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李玉嫣哭诉她拿着小刀挟制自己时,林乐晚还觉得李玉嫣在夸大其词。
    她沉下气,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她总觉比起百花宴上,晏琤琤似又变了点。
    看向自己的眸子犹如寒霜剑,霎时,背部爬上一阵鸡皮疙瘩。
    林乐晚移目,看着奔腾江水,心中直道晏琤琤这乡野俗女入了府嫁了人也难改本性,那样的寒气许是江雾挂身。
    “哦?襄王妃私下会见太子殿下。”林乐晚冷笑,“也是王妃口中所言的‘钦佩’‘敬仰’吗?”
    两人突然的呛声,让石川媚摸不着头脑。
    可瞧见这来人脚上隐约可见包扎的伤口。想到姐姐曾与自己谈论过的事,顿时了然。
    朝都盛传,镇南王府的嫡女与护国公府的嫡女皆青睐太子李珏,百花宴当日二女推搡,混乱中林家小姐脚腕受伤。
    那这位咄咄逼人的女子定是那位林小姐了。
    “林小姐,你方才措辞已是‘襄王妃’,也已可知琤琤的身份,我好心劝你休得胡言乱语,捏造不实。”
    石川媚早已放下少女心事,她越过晏琤琤,拿出年长者的气势护住身后人。
    林乐晚气极,她自己也知晓方才质问的话都是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
    本是想要试探一番,可晏琤琤面无表情,瞧不出一丝无措。
    但——
    林乐晚的语气低了低。
    “百花宴当日,襄王妃竟胆大妄为持刀入宫,可不算是我胡言乱语的吧?倘若此事捅破,让太子哥哥知晓了,又会如何呢?”
    闻言,石川媚心中波涛汹涌,从姐姐那知晓琤琤素来是不拘小节。虽然短暂相处中,只发现她却是沉稳老练,还以为是姐姐记错了人吧。
    不曾想她倒是这般“不拘小节”。
    回想起在码头上,她说会要帮自己。
    ——石川媚忽觉得那句话可能不是安慰话。
    即便被父亲耳提面命地要规避世家斗争,石川媚还是鼓起勇气护着晏琤琤。
    “林小姐,一个闺阁少女,怎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
    “何况,进宫贯是检查严密,琤琤怎可能带刀进去?”
    “莫不是为了栽赃陷害而绞尽脑汁地四处留意着吧?”
    石川媚这句话彻底堵了林乐晚的嘴,她被气得整个胸腔大幅度起伏。
    一手捂住胸口,愤然伸出另一只手指向躲在后面的晏琤琤。
    表情扭曲得甚是吓人。
    忽见本是冷着脸的晏琤琤变了表情,露出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乐晚翻了个白眼,气笑:“世子妃替你多加狡辩,你装什么可怜?”
    “晚儿,你怎可这般失礼?”李珏本是为了寻找林乐晚,却刚踏入船尾边就听见她所言的最后一句。
    林乐晚闻言明了晏琤琤的“变脸”是为何。
    她瞬时红了眼眶,不知李珏听了多少,佯装委屈道:“晚儿的脚踝已无法同常人一般,本想来船尾吹风透气。可见了二位姐姐说说笑笑,晚儿忽觉自己可怜。”
    “殿下,晚儿不是故意的。”
    林乐晚颠倒黑白。
    石川媚骤然变了脸色,但也不好再澄清方才所发生的事。
    李珏的情绪被疼惜包裹,也顾不上还在另外行礼的二人,连忙扶起林乐晚。
    小声柔声道:“许太医说伤口还未好全不可随意乱动。”
    见着晏琤琤的表情,他尴尬咳了一声,“莫要行礼,孤到船尾是例行检查,这里风大,你们三位女子还是早些回船舱里去。”
    石川媚逃似的前行一步,而晏琤琤故意落在后面,与林乐晚并排。
    几以气声同她道:“我的刀是软刀,贴在我的背脊上,你可要试试?”
    林乐晚闻言脸色骤变。
    又听:“那日我的确与殿下私下见面,可那是殿下特意寻我的,他说他心里有我。”
    此番话激得林乐晚猛然想要抬手甩她一耳光,可碍于身后还在巡视的李珏,只得咬牙忍下。
    “殿下。”晏琤琤脚步一顿,当着林乐晚的面,笑说道:“臣妇有话要与您说。”
    李珏听晏琤琤以“臣妇”,了然于心。他应了声好。
    至此,林乐晚彻底失了分寸,她怒不可遏地发出无声尖叫,转头小声提醒道:“殿下,她可是襄王妃!”
    被戳破心事的李珏顿时冷了脸。他当然知晓她是襄王妃,不若是为了打探消息何必如此。
    “晚儿,你先回去。我同襄王妃的确有话要说。”李珏忍着好生哄道。
    “珏哥哥!”林乐晚不依不饶。
    李珏揉了揉眉心,淡道:“晚儿,孤是不是太宠你了?你今日没有以往那般乖巧了。”
    此言一出,林乐晚面如死灰。委屈的嘴角抿成直线,留下一句“抱歉”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