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不对,为什么他要在意银河有没有看见。
    “不可以这样哦。”
    丘严拿食指抵住他的脑袋,让咕咕和自己离得远一点。
    看来自己要教的东西还很多啊,任重而道远。
    “咕。”
    咕咕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配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看上去更委屈了。
    “好了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
    丘严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像安慰猫猫一样拍拍他的头,端着被血染红了的水出去了。
    人鱼眼中的委屈和单纯一下子就消失的荡然无存,手指触碰到脸上的伤口,想了一下,又把手垂了下去,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丘严回来就看到咕咕坐在椅子上,乖巧的像个小朋友,心都要化了。
    “没事,一定会长好的。”丘严揉揉咕咕的头,“不要难过。”
    “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爹。”
    银河掰开一颗松柏花苞,里面的花芯变成了正常的黄色。
    丘严:?
    “这个花好像出来墓园就不一样了。”
    银河说着,把手里的花递给丘严。
    “花芯变成黄色了。”
    丘严也觉得奇怪,在墓园的时候,花芯明明是血红的,会化成一滩血水。
    “只因为离开了吗……”
    窗外突然传来喧哗的声响,有人在大声吵闹着什么。
    丘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警惕地站起来,蓝白相间的键盘已经稳稳地托在手中。
    “咕。”
    咕咕外头看着他,眼神里好像是不解。
    他就像一只不知人世的小猫,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只有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危险。
    “你待在这里。”
    丘严留下一句话,推开门出去了。
    刚走出门,耳边的喧嚣立刻消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细微的、奇怪的歌声。
    像是古老的童谣,正在讲述一个从未发生过的故事。
    小王子住在黑暗的城堡里,他从未出去过城堡的大门,那道厚重的门就那么一直关闭着,透不进一丝亮光。
    他只能坐在壁炉边上,每天看着炉子里的柴火被一根一根烧尽。
    就算烧尽了也没有关系,会有人再来添上这些柴。
    小王子只需要待在嬷嬷身边,听一个一个故事从老人的口中说出。
    可是有一天,来添柴的人不见了,壁炉里的火不够旺盛。
    小王子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壁炉而已。
    直到,给他讲故事的嬷嬷也不见了。
    “无所谓,只是一个嬷嬷而已。”小王子说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靠在冰冷的壁炉前。
    黑暗的大门打开了,只是迎接小王子的并不是升起的朝阳。
    那个男人拿着一把剔骨刀,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原来他从来不是小王子。
    “丘严!你在干什么!”
    是唐安言的声音。
    他又陷入幻想了!
    丘严一下子清醒过来,面前的黑影已经冲到他面前。
    侧身躲过,可还是被闪着寒光的刀刃砍进了肩膀。
    那是一把剔骨刀,和他刚才的幻想一模一样!
    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丘严的脖颈和脸颊上。
    万幸的是,闪着寒光的剔骨刀并没有直接砍断丘严的胳膊,那黑影好像力度不够。
    丘严的肩膀上插着一把刀,跌跌撞撞地跑到唐安言面前。
    “快,现在它就是你的刀了!”
    丘严好像还挺高兴,颠颠地就跟献宝似的。
    “你……”
    唐安言按着他的肩膀,握着刀柄,以极快的速度把刀抽离出来,尽量不让丘严太疼。
    可是丘严似乎没有这个感觉,席地而坐,把键盘放到腿上,一边尽力恢复肩膀上的伤口,一边用另一只能动的手疯狂敲击着键盘。
    “白石呢?”
    瞅了个空,丘严按下回车键把“豌豆射手”放到面前,自己躲了进去。
    “在后山的湖旁边。”
    这刀用着还是不顺手,太短了。
    有好些黑影从唐安言的刀尖下穿过,直直冲向丘严。
    好在“豌豆射手”还算好用,丘严没有被伤到一根头发。
    每一次黑影从刀下躲过,唐安言都一阵心悸,眼神不断瞟向丘严。
    作者有话说:
    丘严其实有一种就像是叛逆心理,你不让我跟他好?我偏要跟他好!
    第八十章 我想要回去
    “她跑到湖边干什么去?!”
    丘严还记得上次黑影在湖边的仪式, 他有点担心白石。
    “没事,她是维和者。”
    正如戚年年所说的,维和者可以净化这些怪物,白石是安全的。
    十余张黄符甩出, 像一朵绽开的牡丹花。
    丘严最喜欢看唐安言甩符纸了, 总让他有一种“得救了”的奇怪心理, 好像在这个怪物横行世界里, 玄学为天。
    黑色影子身上穿的长袍同时着了火, 尖叫声冲破夜晚的天空。
    “你做什么?!”
    银河的声音从小草屋里传来。
    小草屋门前的台阶上也着了火,脆弱的小屋看上去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丘严赶紧跳出来冲进屋内, 开玩笑, 屋里还躺着一个人呢!
    “咳咳咳。”
    紧闭的门板里传来女人虚弱的咳喘声音,丘严从未听见过这个声音。
    “没事吧?!”
    一脚把门踹开, 银河正把咕咕制服在地板上,双膝压在他的肩胛骨上, 咕咕口中发出痛苦的□□声。
    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坐了起来,正用手抵着下巴微微咳嗽。
    “这……先出来!”
    丘严现在没有心思搞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火已经快要烧到屋子里面了。
    “白石在湖边, 先去找她。”
    声音刚落, 一把匕首就从丘严身后飞射过来。
    银河用力把丘严的脑袋按下去,寒光从他的耳边划过, 留下一道血痕。
    伫立在小院中央的“豌豆射手”已经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的匕首毁坏了,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好像死神手中即将砍下的镰刀。
    丘严听见来自城市中心的钟声, 那是新年才会敲响的声音, 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预示着新生, 预示着现在时间的死亡。
    “啊。”
    他尽力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再次陷入幻想。
    一幕一幕的画面碎片出现在眼前,那好像都是丘严经历过的事情,是存在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
    指尖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可是出现的蓝色字符没有一半是正确的。
    就在丘严敲下回车键的时候,出现的不是“豌豆射手”,而是一个没有头的怪物。
    他大声吼叫着,手中是一根粗长的铁棒。
    怪物没有眼睛,看不见哪里是敌人,也没有耳朵,听不到丘严的命令。
    他只是疯狂的吼叫,那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用手中的棒子敲打毁坏着身边的一切。
    丘严已经看呆了,蓝色的棍子从他的头顶滑过,带起头顶的碎发。
    “走!”
    唐安言拽过丘严的后领,下一秒钟,怪物手中的棍子就落在了丘严刚才站的地方,木制台阶被砸得粉碎。
    “你在想什么?!”
    唐安言气愤地把丘严甩到湖边,那里白石正撑起一个白色的半圆形,看上去就像是召唤护身护卫时候的圆盾。
    柔和的白光将众人都包裹在其中,黑色的影子根本无法近身。
    丘严已经看到过白石在马戏团面前的精彩表现了,并不觉得惊奇。
    银河就不一样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白石这个好像圣母玛丽亚的光芒。
    “哦!太棒了吧!”
    白色的光针穿破每一个黑影,精准的将光芒穿插进他们的胸口。
    周围全是黑影的尖叫声,直到再没有一个敢靠近这个白色光圈。
    “我刚看到了。”白石气喘吁吁地,刚才显然是消耗了她的太多力气,“我看到黑影都是从湖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