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棉花

作品:《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

    买棉花

    下午时候,雨渐渐停了,秋华年和杜云瑟带着九九与[chun]生去给爹娘上坟,回来路上,秋华年看见田地里已经冒出了青青绿[se]。

    每年田里开始长野[cao],就意味着到了能[chun]耕的时候,清明过后天气回暖,正适合作物发芽[chou]苗。

    之前家里的两亩水地一直种植水稻,四亩旱地种植高粱和玉米,水稻收获后只留一点,其余全部换成银子,一年能入账四两左右,高粱和玉米则留着做下一年的[kou]粮。

    今年秋华年不打算这么种了,他想种一些更值钱的经济作物,目前已经有了几个备选项,还待最后的确定。

    不过无论种什么,都得先买到骡子,否则杜云瑟要专心备考,两个孩子还年幼,光是翻地就能把秋华年一个人累死。

    回到村里,两人顺路拜访了族长,虽然上梁村秋家的[yin]谋暂时告一段落,但隐患还没有消除,秋华年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按族长说的,去县衙补一份婚书,彻底把漏洞补上。

    反正无论有没有婚书,自己都和杜云瑟长期绑定了,也不差这一张纸。

    至于正式成亲,至少要等出了一年孝期才能办,秋华年现在还不用多想,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说不定到时候,他和杜云瑟已经自然而然成了呢?

    族长已经准备好了有乡约和地保画押的证明文书,证明秋华年已经在六年前被上梁村秋家以两斗高粱的价格换给杜云瑟做童养夫郎,与秋家再无瓜葛。

    以此为凭,两人亲自去一趟县衙,便可补上县衙公证过的婚书了。

    杜云瑟认真看完证明文书上的每一个字,将文书小心折好收入怀中。

    回到家,秋华年让杜云瑟搭把手,把库房里老旧的板车搬了出来,准备修补一下,明天由马拉着去县里,进一趟县城不容易,他想借机把想买的东西都买全。

    板车是杜宝言在世时亲手做的,用料很扎实,轮子和骨架都还能用,只需要修补一下破损的车板和断裂的扶手。

    杜云瑟当年在家时经常帮杜宝言打下手,会一点木工活,有他帮忙,秋华年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修好了车。

    他洗了洗手,把昨天买的那一斤[rou]拿出来,杜云瑟出乎预料地早回来了几天,自己家里总得接风洗尘一下,这[rou]也不必留着宴请别人了,到时候可以重新再买。

    秋华年煮了白米饭,把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rou]全部切块,用一点豆油润锅,放入葱姜和辣椒翻炒几下,又放入五花[rou]块炒出肥油,加入盐、酱油和一点点醋,待[rou]块染上均匀诱人的酱红[se]后,倒入没过[rou]块的开水,盖上锅盖开始炖煮。

    杜云瑟领着两个孩子去山上摘野菜,仗着身高摘了半篮子鲜嫩的香椿,秋华年把米饭盛出来后,拿了两颗存着的[ji]蛋,又炒了一盘香椿炒[ji]蛋。

    锅里的农家红烧[rou]炖煮了足足一个时辰,秋华年中途添了几次水,纯正的[rou]香味四处漫延,惹得路过墙外的村人们频频转头。

    “华哥儿这是又在做[rou]?”

    “什么[rou]?怎么这么香?”

    “华哥儿真是太能干了,云瑟这刚一回来就享上福了……”

    墙外的声音或多或少传进院子里,秋华年忙着照看火候没有听见,杜云瑟领着两个孩子在梨树下背蒙学的书,目光时不时看向灶台边的人,眼中一片柔软。

    当炖得软烂到用筷子一夹就断的农家红烧[rou]终于出锅,九九和[chun]生已经快要忍不住[kou]水了,秋华年支使杜云瑟把正房的桌子搬出来,在院里吃晚饭。

    一盘农家红烧[rou],一盘香椿炒[ji]蛋,一盘凉拌野菜,一盘豆腐干,配上白米饭,一顿在农村无比丰盛的晚饭全部上桌,让两个孩子目不暇接。

    虽然昨晚在族长家吃的宴席菜品更多、价值更贵,但所有人都觉得,还是自己家的这顿洗尘宴吃得更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满足。

    咸香软糯的红烧[rou]入[kou]即化,九九和[chun]生还没见过这种不加任何配菜,只有[rou]的奢侈做法,抢着吃了几块后渐渐懂事地不吃了,秋华年见状笑了一下,索[xing]拿起碟子,给每人碗里拨了一部分[rou],把红烧[rou]平分了。

    “以后家里每五天吃一次这样的[rou],不用忍着让着,所有人都有。”

    他端起喝水的浅碗,对杜云瑟示意,“风调雨顺,考运亨通。”

    杜云瑟也端起水碗,与他轻轻碰了一下,“无忧无病,岁岁平安。”

    两人对视着,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

    第二天清早,秋华年早早醒来做了早饭,哪怕有马拉车,去县城也得四个小时,早上出发,中午才能到。

    在全家人的帮助下,秋华年飞快把家中所有老旧被褥中的棉花都拆了出来,装在板车上,这些棉花弹一弹后勉强还能用,可以作价卖给卖棉花的人。

    他拿了一个布袋,把沉甸甸的六吊铜钱装进去,银子则让杜云瑟贴身带好,将两个孩子送到胡秋燕那里后,给板车套上马,正式出发。

    和王县令借的好马大概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ri]还有像骡子一样拉板车的时候,杜云瑟驾车技术[shu]练,让另类的马车在乡间小路上疾驰。

