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去,经过一个音乐钟馆,里面除了小纪念品外,主要贩卖各式各样的音乐盒。
    “啊,好可爱,怡文和露琪一定喜欢!”
    她站在音乐盒前,举棋不定。
    “给怡文的音乐……选‘卡农’好了。昀希,给露琪的选什么好?”
    他想了想,拿起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玩童般的眼神。
    “桑塔露琪亚?”
    贝君颐闻言,靠在他肩上笑了起来。
    贝君颐一口气买了十多个店内最精致的音乐盒,付了运费托店家寄回台湾,准备送给妹妹们与基金会的同事。
    天色渐暗,山间气温也骤然下降,转眼间已感觉寒意的侵袭。
    搭了缆车下山,回到芦之湖后,雷昀希从贩卖机买了罐热咖啡给她。
    “你在这等我,我去停车场取车送你回旅馆。”
    贝君颐捧着咖啡点点头。
    此时,夜幕已落下。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注意到清澈的夜色开始泛白,天幕像是拢上了一层纱,就连街道两旁的灯都消失了。
    是浓雾?
    贝君颐诧异。她在这里只站了几分钟,等到发觉时四周一片乳白。
    她转头望去,能见度不到三公尺。
    她侧耳倾听,不知为什么四下静悄悄,全无人声,偶尔吹来一阵风,将浓雾分开了些许,但很快地有被掩盖。
    不一会儿,雾更浓了,站在这里,仰首看不见天,竟似被遗忘了般,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人间。
    贝君颐开始担心,雾太浓了,雷昀希会不会找不到路回来?
    她急着去找他,但却失去方向感,不辨东西,再往前走了几步,四周景物不变,好似在原地踏步一般。
    不行,要是她走错方向,他们就会错开。
    贝君颐心慌的回头,想要退回到原处--但,面对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初是站在什么地方。
    “君颐?”
    隐约,她好似听到雷昀希的声音。
    “我在这里!”
    “你再出声,不然我找不到你。”
    “我本想去找你,怕你困在路上,可是又怕走错方向,我好担心找不到你,万一我们错开了怎么办……”
    这时,一抹人影破雾而来。
    “昀希!”
    她迎上去,被他狠狠地抱进怀里。咖啡落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后,不知所踪。
    “还好,找到你了!”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紧抱着她,将下巴紧贴在她的颊边,“我走到一半,发现有浓雾,其实这雾再过不久就会散了,担心你害怕,所以马上就折回来了。
    “我本来也想去找你,可是又怕在大雾中错开……“
    他握住她冻得冷冰冰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然后张开外套包住她。
    “我们不会错开的,因为我们没有‘分离’。”他在她耳边低语。
    说不出为什么,贝君颐胸中涌起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情绪,她埋进他的胸膛,眼底有泪。
    总是在差点失去时,才会明白一个人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这措手不及的意外,倏忽的别离,让两人的心变得好近好近。
    在这一刻,他们多么庆幸,对方就在自己的怀里。
    在两人紧紧相拥中,浓雾一点一点散去。
    夕雾馆,牡丹房。
    房间里,一灯茕然。
    两人一进入房间,雷昀希便将贝君颐抵在门上,狂野地吮吻。他一面吻着她,一面脱去她的大衣,然后甩开自己的外套,贝君颐仰起脸,承受他热烈的吻。
    他们都知道,这是回来后必然会发生的事。
    缆车上的失控,浓雾中的紧拥,就像一场长长的前戏,一切都导向了这样的终局。
    他飞快地抱起她,放置在铺好的床上。
    他的大手在她的娇躯游移,然后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卸下的衣物如同层层绽开的牡丹,而她是花心深处最甜美的秘密,她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裸裎,雪白的肌肤由于动情而染上一层粉色艳泽。
    雷昀希的瞳色变深了,喉中逸出渴望的叹息。
    当他再次倾身索吻,她柔顺地分开了唇,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她轻咛着回应,双手揽住他的颈,加深两人间的联系。
    在缠绵厮磨中,他从头上脱去毛衣,除去身上所有的遮蔽,她对他伸手,他无法抗拒她的召唤,立刻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沉重的胸膛随即覆上她的娇躯。
    当他注视着她的眼眸进入她时,一种强烈的冲击使得他停了下来。
    那种感觉有若一种回归,像是终于寻到了什么,如此强烈,近乎痛楚。
    雷昀希全身都绷紧了,一种噬人的欲望排山倒海地涌上,几乎将他吞灭,他仰首喘息着,胸腔剧烈地起伏,如风箱般鼓动。
    贝君颐也察觉到了那不寻常的张力,她深抽了一口气,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强烈得心为之醉,神为之夺。
    然后他开始移动,带来强大的欢愉,与巨大的充实感。
    “昀希……”她失声唤着他的名字,完全被卷入纯然的感官中,彻底迷醉--
    过后。
    贝君颐在有如覆灭般的狂潮中恢复了神志。
    她睁开眼,雷昀希就对她微笑,手臂环着她的纤腰,形成一种亘古守护的姿态,两人面对面地躺着,分享亲密后的余韵。
    “昀希,”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出口:“刚刚……那是什么?”她相信,他一定也感觉到了。
    仿佛是料定她会问,他微微一笑,贴着她的唇瓣低语:“或许是……天堂。”
    “天堂……”她玩味着这两个字。
    她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但刚刚的一切,是如此的接近灵魂,美好得令人叹息。
    她挪近他,埋入他宽阔的胸怀中,宁静中,他的心跳是如此稳定、强健,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轻抚她丝缎般的发,问出一个早已放在他心中许久的疑惑。
    “君颐,你为什么选择来到日本?”
    她沉默了片刻,这一次,她终于给了他答案。
    “我来见你。”
    雷昀希一愣。
    他猜想过许多答案--疗伤、散心……但却未曾想到是这一个。
    “我想来见你,并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她抬起头,望入他讶异的眼。“其实,我对你一直是有感觉的,只是长久以来,我的盲目使我忽略那种感觉,并且下意识的逃避你。”
    “就像是,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他明确地指出,“还有,你一直很刻意避免和我单独在一起。”
    没想到,他都发现了。
    “对。”她略带歉意地承认了。
    “什么时候起你开始正视这个感觉?”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那天和你吃完饭回家,怡文对我说,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还说我很久不曾带着笑意进门了,那时候我才第一次仔细思索我对你的感觉。昀希,我是在意你的,或许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过去才会格外防备。”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问:“我今年的生日,其实全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雷昀希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件事她永远不会知道。
    “后来我曾去了三二行馆度周末,从Jane口中得知,你为了我的生日是多么大费周章,我想你哥是不可能会为我费这样的心思的,可是,你却为了不使我伤心,将功劳都推给了明彦。”当时,她还对他说了一句:“我还纳闷,你怎么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来是明彦特别交代过啊!”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好残忍。这话听在雷昀希耳里,一定更不好受吧?
    “君颐,你还爱他吗?”他问出心底最深的隐忧。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爱了他十年,对我而言,他已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只是……这分感情已不会再往前,它已经过去了。”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给她已经野蛮、凶猛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