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需要靠相亲来找女朋友,她从美丽报的老板杜奕宁口中知道,很多名门望族的淑女都对他很仰慕,她们根本不介意过去他是什么出身,只要现在的他无懈可击就行了。
    牛排送上来了,公孙河岸竟自作主张将自己那盘切好,不征求林伊曼的同意就与她交换。
    秦遇霞从林伊曼的眼里看到了倾心。
    男子气概,这就是男子气概,还揉和了男人的体贴和细心,而他就从来没有为她切过牛排,从来没有……老天,她在想什么?
    她一直是工作重于私生活的人,也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可是生命与他产生交集之后,她的情绪就变多了,想法也很奇怪,居然会想要他替她切牛排?她究竟是怎么了?
    「秦老师。」他忽然神态自然无比的叫她,害大家都看向她。
    她有点恍神的看着他。
    他好像很久没叫她小妞了,他为什么不再那么叫她了呢?
    她看到他露出两排灿然白牙一笑。「妳的嘴角沾到酱汁了。」
    众目睽睽下,她不自在的拿起纸巾拭了拭,心里微有失望,原来他特意叫她只是为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试试我的咖啡。」餐后的饮品,公孙河岸将自己只加了奶精的咖啡拿给林伊曼,而她也欣然接受了,他的不拘小节反而比那些礼数周到的世家子弟更让她有好感。
    他们像一对情侣,大家都对今天的会面满意极了,就连原本对公孙河岸过去风评不好,而抱持保留态度的林夫人也乐观其成。
    「我知道有个看夜景的地方很美。」甜品上来之后,林伊曼暗示两人今天还可以更进一步。
    「我正好想赏夜景。」他也从善如流。
    秦遇霞啜着红茶,讶异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话了,一场相亲宴下来,他和林伊曼有说有笑,看来老人家是白担心了。
    会后由公孙河岸的秘书负责送她回去,而他则和林伊曼继续约会去。
    回到公孙宅邸房间内的秦遇霞,独自闷着。
    他们去哪里看夜景了?
    林伊曼很主动,她会不会……会不会什么?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心烦意乱的胡思乱想,决定找个人谈谈心,谈谈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公孙河岸的约会对象。
    电话拨至好友韦凌珊的私人电话,无奈却传来答录机的声音。
    韦凌珊是美丽报的两性专栏作家,专门为红男绿女解答感情的疑惑,目前单身的她,独居在一栋洁净雅丽的公寓里。
    想必凌珊又在闭关写作了,她只好继续胡思乱想,早已洗过澡的她,又跑进浴室去重新洗脸。
    她擦干脸,看着镜里不施脂粉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学起公孙河岸来。
    「小妞、小妞,妳过来一下--」
    她学他的语气、学他的表情。
    然后,她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她爱上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爱上他了……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她连忙丢下毛巾去开门。
    不预期会看到公孙河岸,他潇洒至极的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盒东西。
    他笑笑地把东西提到她面前。「樱桃派,笑纳。」
    她清了清喉咙,心跳得飞快。「谢谢。」
    她想说,请进来坐,我们聊聊好吗?你对林小姐的感觉如何?你们今晚玩得还愉快吗?呃,事实上,我刚刚发现我爱上了你,你可以拒绝你爷爷联姻的提议吗……可是她半个字也没说出口,他就礼貌的颔首对她道晚安了。
    「谢谢妳今晚的作陪,明天见。」
    他回房了,她也提着樱桃派回房,心里很失落。
    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里,她把派盒放在桌上。
    无心无绪的拆开绑着蝴蝶结的系绳,打开纸盒,看到造型美味极了的樱桃派,派上搁了张迷你卡片。
    她的心咚的一跳,连忙拿起卡片打开。
    吃不完要冰冰箱。
    她连封底都看过了,还是只有这七个字。
    她失望极了。
    这种话用讲的就好了,为什么还特意用卡片来写?
    她长长叹息一声,不懂他,她真的不懂他。
    她也不懂自己。
    她真的爱上了他吗?真的吗?
    公孙河岸和林伊曼交往两个星期之后,忽然闪电宣布要订婚。
    「这一定是假的……」郭俐仪喃喃自语,不相信那小子的情路会那么顺利,居然真让他娶到了莱尔集团的千金。
    「孟特助,马上替我约林总裁和他的夫人,我要亲自跟他们谈这件婚事。」公孙应龙显得很重视这桩婚姻,这当然是因为他爱孙心切的关系。
    公孙河岸淡淡的道:「我约了他们和伊曼喝下午茶,没事的话,你要来就一起来吧。」
    听到孙子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老人家激动的哭了,哭中带笑,喜极而泣的那种哭。
    「哼,有必要偏心成这样吗?」郭俐仪扭头就定。
    公孙河岸走到一脸苍白的秦遇霞面前,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不恭喜我吗?小妞。」
    听到这久违的亲切叫法,她蓦然拾眼看他,眼里充盈着不自觉的泪水,她强忍着下失态。
    「恭喜。」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宣布订婚,这表示着什么?他要属于别的女人了……专属。
    换言之,他将是有妇之夫,在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这对她是多大的折磨啊,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谢谢。」他嘴角噙着笑容。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让自己贴上别的女人的标签,让她撤除对他的心防,反正只是订婚,随时可以解除婚约。
    他当然不爱林伊曼,因为不爱,也不在乎伤了她的心,他只在乎小彩霞一个人,为了能够再度自在的与她相处,他不惜演一出订婚记。
    「对了,有个小东西送给妳,把手伸出来。」他搞神秘的说。
    她伸出了手,落在她掌心的是一条好眼熟的银亮秀气项链。
    「这--」这不是她在巴黎搞丢的那条项链?她奶奶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意义非凡。
    「你是怎么找到的?」她激动的看着项链。
    「我找不到妳原来的那条,这条是……」他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陪伊曼去选订婚戒指时看到的,便随手买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她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勉强冲着他一笑。「谢谢你,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让你破费了。」
    「不客气,妳喜欢就好,这点小钱不算什么。」她的笑容让他感到一切都值得极了。
    然而,那夜她戴着项链入眠,却泪湿了枕头。
    没想到所爱的男人第一次送她的礼物,竟是和未婚妻在一起时「随手」买下来的,她好难过……公孙应龙紧急送医的消息虽然经过封锁,却还是在他住进加护病房的第三天轰动了各界。
    美丽报天天以头版文述公孙应龙的病况,讲得好像他们的记者就躲在人家的病床底下偷看一样。
    公孙应龙的病情时好时坏,面会时间,总有许多不相干的人想挤进来分一杯遗嘱的羹,但一律被排挤在门外。
    秦遇霞看着手臂插满管子,生命显然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家,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不是公孙家的人,甚至连亲友都称不上,她只是一个领酬劳的老师,因缘际会在公孙家住了近一年的时间,公孙河岸坚持她要进加护病房,也没有人反对,所以她会在这里。
    「爸,你不可以死碍…」郭俐仪哭得很假,每个人都知道她的意思是--遗嘱还没写好不能死。
    「我还没要死……」公孙应龙已经很虚弱了,懒得理做作的子媳,他招招手。「河岸……」
    「爷爷,我在这里。」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终于叫他爷爷了。
    而这一叫似乎也卸下了他的心头重担,开始像个公孙家的人了,连公孙玉峰也不再对他充满防卫之心,甚至有时叔侄俩会一起讨论某个子公司的大方向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