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4开封府20 单飞。

作品:《始于聊斋

    开封府20

    林莱内心:‘哇呜哇呜。’

    白玉堂见她没有反应, 就说道:“怎么,你也要阻拦我——”然而看着她朝着自己看来的闪亮目光,他就知道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他话也就那么戛然而止了。

    “也”?林莱想到了之前蒋平寄给她的信, 当即明了。

    她摆摆手, 笑着说道:“我是不是还没有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那我现在告诉你吧, 我对展大哥的御猫称号同样没有任何不满, 我只是有些不满官家迟迟下不了决心,给匹配我能力的权柄。”

    白玉堂想了想她刚才的话,“所以你要求这个官职品阶比正四品高, 是因为你能力如此?”

    “那当然了!”林莱肯定道。

    白玉堂见此,同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旋即大笑:“很好。林惠风你很好!”

    “哈哈, 彼此彼此。”林莱诚心诚意道,“我觉得我们得开怀畅——”

    “饮”就算了, 林莱眼睛一转,就把那碟吊瓜子拿过来, 很是豪爽地说道:“来吧!吃!”

    白玉堂:“。”

    因为这时候他情绪十分激荡,所以也就不在意这点小节了。

    他跟着抓了颗吊瓜子,一吃到嘴里,就觉得这小食确实可以。

    两人就那么开怀畅嗑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过了片刻, 林莱才出声,继续说起先前的话题:“白兄,不得不说你刚才帅到我了!那一刻,你在我心目中的身影可高大了!”

    白玉堂瞥了她一眼:“意思是我从前不高大?”

    话是如此,可他却是被她如此直白的话,给弄得有点害羞, 好在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嘴硬。

    林莱眨眨眼,他非要这么嘴硬是吧?“算是吧——你瞪我做什么,你看你现在也才十八。”

    白玉堂:“哼。”

    林莱笑嘻嘻道:“好啦,你这个十八是十八,可却是你‘锦毛鼠’白玉堂虽死犹生的十八啊,金光闪闪的。”她见他又重新开心起来,就笑得越发灿烂了,她心念转圜间门突然也来了一股豪情:“白兄,不知你可否愿意叫我凭一凭你这股东风?”

    白玉堂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莱就和他嘀嘀咕咕起来。

    这不是官家一直顾忌这顾忌那,虽然有心要搞一个直接对他负责的六扇门,好网罗天下武林高手,可这毕竟没有先例,再加上林莱又是女子,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个准话。林莱先前冬天更多精力都在她的道观上了,就没有一力催促他,可现在都到春天了,官家再那么蝎蝎螫螫的,她都要不耐烦了。那她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正好如今白玉堂要去大闹皇宫,那她就想着借此来给官家点压力。

    当然了,林莱并没有想着就那么踩着白玉堂上位,那她成什么人了。

    不仅如此,林莱还不想白玉堂最终被治死罪,因此她想到了个围魏救赵、先抑后扬的法子。

    那就是先让官家误认为是西夏武林高手来中原,尤其是皇城闹事,但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等下!

    林莱这时候想到了一个垫脚石,庞太师啊!

    庞太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不说他其他方面的恶行,就是他和他的党羽屡次想要加害包大人,就是罪不可赦的。先前他还将那化名邢吉,实则真实名号是炳翼公的西夏异士,送到她跟前来,叫他们俩相斗……总而言之,林莱拿庞太师做垫脚石,那是一点都不心虚气短。

    至于这次要如何呼应白玉堂的行为呢?

    林莱想到这儿,看了白玉堂一样,忽然想到了他之前那个提议,狗咬狗一嘴毛。

    稍微一思索,她又想到了另一个案件。

    这个案件其实很简单,就是一起真正的冤魂索命案。

    案件发生在京畿路考陈县,一冤魂附身在身上活人李绵,借此杀死了他的仇家。

    这起案件最终还闹到了开封府来,原因主要在于这活人李绵该当有罪吗?

