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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捡垃圾养你啊!小哥哥

    沈蜷蜷捏着垂在胸前的柔软布料,想着这些雨是从云巅落下来的吧。
    那哥哥现在肯定也在看雨,吃着黑团团,坐在他们云巅福利院的大窗户上。
    哥哥还会来的,会将他接回福利院,会将王柱生他哥按在地上:“你再打沈蜷蜷的话,我就用铁棒将你捅一二三一二三个对穿!”
    沈蜷蜷设想着那一幕,眼睛灼灼发亮,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已经忘记这个哥哥的由来,只觉得真的会有那么一名少年,会把欺负他的人都打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再捡起棉帽给他戴好。
    “……哥哥。”沈蜷蜷喃喃着。
    。
    褚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空屋子内,身下是一张单人床。对面整面墙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来来去去。
    他从未见过这个地方,坐在床上思索了会儿,一些记忆片段才陆续冲入脑海。
    情况不明的父亲,雷暴雨里的玉米地,晃动的手电筒,奔跑的自己和母亲……
    褚涯倏地坐直身。
    他背着母亲在雨地里跌跌撞撞,然后就遇到了顾麟。可现在为什么在这儿?这是医院吗?母亲和顾麟呢?
    褚涯来不及想太多,翻身下床去开门,想找个人问问。但门被锁住了,他在门缝处摸索,发现这门并不是能用外力强行打开的普通门扇。
    褚涯去拍打玻璃,冲着走廊里经过的人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却置若罔闻。他心急如焚地踢踹玻璃墙,但就算他是分化期哨兵,那玻璃墙也没有半分裂痕。
    褚涯折腾了好一阵,逐渐冷静下来,也清楚了一个事实。
    这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这是牢狱。
    他被囚禁了。
    褚涯从小接受褚诚煜的教导和军校训练,在发现情况不对后,便站在玻璃墙前闭上眼,脑中快速进行着分析。
    自己现在被囚禁,那母亲和顾麟很可能也被关着。希望是因为顾麟没法带着两人逃走,所以只带走了母亲。
    之前看见的那些屋子里的人是谁?晨星军的高级军官自己都认识,这些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两个小孩……
    褚涯突然觉得那两个扑在玻璃窗上冲他大喊的小孩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房门发出轻响,褚涯倏地看过去,两名身着莫尔纳政府军军装的士兵走了进来。
    他还穿着被雨水湿透的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不动声色地摸了下后腰,发现匕首还没有被搜走。
    “有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名士兵抬起枪管指了下门口。
    褚涯开口,声音嘶哑:“谁要见我?”
    “别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
    褚涯也很想搞清楚目前情况,便跟着两名士兵出了屋,顺着通道往前。
    他看见走廊两旁的玻璃墙后有男有女,形态相貌并不似受过训练的军人。他们基本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有看着三十多的,最小的却只有十岁出头。
    前方出现了两名白大褂,抬着一个被罩着塑料布的长条状物体,看着还很沉。
    褚涯和他们擦肩时低头瞧,发现被抬着的居然是一具缠裹好的尸体。
    “这怎么回事?”褚涯身后的士兵问。
    一名白大褂回道:“就昨天说要处决的那个罪犯,刚执行完毕。”
    “处理妥当了吗?”
    “是的,各种资料也都填好了。”
    褚涯捕捉到罪犯两个字,心头猛然一跳。他没有猜错,这里果然是莫尔纳军的某个看押地。
    可那些玻璃墙后还有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罪犯?
    “我今天值岗,按照程序要亲自看一下,核实尸首身份。”那士兵道。
    “是。”
    白大褂拉开塑料布,在那细碎的沙沙声中,一张白中带青的脸撞进了褚涯的视线。
    他极快地转过头,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看了回来,但那塑料布已经被合上。
    尸首被抬走,士兵用枪管捅了下褚涯后背:“走吧,还在出什么神?”
    褚涯跟着士兵继续往前,想着自己曾见过这张已失去生机的面孔。只是当时这人被按在地上,侧脸紧贴着地,一双绝望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这是他从深渊回家途中遇到的那名逃犯哨兵。
    褚涯心头大乱,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白堡!
    为什么会是白堡?白堡可是顾麟的地盘!
    第15章
    褚涯不自觉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心头浮起个可怕的猜想,又觉得这不可能。
    顾麟是秦勤的亲侄子,十七岁时父母双亡,被秦勤接到身旁抚养。褚诚煜也对顾麟很上心,在他军校毕业后,就把他放在了白堡负责人这样的位置上。
    褚涯一直不太喜欢这个表哥。
    秦勤第一次将顾麟带回家时,褚涯只有五岁,拿着铅笔在客厅画画。顾麟在回答褚诚煜的问题,坐着时双膝并拢,脊背挺直紧绷。褚涯的铅笔掉在地上,他会飞快地过去捡起来,递给褚涯时,亲热地叫他表弟。
    但当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顾麟看向褚涯的视线就很冷淡。褚涯虽然年纪小,也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喜恶,所以也抿起嘴,目光里带上了抗拒和疏离。
    父亲在书房,母亲在厨房和阿沁一起炒菜,窗外飞进来一只小鸟,愣头愣脑地落在褚涯的画架上。
    褚涯正看着小鸟,看着那稚嫩的小嘴和乌黑的眼,一只手便突然伸了过来,抓住小鸟并倏地捏紧。
    小鸟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四脚抽搐着被顾麟扔出了窗户,直直坠落向下。
    褚涯呆呆地看着顾麟,看着他那张冰冷得残酷的侧脸,突然就冲上去对着他又踢又打。闻声出来的父母将他抱开,顾麟惶惶不安地迭声道歉,说自己赶走了一只小鸟,让表弟不开心了。
    虽然褚涯和他第一次见面就不愉快,心里也对他亲近不起来。但父母对他很好,又过去了这么多年,两兄弟的相处也算平和,所以他实在是很难相信自己刚冒起的那个猜测。
    但他现在被关在白堡,白堡负责人就是顾麟。母亲也说过,父亲身边有背叛者。
    褚涯一颗心直往下沉,脚底的凉意一直爬到背心。他站在原地没动,脑内千回百转,直到身后士兵用枪管捅了下他的后背:“快走,站着干什么?”
    褚涯机械地提步,在拐过一个走廊后,跟着士兵停在了一间房门口。
    士兵打开门:“进去。”
    褚涯慢慢跨进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那道熟悉背影。他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在看见顾麟后,耳里还是嗡地一声轻响。
    房门关上,顾麟缓缓转过身,如平常看见褚涯时那般微笑着,既亲切又自然。
    “小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之前用精神力把你击晕了,醒过来后肯定会有一点头昏,过一阵就没事了。”
    顾麟满脸关切地说着这些话,就像一名称职的兄长在关心弟弟。褚涯这瞬间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多疑了,他想开口询问,喉咙却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麟慢慢踱到他面前,伸手将他卫衣帽子整理好,又捻了捻手指:“怎么还是穿的湿衣服,等会儿就去换掉。”
    “……妈妈呢?”褚涯终于成功地说出了话,声音嘶哑难听。
    顾麟只反问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褚涯看了眼窗户,虽然外面一团漆黑,却依旧能听到哗哗雨声。
    他动了动唇:“白堡。”
    “对,这就是我的白堡。你还是第一次进来吧?是不是觉得这里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表哥,我妈妈呢?”
    “只是我的办公室太小,条件差了一点,好像光线也不太好。”
    褚涯死死盯着他,呼吸渐渐急促,再次哑着嗓子追问:“表哥,我没问你这些,你告诉我妈妈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