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车上谈。”江忍搁下餐巾纸。
    看出小主人要离席了,立即有男仆过来为他拉开餐椅。
    江忍在前,乔立士在后,两人主仆有序的走出由仆佣先一步前去敞开的褐红色金马属质感大门。
    江忍如往常踏出金色微高的门槛,门外朝阳探照大地,一眼望去是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花园,绿草如荫,花木扶疏,视线所及都种植着各式奇异花卉,风过处鸟语呢喃,此时夹道旁有两排服装整齐的男女仆人垂手于腰腹间站着,正恭敬的列队要送小主人出门。
    这栋位于郊外的豪邸离市区的学校尚有一大段路程,现在出发的时间恰到好处,抵达校门约未八点,正是升旗时间。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已等候在花园入口处,司机严谨的为小主人开启车门,女管家湾身将小主人的书包捧进车里,侍乔立士也上车后,连同坐在司机旁的保镖,车里一共只有四个人,这实在满不合理的。
    依江忍目前是江氏集团唯一操控人的身分来看,他每一次踏出家门就算没有二十个,也该有十个贴身保镖才对,尤其同车的又有每天代替他到江氏去打理业务的心腹大臣乔立士,他应该更加小心注意才对。
    可是向来思考方式与人议异的江忍并不那么认为,愈是人多就愈是会引来不相干的打扰,各种媒体已经对他这位幕后神秘的江氏操控人极度关切了,他可不想再让他们没事找事,疯狂对他盯梢,那实在太不体贴了。
    “开车吧!”江忍一边温和的对司机阿强吩咐,一边接过乔立士整理好的今日世界重点新闻,当然。其中更不会漏掉每一种报纸的财经版,他对金融界的嗅觉非常精准,每一次出手收购都必胜无疑,从来不曾失败。
    洞察先机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本领,对于小主人能有这样的天赋,乔立士真是太太太安慰了。
    幸好忍少爷没有遗传到他父母那股天真热情的奔放因子,否则每年营业额超过三百亿台币的江氏集团就真的不知道该丢给谁了。
    七点三十五……七点三十六……
    当烤面包机里的吐司跳起来的时候,辛法纱正手忙脚乱的煎第五个荷包蛋。她偷空伸长脖子探向烤面包的方向,悲喜交集的发现这个秀逗秀逗的烤面包机,终于在面包放进去十五分钟后的现在才将两片吐司烤好了。
    啊!老天,辛法纱感动得差点设将烤面包机供到神桌上去插几位香来拜一拜,真是太感动了,它烤好了,它真的烤好了,想不到这烤面包机真的能将面包烤好。
    这什么话?烤面包机连面包都不能烤好,那它还能干么?烤衣服吗?还是一考试?
    见鬼!就更不像话啦。
    哎!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能怪她会因为两块烤好的吐司就喜极而泣成那副德行,实在是因为那台烤面包机已经很久都不曾这么独立自主的将面包烤好了。
    它是她用三百五十元在市场买的,用了五年,这种货色早就该退到厨房的角落去当布景才对,但是偏偏它又还没坏到什么都烤不出来的境界,但也没好到只求它烤烤面包它就会乖乖烤好的境界,每次要烤的时候都要用一只手指头按住升跳键,一直按着……
    一直按着……这样峰回路转之后才有可能烤好,但是如果一不小心按太久,等面包取出来就会看到两块很大的黑色饼干,又酥又脆,咬下去还会有很多屑屑掉下来,状况惨不忍睹。
    所以此刻纱纱看到自己不费“弹指”之力就可以得到两块烤好的吐司,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七点四十—……七点四十二……
    纱纱急忙把锅铲很不雅观的夹到腋下,一边抓起烤好的吐司丢在一旁,再从袋子里掏出两片吐司塞到烤面包机里去,希望它能勇往直前,自己一个人……哦,不,是自己一台机,努力的把面包给烤好。
