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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此情不甘

    她呼吸渐沉,心跳如雷,艰难地咬了咬唇,痛感令她神?思稍稍清醒。
    司遥缓慢地眨了眨眼,声音含糊:“有意义吗……承诺的前提,是我心甘情愿。可我现在不愿意了,你能怎么办呢?”
    她的嗓音因?他?霸道的撩拨陡然发颤,“你让我该怎么办呢?简寻。”
    她无声落泪,心底的悲哀该如何?说?出口?
    她甚至没有勇气在简寻面前将罪证呈堂,更不想赤.裸.裸地控诉他?的罪行。
    这道伤疤刻在她心里,她觉得?可笑,发生?了这些事情,他?为什么还能这样理所应当地向?她索取?
    难道简寻就没有想过要跟她解释么?
    无论是那个叫何?咏希的女生?,又或是他?古怪复杂的家庭——她被?蒙在鼓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镜花水月一场空,虚构的美梦崩塌把她压在废墟之下,沉甸甸的感情又令她无可反抗。
    她羞于跟简寻复述她所听见的来自陈耀辉的污蔑,所有能针对女性的最下流不堪的词砸在她心里,她脑中一片空白。
    而她心爱的人口中那句廉价玩具,与她的羞辱不亚于陈耀辉下流的脏话。
    她不敢相信,她所爱慕的如月亮般的男生?竟藏着这样肮脏龌龊的心思。
    阒静无声的房间只剩衣料剥落发出的窸窣,很快,这点?动静随着简寻抽指挤入一片滑腻戛然而止。
    在那个瞬间,他?像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以?为那就是司遥不会离开他?的铁证。
    他?稍稍缓和?了心中的无措和?不安,沉声问:“你生?气,是因?为何?咏希?还是因?为你终于发现我的家庭究竟有多贫穷?”
    另一只手却骤然握紧,她皙白的手腕很快泛出浅浅的红痕,他?暗惊,忙又收力,疼惜不已。
    事已至此,所有的忍耐和?隐瞒再无意义。
    他?可以?想办法再多赚点?钱,无论那样是否算廉价售卖他?的才华,这些虚名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不要司遥再萌生?去意,他?没有办法再等那样久,所谓养精蓄锐,等到真正拥有保护司遥的能力,这些于他?来说?太过遥远。
    无非就是用钱解决麻烦,好比今天这样的场面,若他?愿意,大可以?用钱砸退这两个恶人,让他?们滚远一些,别再妄想骚扰他?们的安宁日子。
    他?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司遥能活在他?构筑的安全美梦当中,只做他?一人的神?女,抚慰拯救这卑劣的灵魂。
    他?自以?为是地守护这段爱情,可从不明白爱情真正的模样。
    司遥轻轻摇了摇头,侧过头盯着幽暗的房间角落,不愿看着他?。
    “简寻,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这就是爱一人的方式吗?”
    她咬着唇,庆幸他?暂时放下对她的折磨。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合不合适呢?”
    简寻心沉如铁。
    在他?尚未品尝到权力的真正滋味,实现痴心构想之前,现实无情地给他?递了把刀。
    而握刀掌握命运的并不是他?,刀刃却朝着他?的方向?,一点?点?地,以?最折磨的方式刺进他?脆弱不堪的软肋。
    “那谁跟你合适?周慕臣么?”
    他?的妒火被?霎时点?燃,极不理智,口不择言,把心底最深藏的情绪抛出。
    两个人的感情被?卷入太复杂的局面,所有事情都朝着失控的方向?坠落。
    “跟他?有关系吗?”
    司遥身?前的压制退去,她无力地撑坐起,小心翼翼拢起被?扯下的领口,玉润肩头仍余有昨夜留下的痕迹。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她细声说?着,保留了最后的余地。
    她疲惫地抱着双臂,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是融入夜色的雨蝶,翅膀震颤,被?雨雾掩盖。
    “你之前就认识那个男人,对不对?”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他?那天晚上来找你,并不是一件意外?。”
    简寻无言以?对,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沉默地看向?司遥。
    “我刚刚看你们在大堂见面的样子,今晚发生?的事应该也不在你意料之外??”
    她继续轻声问,试图分析这段荒唐的关系,“所以?,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简寻咬了咬牙,喉头滚了又滚,良久过去,没办法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
    “我刚刚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你又是怎么想我的呢?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又或者你遇到麻烦,反正我没能力帮不了你,懒得?跟我废话,是这样吗?”
    “不是。”
    他?眸色骤沉,只能说?出两个字的否认,可这毫无分量。
    那可怜的自尊心逼得?他?没法将脆弱不堪递出来,他?仿佛预料司遥可能会有的躲避,就如同刚才她在大堂见到陈耀辉时那般,她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嫌恶。
    他?害怕在司遥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更害怕她表达反感的施予对象从别人变成他?自己。
    到最后,他?艰难开口,喉间滞涩:“这件事太复杂,你很难理解……”
    “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坦白,你说?我不能理解,但你有问过我吗?”
    她头一次打断简寻,清冽嗓音将这句话从齿间递出,如一记沉钟敲在简寻心上。
    “简寻,他?当街堵住我,还跟我说?他?是你父亲,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和?意外?吗?”她哽咽,慢慢把堵在心头的委屈一点?点?抽出来,“你家里人莫名其妙跟踪我……”
    “他?不是我家人!”
    他?忽而低吼,语气里有澎湃的怒意。
    司遥被?吓得?怔住。
    她没有深想,只是下意识地将陈耀辉的自述说?出来,却在无意中触及了简寻竭力掩饰的疮疤。
    家人……他?从来不认为他?有家人、亲人,更遑论是陈耀辉这种?人渣。
    他?甚至不配拥有一个家,从小到大,他?羡慕每一个同龄人,哪怕他?们的父母再普通再平凡,可好歹那些家庭正常且美满。
    而他?从小到大又得?到了什么?
    侮辱、施虐、打骂皆是家常便?饭,如果他?认命也就罢了,可他?错在不认命,是这样么?
    他?努力想要摆脱地狱,从没有一刻放弃过自己的人生?,可厄运始终把他?裹挟其中。
    他?冷笑着,在此刻深切感受到了命运对他?最极端的愚弄。
    原来什么也不因?为,不过是司遥在窥见他?的狼狈之后,如生?命中多不胜数的过客那般激发了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怨恨过许多人,到最后又只得?朝命运低头。毕竟,有哪一个正常人会想与怪胎为伍?
    那个满怀恶意的小心思终于破茧落地,他?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证明了他?最先的判断并无纰漏。
    不管他?多么不愿意承认,多么后悔敲下那扭曲实验的第一个代码,可现实在当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司遥。”
    简寻的声音在幽暗夜色中凝结。
    “你伪装得?多么漂亮?往日看不出半点?傲慢。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例外?。”
    纵然心爱的姑娘半个字也不舍得?说?,到这段关系的尽头,她仍在小心翼翼地维护他?可怜的自尊心,可简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你的家人莫名其妙”——原来于她而言,他?跟陈耀辉和?冯婉萍就是一类人。
    太年轻而太盲目,一头栽进了美梦,直到梦碎,过早地认清人世间最浅显的道理,门当户对是大学问,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从小认得?清。
    他?冷嗤,不知是在耻笑自己的天真,还是司遥的伪善。
    “你们这种?人,骨子里就高世界一等。戴着虚伪的面具,自以?为是的滥好心,见到每一个不如你们的人就像看见流浪狗,从碗里扔一根肉骨头做慈善,满足自己的虚荣。等哪天你们心烦就毫不犹豫踹一边,继续在金字塔尖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