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隐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他。
    两个人隔着几米距离，谁也没有出声，成隐转过身来，朝他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书没拿。”
    林惟的脸色冷了下来：“啧，怎么还想着那本破书。”
    成隐辩驳说：“那是新书，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当然得记着。”
    林惟面无表情说：“我已经把扔了。”
    “胡说。”成隐小声道：“我刚刚明明在茶几上看到了。”
    林惟：“……”
    成隐重新走进客厅，把书拿在了手上，她再转身出去，林惟还站在原地。他的眉头紧锁着，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林惟。”成隐慢慢靠近他，温声说：“你蹲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林惟的嘴角抿成锋利的角度，冷漠地看着她：“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成隐还是温软的语气：“你蹲下来。”
    林惟不满地哼了声，才弯起腰：“嗯？说什么？”
    成隐闭着眼眸，踮起脚，在他唇角上轻轻留下一吻。
    林惟的瞳眸一缩，心脏失了正常频率，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还要令人心动。
    这是真正意义上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成隐笑了笑，对上他的眼眸：“好了，别生气了。”
    林惟薄唇一抿，冷嗤：“没生气。”
    成隐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说道：“那我走了，下次再见。”
    林惟：“嗯，下周好好考试。”
    成隐点了点头：“好。”
    车子行驶没多久，成隐又翻出手机，盯着林惟朋友圈看了很久。
    他对待这段感情，似乎，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认真。
    她找到和林惟的聊天对话框，敲字发了消息：【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她以前再喜欢林惟，都鲜少主动找他过。一是因为自尊心，二是因为害怕得不到回应。
    刚刚的吻和发出去的消息算是她第一次主动，林惟以后但凡给她一击，她……
    不愿去想后果。
    林惟很快回了句：【好。】
    成隐：【下飞机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林惟给她发了语音，成隐点开听。
    “好，别担心。”
    成隐听着，嘴角微微扬起。
    应该会和之前不一样吧。
    很快，她回到闻宅，傅歆彤原本正在客厅看电影，听到开门声，立刻将电视按了暂停。
    她看了眼成隐，关心道：“卷卷，身体好了么？”
    成隐笑道：“已经好了，师母不用担心。”
    傅歆彤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起身去泡了两杯热茶端过来，其中一杯递给成隐：“来，暖暖身子。”
    “谢谢师母。”成隐接过茶杯，坐在了傅歆彤的身侧。
    成隐抬头瞥了眼电视，问道：“师母放的是《爱在黎明破晓前》么？”
    傅歆彤笑着说：“是啊，这部电影我和你老师看了很多遍，但每次看还是会感动。”
    “我也挺喜欢这部电影的。”成隐说。
    傅歆彤放下茶杯，认真说：“你以后要是有了男朋友，也一定得和我说，听到没？”
    成隐肩膀顿时绷得很紧，她咽下一口茶后，说道：“师母，我其实....”
    傅欣彤听着：“嗯？”
    成隐犹豫了半天，才出声：“师母，我和林惟在一起了，就昨天…昨天晚上确定关系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和他以前关系确实不熟，去年才有的交际，之前的话并没有骗你。”
    傅歆彤一愣，好像没有特别意外，昨天看林惟抱她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卷卷，你很喜欢他吧。依照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特别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的。”
    升腾的雾气晕染了她的眉眼，成隐的眼神更加温柔：“嗯，很喜欢。”
    “不是很，是非常。”
    非常喜欢他。
    傅歆彤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感到错愕和意外。
    她知道成隐是个非常内敛的女生，她的感情和情绪永远深藏于心底，就算被人戳破，她也只会轻微地点头或者摇头，像这么直白又热烈地表达感情，实属第一次。
    她分辨不清现在是开心还是焦虑，开心的是成隐学会表达感情，焦虑的是他们两个如今是异国恋。
    傅歆彤又联想到自己年轻那会儿，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爱抵万难。
    傅歆彤不忘叮嘱：“感情是得偿所愿了，学业还是不能够忘记。”
    “不会的，师母，我不会再为任何人而放弃音乐了。”成隐回答得掷地有声。
    傅歆彤对这个答案表示很满意：“那就好，你老师听到这句话，也一定会欣慰。”
    晚上闻哲风回来，检查了成隐最近曲子的练习情况。
    成隐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忽然间，脑海里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每幅画面，都和某个人有关。
    是幼年，是少年，或者是现在……
    她的成长轨迹都伴随他的身影，不多，但是都时时刻刻影响着她的心绪。
    下一秒，她的手在琴键上飞速掠过。
    音乐有时候去靠情感去表达，她的琴音也随着她感情的迸发从懵懂变得逐渐热烈大胆，弹得不再那么拘谨，小心翼翼。
    闻哲风静静看着她，手指纤细却格外有力，琶音更是直击心脏。
    演奏完毕后，闻哲风还是为她的进步而感叹，表扬了几句后，又提醒道：“下周好好考德语。”
    成隐站起来，笑着点头：“嗯，谢谢老师的音乐指导。”
    闻哲风：“行，早点睡吧。”
    成隐：“好。”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至收到林惟平安落地的消息，她才睡了过去。
    *
    成隐这两天正忙着德语备考，林惟回国之后，也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还有时差，根本没什么时间联系。
    今天晚上，林惟照常参加了一个饭局，桌上的话题依旧还是那些，离不开投资和股票。
    他散漫地听着，随即又打开手机，点开了成隐的头像。他想发信息，指尖停顿半天，最终还是摁灭了屏幕。
    差不多九点半，林惟取过外套，随意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包厢。
    往电梯方向走时，他遇到了半醉着的苏澄。
    苏澄明显也看到他，挑眉一笑：“林惟，好久没见。”
    两个人不过一个多月没见而已，算不上很久。
    林惟本不想搭理他，结果苏澄自己凑了过来，说道：“看来最近林总不仅事业春风得意，这感情生活，也令人羡慕。”
    林惟对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淡声道：“苏澄，如果还想苏家站稳脚跟，就安分些。”
    苏澄听林惟这么说，顿时来了气，借着酒劲怒骂：“我和我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踏马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为了那臭女……”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林惟伸手已经掐住他的脖颈。
    铺天盖地的寒意在沉寂中压着。
    那双向来戏谑而散漫的眼瞳此刻布满了戾气，林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苏澄，你敢扯到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苏澄脸色憋得发青，半天呼吸不上来，他挣脱不开，只能不停拍打着他手臂。
    林惟放开他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顾及当年你救过我，你找她的那件事我就算了。但以后，我听到你在背后议论她一句或者找她麻烦，别怪今日我没警告过你。”
    苏澄狠狠瞪着他：“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林惟淡淡笑着，神情自如又睥睨，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
    苏澄嘴巴一抿，到底被这句话吓到了。林惟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对苏月以前很好，让他一时忘记他的本性。
    林惟出了酒店，周凌开着车早就在门口等他，他坐到后车座，很快回了公寓。
    他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最后还是给成隐发了条微信消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