    她算了算,扣掉这两片,就算她自己不吃,也还有八片要烤,老爸跟老哥一人要吃双份,所以呢,蛋要再多煎两个。
    一阵风似的卷到冰箔旁,纱纱打开冰箱拿走两颗蛋,她想一次煎两个好了,一个一个煎太慢了。煎好蛋,时间也飞逝如电。
    七点四十六……七点四十七……
    不管了,不管了!干脆把火腿片一次全丢下去炒一炒,反正包在吐司里面,又没人会知道。
    炒好火腿,一旁的咖啡壶也正好噗噗在响。
    她在滑过去晚桌上摆好咖啡杯,再一杯一杯倒好、加糖、加奶球、搅拌,这时吐司夹蛋夹火腿片也纷纷上桌了。
    纱纱拉开窗帘,夏日阳光一下子扑进了小巧的开放式厨房里,她连忙往走廊冲去,边冲边扯掉围裙。
    “爸!妈!哥!姊!起来了——”
    在走廊上成一条线的三间房间,她分别用力的敲打过后才冲往自己房里去。
    还没洗脸、还没刷牙、还没整理书包,还没换制服……老天呀!七点五十了,虽然说学校就在她家隔壁路口而已,但她也不能一下子就飞到位于九楼的教室里去。
    今天真是太失控了,一切都很不对劲。
    说起来都要怪这个漫长的暑假,三个月耶,放得她快发霉了,整天被太阳晒得昏沉沉的,走到哪里都热,窝在家里又要身陷在一堆又一堆永远都收拾不完的家务中,这个不过才只有五个人组成的小家庭而已,却仿佛一辈子都不能看起来像话一点似的。
    瞧吧!现在就有活生生的范例展现在眼前,鲜蓝色L型的绒布沙发靠背上挂着她哥哥的脏球鞋;冰箱旁的体重计上却突兀的搁着一盆开满小黄花的迷你盆栽,那一定是她妈妈的杰作,昨天才帮她姊姊从阳台收进来的泳衣和内衣裤就更夸张了,居然一团卷在一起吊在客厅入口处的挂衣杆上,她爸爸还算合理,不过是二十几个茶杯搁在暗房里忘了拿出来给她洗罢了。
    “纱纱!”
    一声不敢置信的尖叫声从厨房兼饭厅的所在地传到纱纱房里来,她套上裙子,白袜子才穿了一脚就急忙奔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纱纱煞住脚步,急问她那捧着下巴,睁大眼睛尖叫中的妈咪博匀。
    傅匀缦柳叶般的细眉皱成一团,委屈的伸出纤纤玉手指着桌上的咖啡,“纱……纱纱……我……我不是说这礼拜我都要喝柳橙原汁养颜美容的吗?怎么这个……这个咖啡……”
    纱纱猛一拍额,对呀!她都忘了。
    “妈咪,你别哭,我马上榨给你!”纱纱将她妈咪安抚的拉到椅中坐好,急匆匆的取出榨果汁来。
    一颗柳橙……两颗柳橙……七点五十—……七点五十二……
    “嗨!纱纱,你早啊!”一名男子精神抖擞的踏入厨房,他有一副慵懒的笑容,英俊的脸庞,打着赤膊的上身展示着结实又健美的肌肉,额前垂过挺鼻的微卷刘海还滴着水珠,浑身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男性和香皂的独特气味,强烈的性感吸引力来自他慵懒的眼神,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男人。
    纱纱听见男人的招呼声,她转头丢过去一记敷衍的笑容,“嗨!爹地!慢跑回来啦!
    坐,可以吃早点了。“
    “乖女儿!”纱纱的父亲辛可闵满意的在桌旁坐下,怡然自得的边吃早边翻阅摄影杂志。
    一杯新鲜柳橙汁总算榨好了,纱纱连忙端到傅匀缦面前。
    “妈咪,快点吃早餐吧!你要搭九点半的飞机到高雄,许阿姨昨晚打过电话来提醒你穿淡粉红色那套衣服,还有,许阿姨强调,这场美容讲习会很重要,你千万不可以迟到,知道了吗?妈咪。”
    纱纱交代完,看傅匀缦柔顺的点了点头后,她这才放心的又往自己房里的方向冲,由于跑得实在太快了,在走廊上一不小心就撞到迎面而来,满头五颜六色发卷又哈欠连连的姊姊辛法丝。
    “干么呀?共匪打过来啦?”辛法丝眯着睁也睁不开的眼睛,神志尚未清醒的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还可以感觉到好像变成一团疾急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