    毕竟他当时并不是他,而是那附身到他身上的冤魂。

    可冤魂又毕竟是借了他的手。

    最终大家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裁定那李绵无罪。

    林莱如今想起这个案件,是想到了个变体狗咬狗一嘴毛的计谋。

    她继续和白玉堂嘀嘀咕咕,从她和炳翼公一事,说到这冤魂索命案,诸多前情都和他仔细说了,末了她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到时候我们叫庞太师的一个亲信,去装作被鬼附身的样子,去当街刺杀包先生,事发后当然会由我接手此案,到时候我就将嫌疑人预锁定到那个西夏异士,乃至于西夏武林高手身上,说他们有可能来皇城闹事,先引起下官家的戒备。”

    白玉堂接道:“而我要在这种戒备中,闯入皇宫闹上那么一闹?”他说着眼底异彩连连。

    林莱便打趣道:“看你这样,你是觉得更有挑战性了?”

    白玉堂:“当然!”

    林莱继续给他加油打气:“若是到时候你还成功从大内侍卫围剿中脱困,那你岂不是更厉害了?”

    白玉堂:“唔——”

    “我相信你能办到的,白兄。”林莱再接再厉道,“再说了,如果你到时候在这一节就死了,那岂不是白费我这个欲扬先抑的法子了?”

    她接着进一步说了她的想法,最后总结道:“虽死犹生是不错,可还是既活着又享有荣光更好,不是吗?”

    白玉堂沉默不语,只是直直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莱:“??”

    林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玉堂白兄,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我对你的一番情谊给感动坏了吧?”

    白玉堂:“……才没有!”

    见她挑眉,不信。

    白玉堂快速说道:“你也不是全然为我着想吧,你看你这么打算,毕竟是想借着事端,从皇帝那儿预支好处吧。”

    林莱:“是的呢。”棒读。

    她这么做,完全就是意识到她刚才说对了,也就是堂堂“锦毛鼠”白玉堂白少侠,被她为他做的打算给感动了,还是大感动,只是习惯性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那她还等什么,继续逗他呀。

    白玉堂:“……”

    林莱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玉堂偏过脸去,过了会儿才说:“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行了吧?”

    林莱见好就收:“也行吧。”

    白玉堂:“。”

    他扭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但这一眼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林莱是一点都不觉得怎么样,反而还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知道了知道了,我们是真心朋友——以后我可都得这么解读你这种时候的话,才能更好展现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我们继续说我们的连环计吧,毕竟刚刚我们只是说了个大纲,真正要实施起来,还需要细细谋划。”

    白玉堂已经不想反驳什么了,他越反驳她会越来劲的,因而只是说:“我和你一起——你要是敢提什么白色夜行衣,我们就此散伙。”

    林莱小海豹鼓掌:“哎呀,白兄你都会抢答了。”

    白玉堂:“林惠风!”

    两人又过了几招,过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两人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不过这次他们嘀咕的是等下要去吃什么,像是各种吃新鲜野菜,比如蒌蒿炒豆干还有油焖笋等,还有吊瓜子这道小食,它显然已经在短短时间门内就获得了白五爷的青睐,看他还特意问起它来。

    林莱觉得这有什么,她又去屋里拿了一碟出来,仍旧颗颗饱满。

    两人继续坐在椅子上嗑啊嗑,看起来十分惬意,完全叫人想不到他们俩刚才都密谋了什么大事。

    像“垫脚石”庞太师此时就还不知道他又要倒霉了,而他这段时间门是没怎么闹出幺蛾子来,但也只是因为他没找到机会而已。

    他和包拯乃至开封府的梁子,那是结得死死的。

    不说远的,就是最近,开封府揪到了户部衣粮案判官廖天成的小辫子,联合御史参了他一把,最终导致廖天成险些丢了官。要知道廖天成那个官可是个肥差,而廖天成呢,又是庞太师的亲信门生,这下子门生兼钱袋子之一,差点就没了,庞太师能不记恨包拯吗?

    其实吧,御史才是这件事的主力,奈何庞太师眼里只有包拯这个大仇人。

    再说那廖天化,他向来唯庞太师马首是瞻,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官可都不咋样。

    可惜这样的官,还是没能回家吃自己。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俩就被林莱给惦记上了。

    本来庞太师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人是他的女婿孙荣,但孙荣还是太明显了。何况庞太师就算是使用冤魂索命的手段,去极限一换一地杀害包大人,他还不至于自断臂膀到叫孙荣去。而那廖天化,既是庞太师的门生,近来又和包大人有摩擦,那就比较合适了。

    至于林莱要如何让他们俩按照她的设想走?

