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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爱你无悔

    幸好他有小璿!
    她倾囊相授,将她会的一切全都教给他,让他不用花太多力气,準备课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上手。
    这毕业前的最后时光,图书馆是他最常去的地方。
    那天下午,小璿有课,留他一个人在图书馆读书。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起了与小君相处的时光,他的心又浮动起来,书本内的知识难以下嚥。
    他将东西丢著,什麼也不带,就这样离开图书馆;一时间他不知自己可以去哪裡,心念一转,他决定去运动。
    独自一人来到操场,他开始慢跑,让自己流汗、喘息,藉此整理脑袋,让自己想清楚是不是要这样继续想东想西?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被这段莫名其妙无疾而终的恋情给束缚得难以自拔?
    他愈跑愈快,甚至开始狂奔,想要藉由激烈运动让自己的脑袋更清楚,逼自己彻底想想自己未来的路该怎麼走?
    几年来在棒球队的体能训练让他轻鬆就能应付这样的快跑运动,他可以感觉到风在身旁穿梭,他继续向前奔去。
    就在他跑到一半时,他突然看见了跑道对面也有个人在慢跑,他好讶异,那是小璿!
    沉佩璿下课后来到图书馆,没看见他,心裡一阵狐疑,以為他又跑到哪裡去自悲自嘆了,心下一紧,赶紧出来找人。
    这段时间,她尽量将他拉著,鼓舞他、激励他,希望他转移注意力,专注在自己的课业上,别再胡思乱想。
    她直觉想到他可能会在操场,一来到这,果然看见他的身影;她鬆了一口气,原来他来跑步运动。
    於是她也下场跟著跑──应付考试,体能很重要,就这点来说,她应该比大部分的女生都要好。
    严士扬迈开步伐,跑过大半圈,终於来到她身边,然后他放慢速度,与她并肩慢跑。「妳来陪我慢跑吗?妳人真好。」
    说起话来,像是在撒娇一样,沉佩璿不禁摇头笑著,「我是怕你又跑去躲起来了。」
    「妳放心,我不会了。」他的声音篤定,向她保证。
    小璿这麼担心他,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可是个男人啊!他应该有振作起来的勇气。
    听著他的保证,沉佩璿真的很高兴──她突然感到,严士扬经过这阵子的巨变,他真的长大了;或许他还是那个拥有真性情的男孩,却在遗憾与伤痛中磨练出更圆滑的个性。
    第九章
    他自己还没发现而已,也或许他只是一时收敛,但她还是好高兴,好高兴自己可以亲眼看著他,陪著他成长。「书唸得怎样?」
    「还不错,进度超前。」
    两人一起跑步,不快不慢,微喘但不会上气不接下气。
    沉佩璿提议,「我来考你。」
    「给妳考啊!」
    「民法当中有关结婚的要件……」
    「这个简单,依照民法第九百八十二条规定,结婚要书面,而且要有两个以上的证人签名,最重要的是,双方要到户政机关登记。以前没有登记,婚姻还是有效;现在没有登记,婚姻就无效了。」
    「不错耶!」
    「换我考妳,告诉乃论之罪如果对一人撤回告诉,对其他共犯也等於撤回告诉,唯一的例外是什麼罪?」
    「我知道,就是通姦罪,老婆原先告老公跟老公外遇的对象,后来心软原谅了老公,撤回对老公的告诉,但还是可以继续告外面的女人,这就是非常有名的『女人為难女人』条款。」
    「好厉害……」
    两人你来我往、妳问我答,不知不觉间就在操场上跑了不知多少圈;两人都不觉得累,甚至还兴致勃勃。
    严士扬突然觉得小璿的笑容很亮眼,几乎吸引了他所有的视线,甚至成為他眼裡唯一的目标。
    她其实好漂亮,那双眼睛如此明亮,裡面充满了自信与智慧;她总是在他身边给他劝告、给他力量,帮他指引方向。
    他本来就很感谢她,甚至是感恩──她真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没有遇见她,也许他不可能从失恋的痛苦中挣扎而出,不可能学会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祝福她。
    但现在,他对她有了全新的看法。
    他……他好想知道哪个人那麼幸运,会得到她那麼深刻的喜欢,喜欢到她愿意祝福、愿意割捨。
    那个该死的幸运傢伙是谁啊……
    当然,鬼混了大学四年的严士扬一定会得到报应,这才能对得起那些苦读四年,一分一秒都没浪费的莘莘学子。
    那傢伙大学毕业后,当然没通过司法特考;不过相对的,沉佩璿应届就考上了,完成了她要求自己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记得在放榜那天,他虽然落榜了,可他笑得比谁都开心,不知怎的他就是开心,因為她考上了。
    他可是亲眼见到她就这样刻苦的读了四年书,这样的成就是她应得的,老天有眼啊!
