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页

作品:《夏夜悸动

    “咳咳咳……”成隐被呛得直咳嗽,但她还是问道:“林惟,红烧肉是不是要收汁啊?可是锅里没有汁了,我要不要加点白开水啊?”
    林惟微微叹息,看她这幅样子,心底因她先离开的不满也都消失不见。
    林惟挽起袖子,从她的手中拿过锅铲:“还有没有肉了,我教你重新做。”
    成隐点点头:“有的,晚上我买了很多呢。”
    于是她乖乖站在林惟身旁,像个虚心听讲的小朋友,在林惟手把手教导下,她终于做出了几道像样的菜。
    但事实上,掌勺的还是他本人,她偶尔翻个面。
    时间不早了,成隐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回到厨房。
    林惟正在弄最后一道菜的收尾工作。
    此时厨房内烟雾已经全部散了开来,成隐站在门口,清晰地看着林惟的侧影,她一不小心看他晃了神。
    林惟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在发呆,过来教你。”
    成隐脸色微红,低头:“来了。”幸好厨房里闷热,叫人看不出什么。
    林惟暖着声调问道:“今天提前回来就是想做饭?”
    成隐清脆地应声:“对呀,昨天惹爷爷不开心了,今晚想做顿饭给他老人家吃。”
    林惟轻笑着收回视线:“嗯。”
    晚上九点,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繁复的水晶吊灯悬在顶上,照亮了四周。
    林承天坐在主座,成隐和林惟一人一边,坐在两侧。
    成隐主动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林承天的碗里,讨好般地说道:“爷爷,你尝尝看。”
    林承天早就恢复了心情,但面对林惟,他还是习惯性地摆着张脸色:“臭小子做的?”
    成隐老实回答道:“爷爷,我和他一起做的。”
    林承天脸色一变,心情很复杂,那这还能吃么?
    他的视线看向林惟,只见臭小子淡定地夹起一块红烧肉,直至他吞了下去,林承天才放心夹起。
    最后,他发现味道非常不错。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主要是林承天再说,成隐安静听着,她频频点头。
    林承天一边说,顺手夹起一块西红柿。
    林惟正好拿起手机,再回一条消息,他没注意。
    于是,林承天毫无防备地将西红柿放进嘴里,结果下一秒,他吐了,两条眉毛一皱:“这西红柿怎么是生的。”
    成隐怔了怔,那是她做的第一道菜。
    明明和上次的做法一模一样。
    她刚想尝尝看,林惟放下手机,迅速将那盘菜端到自己跟前。
    成隐一愣,要是再察觉不到真相,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林惟,上次你骗我啊。”
    林惟睨着她看。
    成隐平平静静地开口:“那次我们出差去江市,第二天你脸色不好,是因为吃了我一盘菜的原因么?”
    林惟刚想说不是,成隐抬眸认真地看他:“你不准骗我。”
    林惟一顿,沉默了。
    成隐眼尾往下耷,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安静地继续扒拉着饭碗。
    “……”林承天听完后,瞠目结舌,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
    他自认为疼爱小隐,但也绝对吃不了她做的菜。而且他还记得,成隐大学有个学长对她死缠烂打追了好久,直到他有一次吃了她做的菜,那位学长直接打车跑了。
    貌似去了医院。
    林承天想到自家臭小子竟然可以吃下小隐做的一盘菜,不是一口,是一盘。
    他大腿一拍,绝对是真爱了。
    于是,老爷子对林惟彻底改观。
    林承天瞅了瞅两人,这对小夫妻看起来闹得很不愉快,他咳嗽一声,开始缓和气氛。
    但成隐只回他的话,不太搭理林惟。
    直到白姨收拾碗筷,成隐也没和林惟说一句话,她和林承天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二楼房间。
    林惟看着她的背影,回神,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法子。”林承天瞥他:“你说,你以前恨我归恨我,关小隐什么事,以前那么不待见她。否则,你们年少相伴,明明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林惟脸色淡然,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林承天叹了口气:“林惟,你还在因为你妈妈的事情恨我么?”
    林惟撩眼。
    一老一少僵持了数十秒。
    林惟还是没有回答。
    *
    月色寂寥。
    成隐趴在窗户上想心思,夜色下,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动听的钢琴曲,是格里格《特罗尔德国豪根的婚礼》,她小时候经常弹的曲目。
    成隐无动于衷,直到《费加罗的婚礼》选段响起时,她终于没忍住,爬上了楼,来到琴房。
    轻快的音符逐渐走向尾声,林惟指尖一停,漆黑眸子撩起来看向门外的纤细身影:“你以前很喜欢这两首曲子?”
    成隐:“嗯。”
    林惟轻慢地笑:“过来,钢琴上已经没雏菊了。”
    成隐一动不动,眼神却晃得厉害。
    房间是没有花了,可是也许是因为刚刚两首钢琴曲结束,让她觉得此时的房间内早已盛满了鲜花,和煦的夜风穿透窗帘,拂面而过,清香且舒服。
    朝林惟走过去的时候,她的脚下仿佛踩着波光粼粼的白色花蕊。
    两人离得很近,她站在一旁,林惟眼尾勾着散漫的笑意,豁然将她拉到琴凳上坐下。
    动作猝不及防,成隐惊呼一声:“你干嘛?”
    林惟没有搭腔,他侧过脸,削瘦修长的指尖掠过她的脸颊,勾起她耳侧的发丝,把玩在掌心上:“还在生气么?”
    “林惟。”成隐念他名字的声音很轻,缓缓道:“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骗我,刚刚一直在思考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林惟长睫微垂,眸色深了深:“嗯,你说。”
    “我知道你上次是安慰我,但是被人蒙在鼓里不好受。最关键是......”她停了停,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关键什么?”他问。
    成隐的眼瞳黯下来,很小声:“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万一真的吃出什么毛病来,那怎么办。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林惟压低了嗓音,声带因为带着笑意而变得沙沙的:“现在我身体很好,别忘了,我单手就可以把你抱起来。”
    成隐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嗯。”
    氛围很好,她继续说:“林惟,其实我真的没那么脆弱,也不怕受打击的,我只是怕你骗我。”
    “我保证。”林惟将发丝别在她的而后,低了眸子:“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别难过了,嗯?”
    听到这句话,成隐的脸色终于和缓,她弯着眼眸,眸底比玻璃球还要透亮,朝他笑了笑:“好,那就说定了哦,以后不能骗我。”
    林惟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点头:“说定了。”
    两人安静了数十秒。
    林惟忽然问:“你会弹什么曲子?”
    成隐思忖了片刻:“好久没弹了,都不太会。”
    林惟嗯了声,又恢复了不太正经的模样,一身懒意:“若是你肯出学费的话,想要我教你也是可以。”
    成隐:“一堂课多少钱?”
    林惟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道:“一首曲子,一个吻,就像昨晚那样。”他故意凑近她的脸,声调又低又哑。
    成隐的耳尖瞬间红的滴血,但是她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模样,掏出手机:“我还是转账给你。”
    林惟啧了一声,撩起眸子:“我又不差钱。”
    成隐:“.......”
    随后她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想学,我只想听。”
    林惟也只是逗逗她,身子即刻退了开来,很有诚意地问道:“想听什么?”
    成隐思索了下:“贝多芬《悲怆奏鸣曲第三乐章》,会么?”
    下一秒,轻快的钢琴声流淌在整个房间。
    月色倾斜在两人身上,像是为两人渡了一层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