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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消弭，银霜月辉又透了下来，落在女鬼苍白的皮肤上，她宛若要融化的冰雪。
    此刻被拧着鬼脸，不得不踮起脚尖的她愣是显出了几分可怜劲儿来。
    后方，被自家夫子拎鸡仔似的玉郎蹬了蹬短腿：“姨母~”
    青妩回头看了眼，笑骂道：“屁大点子，还知道怜香惜玉了。”
    玉郎红了脸。
    青妩这才松开手，咻的一下，女鬼缩到了朝自己迎面跑来的玉郎身后，满脸恐惧。
    太恐怖了！
    刚刚被掐脸的那一下，她感觉比天打雷劈还可怕。
    其余人也回过神。
    谢韫和谢疏原本见雷消了，心里都松了口气，来不及庆幸，就被青妩一句句话扎的心窝子成筛子，心情极端复杂。
    倒是楚氏这时突然开口：“自杀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找我索命吗？”
    青妩睨了她一眼，呵了声：“真要索你的命，你能活到现在？”
    “子女弑杀父母，天打雷劈。之前我就过，这冤种鬼命格奇特，她一生下就被你溺死于湖中，又被怨气所缚，化为地缚灵。”
    “化鬼的时间虽短，却修出了实体。原本似她这种鬼物滞留人间就不合规矩，更别，她还故意放出鬼气来杀你。”
    楚氏怔怔瘫坐在地，失神的看着远处的苍白女鬼，脸色再无血色。
    “为……为什么？”
    女鬼冷漠的看着她：“你不是恨我吗？我成全你罢了。”
    楚氏嘴唇翕动，想什么。
    “愚蠢。”青妩的声音骤然响起，落在女鬼耳边宛如惊雷。
    “到现在还没看清困住你的是什么吗？”
    对上她幽冷的视线，女鬼打了个寒颤，心里陡然生出的委屈压下了恐惧。
    她终是控不住了哭腔：“我能怎么办！我原谅不了她，我也不想再被困在这里，我受够了这个地方，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干脆！”
    “谁要你原谅她了。”青妩不疾不徐朝她走去：“她的怨气曾困住了你，而真正限制住你的却是你自己心里的不甘。”
    “就因一个‘求不得’，就不肯罢手，执迷不悟。若她值得你如此堕落倒罢了，可这样一个母亲，值得吗？”
    青妩声音淡淡：“有人弃你如敝履，也有人视你若珍宝，放着热脸不去贴，非要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女鬼怔了怔，下意识看向谢翎，神色越发羞愧。
    “你若真想魂飞魄散，也不必整那么多过场，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青妩懒洋洋着，笑容危险起来。
    “不！不要！”谢韫再也控制不住，惊出了声。
    他快步跑来，不慎跌倒在地，都顾不得爬起来，几乎是膝行过来。
    “不要伤她，不要！不管是天打雷劈还是要以命抵债，不管是什么报应，都报应到我身上好了。”谢韫凄声着，望着女鬼，哽咽着想要伸手触碰她。
    女鬼下意识后退。
    谢韫蜷着手，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又怕吓着了她一般，不敢再靠近。
    萧沉砚和谢疏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
    青妩声音幽幽：“见过了她的模样，定国公还是愿意认这个女儿啊？”
    “她就是我的女儿，不管她是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女儿！”谢韫的声音铿锵有力。
    青妩含义不明的笑了起来。
    她觑向楚氏：“所以啊，这人与人终归是不同的。”
    “丫头，看明白了吗？”
    女鬼看着谢韫和谢疏，看到了两人眼中的苦痛和怜爱，她又看向楚氏，她看到了楚氏眼里的悔恨，可唯独，没有爱。
    她忽然便笑了，耳边响起了锁链断裂般的声音，身体无端轻盈了起来。
    她迎上青妩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的确，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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