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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缪白+番外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周木匠确实想打周安的主意,张总也确实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之周安没到张总手里。”
    “那我们要报警吗?举报那个姓张的老板。”
    “没证据,警察不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的。”
    “那咋办?”
    “先回隆镇。”
    回家的路上竟然飘起了雨,天空阴沉沉的,车轮碾在崎岖不平的地面,晃得孟柏想吐。
    “周楚星。”
    “干啥?”
    “我听周安说,你以前见过疯子?”
    “见过,还被打过,老婆娘打人可疼了。”
    “她长什么样子?”
    “丑!”周楚星摸了一下鼻尖,“丑得要死。”
    “你确定?”孟柏透过后视镜去看他的脸。
    结果换来的是周楚星的讪笑,“骗你的,我没见过,她戴着面纱呢,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得到个毛。”
    “我想去找她。”
    啪嗒——
    豆粒般的雨滴落在孟柏的脸上,裹挟了秋天风的温度。
    “找她?你疯了!!我可不去。”周楚星眯了眯眼,“卧槽,雨下大了!!!”
    雨下大了。
    夏日已去,秋天的第一场雨显得无比急躁。他们迎着冷风一路往前开,等到隆镇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周楚星将孟柏送到校门口。
    “我不进去。”孟柏说,“我要去疯子家,你去不去?”
    周楚星心痛自己的车被磕了一身的泥,他大手一挥:“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你自个儿去!我要溜了!”
    孟柏也不多语,从车上下来,只身去学校拿她的自行车。
    那是她第一次撒谎,说自己不舒服,要请半天的假。
    *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
    自行车铃铛给雨声伴奏,她穿过石板路,来到小径,最终吱嘎一声,车子稳稳停在了老院子门口。
    那天天色好暗,暗到就像傍晚。
    “有人吗?”
    砰砰——
    “你在吗?”
    院子里清清冷冷无人回应。
    孟柏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了眼那棵核桃树。
    青绿色的果实被雨水剧烈拍打着,鲜嫩的叶子被震得颤抖。
    “疯子!疯子!”
    “疯子,你在吗?”
    也许是疯子两个字奏效,吱呀一声,那扇常年未开的铁门终于有了裂隙,链合处发出铁屑的声音,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孟柏的头发。
    她的动作来不及反应,身体却有了回应,胸腔咚咚作响。是惊吓,是恐惧,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惊喜。
    而首先落入视线的,并不是缪白,而是一把青灰色的油纸伞。
    伞的颜色和阴天很衬,透亮的熟桐油上落满了水珠。
    缪白就站在那把伞下,黑斗篷,黑面纱,还戴着头巾,阴冷的天色下,只能看清她的眉毛和眼睛。
    弯月细眉,眉峰轻轻上挑,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那瞬间孟柏有些恍惚,她在想,眼前的人不像疯子,像不染尘世的神仙。
    “我,我来找你。”
    “找我?”
    短短两个字,声线清越,孟柏下意识觉得她的声音可真好听。
    “对,我找你。”孟柏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站在伞沿边缘,小声说:“想说那天晚上谢谢你。”
    缪白眼里才有了温度:“那天你不是已经谢过了?”
    “想再说一次。”
    缪白注视她两秒,旋即把伞递给她:“雨很大,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我想找你帮忙。”孟柏紧张得喉咙滑动了一下,小心试探:“你和小镇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有一种我们都不具备的超神力,对吗?”
    缪白没回答她,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我没有办法。”孟柏满脸都是雨水,她抬起手擦了擦脸,把伞又推了回去,“我最好的朋友失踪了,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我怀疑她是被她父亲卖了,她大概是跑了,或是躲在了什么地方。”说至此,孟柏明显哽了一下,“我猜,只有你能帮我。”
    说了这么多,她以为缪白会说什么的,可回应她的依旧只是那把油纸伞。
    缪白将伞给她,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嘴里依旧只是那句话:“回去。”
    孟柏见她态度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拿着伞,几步走下台阶,忍不住回头又去看缪白。
    灰天阴雨,缪白就站在石阶上注视着她。
    就像一幅画,格调是铅笔灰的素描,而唯一的色彩,则是那颗生长繁茂的墨绿色核桃树。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疯子。”
    “缪白。”
    “我叫孟柏,柏树的柏。”大雨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上,“雨停了我就把伞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