    而他,算了,临阵磨枪才半年,怎麼可能考上?只好乖乖剃光头去当兵了。
    可是沉佩璿不放过他,即便在司训所辛苦的上课,每天仍然写信、寄书,找了一大堆资料,再加上自己準备考试时做的笔记,统统寄给在军中的严士扬,逼他好好唸书,不断的替他加油打气。
    他真的不能不感动,第一次他想,小璿到底為了什麼愿意这样帮助他;第一次他发现这个问题不能再用「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这样的答案来解释了。
    有一个人在后面不断的鞭策激励,严士扬不敢放鬆,将自己紧紧上了发条,逼自己一定要赶上……赶上那个已经迎向自己目标的女人!
    不知怎的,他就怕赶不上她、就怕配不上她!
    退伍后,严士扬顺利考取,虽然跟沉佩璿是同学,不过两人在司法官训练所倒是成了前、后期的学姊、学弟。
    记得在放榜那天,换她替他高兴,高兴到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倒是觉得还好,考取只是刚好,或许不要命的自信自傲又犯了;相反的,他注意著她──以前从没这样看过她,即便认识了这麼久,他从未这样看过她。
    经过了一年多,突然间他不再想起小君了,那个曾经带给他极大伤痛的女孩,他甚至渐渐想不起她长什麼样,不记得她说话的声音……
    或许是因為在交往时,她本来就不爱说话,都听他说话。
    现在他的眼裡突然专注著看著她──小璿,他们认识好久了,奇怪?他怎麼从没这样想过她?
    她曾说过,她在大学时代很喜欢一个男生,喜欢到寧愿祝福他,那个男生到底是谁?!
    该死!他好想知道是谁……
    坐在检察官席,严士扬看著坐在审判席上,身著黑领、黑袖,蓝色对襟镶边法官袍的沉佩璿,她清秀的脸庞专注看著文件,现场气氛一片凝窒。
    这是开庭,气氛当然严肃。
    可严士扬竟然莫名笑了出来,全场看著他,连坐在被告席那个十八岁的男孩也看著他。
    沉佩璿抬头,「检方,肃静。」
    「对不起,审判长。」
    那个男生,是他吗?
    她说她很喜欢一个男生,可那男生喜欢别的女孩,所以她愿意祝福他……是他吗?是他吗?!
    沉佩璿终於抬头看向被告席的那个男孩子,孩子发现法官在看他,不自觉的发抖。
    她再看向旁听席裡,坐著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扑簌簌掉著泪,拿著卫生纸却彷彿擦也擦不尽。
    卷宗上说,被告的母亲生了病,每週都必须洗肾,家裡很穷;被告不再升学,每天打三份工──送报纸、到加油站打工、在便利商店值大夜班,一天睡眠不超过五小时,时而营养不良,导致已经十八岁了,身高才一百六十多公分,告活异常辛苦。
    但仍是无法支付母亲需要的医疗费用,因此才会当街行抢……
    难怪连士扬都希望能从轻量刑……
    沉佩璿看著那孩子站在被告席不断发抖,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多年前的自己也是因為母亲生病差点輟学……当时她有一大群好朋友帮忙她,包括他……阿扬!如果没有那些朋友,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变成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