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迟疑的神色。
    缩在被子里,宛秦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
    完了,她就要从发烧进步到又发烧又咳嗽的境界了,上帝疼了她十九年,却在即将迈入第二十年时背弃了她。
    她会死在海上,死在她狂爱的大海里……
    蓦地,她的被子被掀起了,一阵男性的气息环烧着她,一双结实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身躯,她的头颅靠到了一副宽阔的胸膛上。
    霎时她有阵晕眩,不是感冒的症状,而是卓乐的体温使然。
    她从来没想过被男人拥抱的滋味是这么有安全感,她几乎要迷恋这副怀抱了。
    “这样可以了吧?”卓乐有点不甘愿地问她。
    奇怪,她嘴巴那么利,他以为她的身体也应该很硬才对,没想到却满柔软的,尤其是她胸前那浑圆的女性特征,几乎令他难以把持。
    不行!她在发烧,她病得不轻,他怎么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那是禽兽的行径,太恶劣。
    “谢谢你。”她轻轻吐出谢意后,不由得又往他怀里靠近了一些,这样更温暖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动啊?”他皱眉。
    “为什么?”她才动了一下而已,妨碍到他了吗?
    卓乐撇撇唇,烦躁地说:“叫你不要动就不要动,你以为你这样黏着我,我不会有感觉吗?”
    宛秦笑了。
    原来如此,他还算颇为君子嘛。
    她听话,乖乖的不动了,然而在他怀抱里保持同一姿势的她,也很快的睡着了。
    他紧拥着她,在满天星儿闪耀下,他们第一次同被而眠,小艇飘呀飘的,仍旧不知要航向何方。
    烧了三天,宛秦的高烧终于退了。
    “喏,喝水,喝水对你有好处。”卓乐把水给她后,很快的掉头看着夕阳余晖遍洒的橙红大海。
    宛秦的眸光定在卓乐的俊挺侧脸上,涌起一阵难以解释的情绪。
    她对卓乐不是不感激的,这些天以来,他自己尽量不喝水,将水都留给了她,生怕她发烧脱水而死。
    而夜晚,他更是极尽所能的将她抱得死紧,唯恐她会冷死在海上。
    他很君子,除了拥抱她之外,他一直对她规规矩矩,有几次他们的唇几乎都要碰着了,他还是马上避开,绝不动她。
    卓乐面无表情地望着海面,他知道辛宛秦在看他,所以他死都不要回头。
    见鬼!他怎么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般腼腆?竟会为她的注视而感到涩然?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现象?
    这三天来,他都拥着她而眠,说真的,他极度的想要她。
    他很佩服自己有足够的自制力,没被她诱惑了,虽然她实在也没有诱惑他啦,但她只要一个不经意的触碰到他,他的意志力就仿佛要瓦解了……
    “卓乐。”宛秦叫他。
    “干么?”他嘴里应着,还是不转头。
    “卓乐。”她又叫他。
    “什么事呀?”他故意略加了一点不耐烦回应她。
    “我看到一座小岛了。”她静静地说。
    “什么!”他迅速的回过头去,肉眼所及,真的有座不大的小岛耸立在前方,照小艇飘流的方向及速度,夜晚来临之前他们应该可以靠近那座小岛。
    “真的是一座小岛!”卓乐露出难得的笑容。
    “或许我们可以飘到那里去。”她在目测距离,估量靠近小岛的可能性。
    “一定可以!”卓乐信心充足地说。
    两人都满心期待能快点飘到小岛上去,好摆脱在海上飘来飘去的非人生活,但事实却没有那么顺利,小艇直到入夜时分才飘流到看似距离不远的小岛来。
    “终于到了。”宛秦疲倦的说,她已经等得快挂了。
    “没错,终于到了。”卓乐也同样疲倦。
    卓乐率先跳上小岛,他伸手抱住宛秦,将她抱离救生艇,现在他已经对她的身体不陌生了,抱得很顺手。
    除了微弱的月光之外,小岛一片黑静静的,只看得出有许多树而已,看来是个没有人居住的小岛。
    他们看了看荒凉的小岛,又互相对看了一眼。
    “我早就料到这种破岛不会有人住。”宛秦哼着。
    卓乐斜睨着她,“难道你想回救生艇上去飘流?”