    这时候可就要易容术登场了。

    她这里依次易容成庞太师和廖天化,“庞太师”去和廖天化说我们如此如此去嘎了那包黑子,你放心,到时候老夫必然会保你无事,毕竟冤魂索命后又被无罪释放的,可是有先例的。而“廖天化”则是去和庞太师进言,说不如我们这样这样去杀包拯,到时候老师你可要保我,毕竟我为了您豁出去了。

    再一个,这种密事自然是要保密的,进了你我耳,就不能再过第人。

    这么一来,真正的庞太师和廖天化应该不会再对一对这件事。

    当然了,这里面还是有漏洞的。

    没关系,林莱也已经想好了。她之后还会去庞太师家制造“邢吉”回来报复的假象,让庞太师误以为廖天化到时候去刺杀包拯,不单单是因为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计谋,还牵扯进了“邢吉”一个西夏间门谍。

    到时候两害相权取其轻,庞太师可不会选择认下和西夏间门谍有关,而只会咬死这件事只是人为。

    而林莱这么做,还是因为她只想将事情闹大,而没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还有一点。

    她这次将包大人给牵扯了进来,她先在心里对他说声不好意思。

    谨慎起见,林莱还是要给展昭透露下口风的,要他到时候随机应变。

    林莱之后找到展昭时,并没有告诉他全部事情,只是告诉他,最近庞太师那边又有针对包大人的动静了,让他之后护卫在包大人身边时多加点小心。

    她也没有告诉展昭,白玉堂已经来汴梁了。

    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避免到时候演戏没办法演到位。

    到这里,庞太师这边,林莱布置得差不多了。

    再说皇宫那边。

    踩点是必须的,对于这部分事情,主要还是白玉堂在做。

    他还在统合过信息后,在内心进行了数次演练。他当然知道皇宫不是好闯的,更不是好出的,可他并没有心生退意,而是目光越来越亮。

    冷静的发疯,不外如是。

    林莱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人生就是需要有点波澜嘛,若是这波澜十分壮阔,那就更好了。

    可以说,林莱也有点兴奋起来了。

    另一方面,她根植在骨髓中的谨慎习惯,也在发挥作用。

    所以她一直在心中从头到尾地过他们的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意外,还有后备方案。甚至于她还悄悄地找到了天残老人,他老人家已经云游回来了,问了他老人家,她最近运势如何。

    天残老人仔细看了看,说:“一如既往的好。”

    林莱:很好。

    如此一来,林莱就有点像是在安全的发疯了。

    她至今还没有得封巡察使秘使,她小小发疯下怎么了?

    再说对庞太师一党,难道只许他们时不时搞事,就不许她主动出击一次了?

    反正,搞事,就要搞事。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计划开始。

    廖天成临到头来,还是有些紧张。

    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他要去杀的人是开封府府尹包拯,朝廷命官。

    如果到时候自己失败,那他这官帽必然就保不住了。

    但是廖天成转念一想,就冲包拯对着庞太师一党不依不饶的劲头,那他们这边若是不早日除掉他,那他们迟早要完蛋。那自己这次若是按照原定计划,成功地杀掉包拯,那他就是他们一党的大功臣,到时候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么一想,廖天成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是不可以叫手下杀手来代替他,但是他人面生,到时候又如何能请得动包拯前来?还可能会引起开封府能人,尤其是那御猫展昭的警惕。再一个,如果是将此事推诿给属下,又如何能显得出来他廖天成的难能可贵?尤其庞太师还一早就选中了他,与他密谋。

    富贵险中求,廖天成最终还是自己上了。

    之后,廖天成用“我要投诚”的理由,给包拯送信,将对方悄悄地约了出来。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看包拯为了掩人耳目,确实一个人来到了约定地点。

    廖天成大喜。

    他不知道的是包拯那边已经得到了提醒,一下子就猜到了廖天成这么做,很反常,那必然有妖。

    故而他看似是一个人过来的,实则展昭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不止展昭,林莱也在附近。

    一方面,她可不能叫包大人有任何闪失,另一方面,她到时候还要使用操影术,操纵下廖天成,对上“邢吉”当真出没的扣儿。

    小院里,廖天成按耐住内心的各种情绪,尤其是激动,准备先放松下包拯的戒心,再行刺杀之事。

    为此,廖天成就说起了他们一党的一些无关痛痒的秘辛。

    包拯:“?!”

