是护佑我的。”
    水溶左看看又看看,推了水钧一把,埋怨道,“我就不该信你,不是说咱们可以捞薛玄一笔的么。”
    薛玄手上才落下一颗子,闻言失笑道,“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你们先赢了环儿再说。”
    因着注下得大,才四五局下来,贾环面前就堆了一小堆金银锞子。
    水溶的荷包都空了,只得另拿了银票来抵债,“这下好了,还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他瞪了水钧一眼,“我输得最多,是不是你放水了?”
    “你怎么不问谢俨?明明他嫌疑最大!”水钧把牌一推,“我的牌比你还差呢,我找谁说理去?”
    水溶踢了他一脚,“那你还是环儿未来姐夫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早知道不让你上桌了。”
    “得得,那你让薛玄和宴川来替我。”
    “我傻啊,他们遇上环儿更会放水好不好!”
    “你也知道啊,那还这么多废话!”
    贾环没理会他们的幼稚行径,自顾自数了数面前堆着的金银锞子和银票,果然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他慢悠悠抿了口清茶,又吃了樱桃卷,气定神闲道,“还玩么?”
    水钧把身上带的银钱荷包等物都放在了都承盘里,“玩,爷就不信了,难不成还能把把都输?”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外边打更的声音一遍遍响过,已是丑时二刻了。
    除了谢俨身边的筹码还剩下一点,水钧和水铮手边都已空了。无论金银、玉佩、或扳指扇坠,几乎全在贾环面前堆着。
    “好困。”
    时辰太晚,和贾环平日的作息不符,他正托着脸打哈欠,“我熬不住了,不玩了罢?”
    谢俨推开面前的骨牌,“不玩了,瞧你眼皮都打架了。”
    薛玄和水铮的棋局早已完了,坐在边上看他们打了大半个时辰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