    她回瞪他,“你才想回去飘流。”
    这十天简直是个噩梦,她很庆幸自己熬过去了,没屈服于命运的摆弄,也没屈服于卓乐的嘲弄。
    卓乐撇撇唇,“既然没那个意思,去里头看看。”
    “当然!”她比他还骄傲的回答。
    他们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
    没错,小岛上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野生的山鸡、山猪可吃,也没有色、虾、贝类可捕,树上各种来路不明的果子倒满多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就是,害得他们两个都不敢随便乱吃。宛秦颓然的想着。
    “我们只不过从一个飘动的监牢换到一个固定的监牢罢了。”她自我嘲解地笑。
    卓乐十分、十分不悦地看着她,“你还笑的出来?”
    大概这十天祸从天降的苦日子让她的要求变低了,否则他们现在的惨境根本不适合一笑置之。
    “苦中作乐呀。”宛秦看着卓乐,微带笑意地道:“况且你没听过绝处逢生。”
    “你还真乐观。”他哼着。
    “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不乐观行吗?”她的嘴角浮出隐约的笑容。“虽然没有食物,但幸好还有泉水,卓乐,你要不要去洗澡?”
    他看着她,很奇怪地看着她。
    他被女人挑逗过,也被女人勾引过,但他从来没试过一个女人邀请一起去洗澡,而且她讲得很直接,不是共浴,因为这里的设施没有那么好,只是洗澡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他很想洗澡,他向来一天沐浴两次的,早晚各一次,还要使用各种香精沐浴,务求保持优雅的香气,而现在都十天没洗澡了,确实有点那个……
    “你自己先去洗吧,你洗好我再洗。”他认为与她保持距离是保护他自己最好的方法,否则一不小心被她给勾引了,那是很费事的。
    宛秦又好气又好笑,“拜托,这里月黑风高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你叫我自己一个人去洗澡?”
    “怕什么,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况且你的身材又不是很惊世骇俗。”他理直气壮的答。
    她点点头,随他了,“好吧,万一我不小心被山猪给叼走,你千万不要觉得太内疚。”
    “我跟你去。”卓乐的声音在沉默一秒钟之后迸了出来。
    就在他脱掉上衣之后,他就后悔答应陪她一道来洗澡了。
    “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副好身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宛秦啧啧称奇。
    夜色下,裸着上半身的他显得肌肉结实无比,好看的肤色证明他真的很喜欢运动,他锻炼得真的很不错,显示在甲板上的时间他不光只用来扮演优雅而已,还勤于健身哩。
    “看够了吧。”他板着一张俊脸。
    她还是不是个女人呀?含蓄两字总会写吧,对于她那种欣赏兼评论的兴味眼光,他不敢恭维。
    “好吧,你洗。”她大方地放过他。
    “站远一点,就像刚刚你洗澡时我站的那么一样。”卓乐撇撇唇,烦躁地赶她。
    她到底懂不懂规矩?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她想观赏他洗澡吗?
    宛秦露出一抹笑意,“好,我站远一点。”她退后了好几步,笑问:“卓乐,这样够远了吧?”
    “转过身去!”他叫。
    宛秦笑着转过身,还真是奇怪的男人,他那种洁癖也太严重了吧,又不是女人,还怕人家看吗?
    卓乐洗完澡后,当然又穿回原本那套脏衣服,两人虽然外表还这样狼狈,起码神清气爽多了。
    “我们现在干么?”宛秦问。夜黑漆漆的,想深入的再往小岛内林去探险是不可能的,也只有等天亮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