    秋华年稳稳坐在一堆棉花中间,好奇地问东问西,向杜云瑟学怎么赶车,马上就要有自己的骡子了,他总得学会“开车”。

    马比骡子跑得快,快中午时,两人已经到了漳县县城,根据计划,先去城南的骡马市场买骡子。

    买棉花

    秋华年早就有买骡子的想法,之前已经和孟圆菱的二哥孟武栋问了不少如何相看骡子的技巧,他对比了几家,最后选中了一只一人多高,四肢强健,皮毛油光滑亮的青花大骡子,哪怕站在马旁边也不遑多让。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秋华年以七两银子的价格拿下了这头在整个骡马市场数一数二的八岁的成年骡子,还让骡商附赠了一袋豆料,一个笼头。

    把骡子换到板车上,杜云瑟下车牵起马,秋华年慢悠悠地练习赶车,两人去了买棉花的地方。

    东北不是产棉大地,漳县的棉花是从黄河流域运来的,商人是外地人,货卖完了就回乡继续收购。

    一斤弹好的新鲜棉花要180文,夹杂着旧棉的120文,秋华年带来的那堆破旧棉花一共九斤多,商人看过后作价40文一斤回收。

    秋华年仔细看过几种棉花的品质,最后决定全部买最贵的新鲜棉花,把旧棉花换的钱也加进预算,一[kou]气买了十二斤棉花。

    这是一个大单,秋华年和商人商议好,由商人免费出工把棉花均匀平整地装进细密的线套里,回去缝上外面的布就是褥子和被子了。

    十二斤棉花,一共做了四条两斤的褥子,四条一斤的薄被,褥子厚一点睡起来舒服,接下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被子不用做太厚的。

    秋华年数了一两八钱的银子给棉花商人,心都在滴血,棉花实在是值钱,漳县附近不产棉花,外来的棉花卖得更贵了。

    说起来,漳县的地理位置在现代的辽宁一带,属于东北地区里靠南的位置,气候没有那么寒冷,按理说应该是能种棉花的才对。

    秋华年心头一动,问商人道,“你手里有棉花种子卖吗?”

    商人不解其意,他每年走商会去很多地方,确实带着一些良种,但都是打算带到更靠南的地方出售的,从没听过有人能在东北种棉花。

    商人刚做完大单子,对秋华年印象不错,好心提醒,“这位哥儿,种棉花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气候能种,育苗、防虫、脱铃这些事情也够你喝一壶的,你别看棉花卖价高,一不小心就会颗粒无收!”

    秋华年谢过商人的好意,笑着说,“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怎么种棉花,正好家里有地,想试一试,你就说有没有种子吧。”

    商人见他有骡马,还能一[kou]气买十来斤棉花,估摸着他家境应该不错,没有再劝,转身取了一大袋种子给秋华年看。

    “这是我家乡的良种,一百文一斤。”

    光是一斤种子就要一钱银子,比起其他农作物的种子,棉花种子简直是天价。

    秋华年从袋子深处抓了小半把种子仔细查看,见它粒大饱满,种皮棕黑,确实不错。棉花是他在现代从选种开始用古法完整种过的农作物,系列视频出了足足六期,对此秋华年颇有心得。

    “这种子收成如何?一亩地要用多少?”

    商人回答,“我们那边最上等的田和最知农事的老农,遇上好年岁,一亩地能得个二百来斤棉花,普通的地不出意外,每亩平均能得一百八十斤棉花。”

    “一亩地种个三千来株棉花,大概需要三斤种子。”

    秋华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给我称六斤种子。”

    这就又是六钱银子,商人高兴地称种子,顺带给秋华年提醒,“棉花喜水,只能在水地里种,要是种在旱地,开花期就会干死了。”

    更多种植技巧属于秘传,商人没有轻易说出来。

    把棉花收进线套里需要一阵子,把骡车和马暂存在棉花店,秋华年和杜云瑟出来先去买其他东西。

    杜云瑟走在秋华年身边,把秋华年手中的棉种袋子接到自己手里拿着。

    秋华年笑着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说能种,就能种。”杜云瑟回答。

    就像杜云瑟说自己明年秋闱能中举,秋华年就没再问其他的一样,杜云瑟对秋华年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秋华年走在杜云瑟旁边,一句一句地说着。

    “种棉花很耗功夫,我们人少,我想今年就不种其他东西了。”

    “家里的四亩旱地,找族长帮忙换成一亩水地,一共种上三亩棉花。”

    “一亩地三千多株棉花太密集了,在……在现在的生产力下,两千株正合适,三亩地刚好六斤种子。”

    “我觉得,按我的方法,一亩地绝对能收二百多斤棉花,说不定还能更多,到了秋天卖出去就有一百来两银子的进账了。”

    秋华年每说一句,杜云瑟便点一下头,说完之后,秋华年还意犹未尽,拉着杜云瑟想找家食肆尝尝县城的吃食。

    两人找到一家面馆,正准备和掌柜点饭,秋华年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发现这个人有些面[shu]。

    比起尚未在回忆中找到此人是谁的秋华年,对方的脸[se]就难看多了。

    穿青衫戴儒巾的青年男子看了看秋华年,又将目光放在旁边的杜云瑟身上,语气扭曲地说道,“杜云瑟,你竟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