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贾环揉揉脸,乌发柔顺地散在身前,显得十分乖巧,“吃、我吃的。”
    吃饭的时候他倒是真清醒了,瞌睡一去不复返,连带着晚上都精神得很,又拉上芦枝和侧生,四个人打牌到半夜。
    除了贾环,谁也不精于此道,不过是哄着他高兴,左右所有输的都是薛玄包了。
    一直玩到二更天,外边大雨将歇,他才就近在这帐子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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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是个大晴天,草原广阔无垠,天空一碧如洗,团团白云低垂,几乎伸手可触。
    贾环用过早饭后便出了东营,芦枝拿着钓竿等物一道往静湖去,边上还跟着乌云和雪球。
    路上遇到了谢俨,他正要带人出去巡视围场,“怎么这么没精神,脸色也不好。”
    “睡多了……”
    贾环有些不好意思,找补道,“张太医给我换了药方,所以这几日总犯困。”
    这也是实话,他的药一直是跟着四季轮转而调整的,只是今年方子大改了些,身子还需要时间适应。
    谢俨高坐在马上,往远处看了看,“此刻没空,午后我让若鱼给你送东西。”
    “好。”贾环挥挥手,目送着他走远了。
    乌云嗷呜一声,似乎不明白谢俨怎么不跟它们玩就走了,“汪?”
    “笨蛋,以为都跟你们似的,整日不是吃就是玩,人家有公务在身的。”
    贾环手上挽着牵绳,“走吧,今日钓上来的鱼都给你们炖汤喝。”
    两只小家伙绕着他的腿跑来跑去,“汪汪!”
    天晴日暖,湖水清澈如镜,水中荇影重重,波光粼粼,湿润的淡淡青草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水铮已经先到了,湖边铺了毡毯,设了一张卷草纹小炕桌,放着点心果子,金药正在烹茶。
    贾环跑上前去,“殿下,您来得好早。”
    “嗯。”
    他今日穿了一身雪青宽袖长衫,不同于常日里的暗色,少了两分冰冷淡漠,显得温润清雅,眉眼间是难得的柔和。
    贾环甚至觉得他的语气是带着愉悦的,便也坐下,轻声道,“殿下今日心情不错。”
    “春日烂漫。”水铮侧过身看了他一眼,将鱼钩垂入湖水,“自然动人心弦。”
    平静的水面映着蓝天白云,湖边的几株鸢尾花也开了,他从芦枝手中取过钓竿,架在了湖边。
    乌云和雪球在边上撒欢,嗷嗷呜呜地没个安静。
    “别给我的鱼吓跑了。”他松开牵绳上的锁扣,让两只狗往远处跑,“难得有这么大的地方够你们胡闹的,玩去吧。”
    其实垂钓是最无趣的了,贾环见小炕桌上有玉露团,便吃了一个,“好甜。”
    鱼漂儿动了动,水铮钓上来一尾鲫鱼,他边上的白瓷坛内已经有了两三尾蝴蝶鱼。
    贾环坐了一柱香的时间,吃了糕点酥酪和樱桃杏子,但他的钓钩就是纹风不动,为此他还将自己和水铮的饵料换了,但也没用。
    “殿下,你那边鱼真多……”
    其实他们两个是挨着坐的,中间也不过隔了两尺宽的距离,放了一张小炕桌。
    水铮默了默,便道,“我与你换位置。”
    “好呀。”贾环等的就是这句话,才刚起身就又觉得水铮的用具比自己的好,眼巴巴看了一会儿他手里的钓竿。
    他没法子,只得把自己的钓竿也给了贾环。
    金药总算是明白了,虽然雍王府和春山居长年有来往,但水铮和贾环独处并不多,偶尔几次他在场,心内都大受震撼。
    还记得上回,殿下伸手去接小公子嘴里吮过的蜂巢蜜渣。
    往后若是殿下得以继承皇位,那……他在朝中更无人可动了。
    芦枝怀里抱了一大碗樱桃坐在贾环身边,见他发呆便道,“你看什么呢?水都煮开了。”
    “哦、哦。”金药将茶壶拎起,在琉璃盏内注上香茶和杏仁露,“殿下、三爷,茶好了。”
    正好贾环的鱼钩动了,他一时没空理会,只顾着拉竿子,终于上了一尾巴掌大的小鲫瓜。
    他有些不高兴,皱皱鼻子,“殿下,我的鱼好小。”
    水铮拿他没办法,又觉得他这样的嘟囔抱怨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只得道,“便放生罢,我补你一尾。”
    金药立刻将白瓷坛里的鲫鱼捧进了贾环的松石绿粉彩瓷盆里。
    贾环一早就看中这条鱼了,很适合给乌云雪球炖汤喝,但面上还是说,“等我钓上来了,再回给您。”
    只是他今日实在运气不佳,一直到快午饭时才只得两尾小鲤,还有几只桃花虾。
    “太倒霉了。”贾环撇撇嘴,“咱们下回还是打牌好了。”
    金药在一旁无奈道,“小公子,您在牌桌上的手气太好了,殿下定然赢不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