    展昭:“!”

    林莱:“!”

    哇,这算什么,意外收获吗?

    没想到廖天成这么拼,以至于包拯都有一瞬间门觉得他可能真的要弃暗投明了。

    直到廖天成像是癫痫发作,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

    包拯:“??”

    展昭:“??”

    林莱:“。”不是,鬼上身不是这样的。

    算了,她还是继续看下去吧。

    屋内,包拯见此情景就要过去询问廖天成如何了,不想廖天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但见他抽出袖中匕首,就要朝包拯刺去,关键时刻,展昭杀到。

    廖天成:“!!”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就继续演下去,演自己是安乐侯附身。

    他当然不会是展昭的对手,也就是在林莱的操纵下,他勉强和展昭过了几招,但也到此为止了。

    展昭顺利将廖天成制服。

    他和包拯面面相觑,庞太师这次到底是使得什么招啊?

    怎么他们还一头雾水呢?

    好在廖天成在开封府中醒来后,继续演自己被冤魂附身,才叫包拯恍然大悟。

    显然包拯也想到了李绵被附身案,只是他严重怀疑廖天成是装的。

    包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他就叫人去请林莱过来。

    林莱:到我的戏份了是吧?俺来啦。

    对林莱来说,她制造出廖天化受庞太师指使,而再现冤魂索命案这一节,就是要扯出西夏天师堂的炳翼公,她还要危言耸听,说他可能回来报复庞太师,甚至还有更大图谋。比如说若是炳翼公控制的是庞太师,而又叫庞太师这个天子近臣去谋杀皇帝那可如何是好。

    反正就是先抑一下,制造下恐慌氛围。

    而且林莱并没有一上来就笃定什么,她通篇都是可能、猜测、或许等模棱两可的词。

    即便如此,叫她那么一说,庞太师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连连说冤枉。

    甚至于庞太师都请官家叫包拯来严查此案了。

    这可真是稀奇。

    为此,倒是叫氛围稍微轻松了些,但毕竟还真的存在西夏奇人异士过来报复庞太师,甚至另有阴谋的可能,所以官家不但叫包拯细查廖天化案,又叫林莱上前来,去施展她的法师才能,尽早将危险的萌芽掐灭。

    林莱眨巴眨巴眼睛,就那么看着官家。

    官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莱:官家是在装傻吗?

    官家:“!”

    他此时懂了。

    这一次兹事体大,官家多少还是有了些危机感,所以他就愿意彻底松口了。便是林莱先前提议过的六扇门,他都表明事后着手组建。林莱觉得这还不够,她要的还有六扇门总捕头的位子,不然到时候若真有什么武林高手,来皇城搞事,她又不是什么老大,怎么好意思先出头呢,是吧。

    官家:行行行。

    林莱:那没事了。

    她得到了官家的金口玉言后,自然打起了精神,去好好、细细地调查是否有西夏奇人异士潜伏进了皇城了。林莱还不忘看向庞太师,庞太师如今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原因吗?还是他也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个“邢吉”回来报复他了。

    因为最近他家里可能闹鬼了,谁知道那是不是“邢吉”鼓捣出来的。

    可千万别是啊!

    庞太师此时也留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看回去。

    林莱朝他微微一笑。

    庞太师:“!!”

    这个林惠风和他有仇啊!偏偏还是她来负责侦查此事。

    若是她到时候在官家那儿污蔑他,那他岂不是危矣?

    庞太师那叫一个头两个大,可他还能怎么办,只好上前和她拉关系套近乎。

    林莱呢,她当然没有要趁机污蔑庞太师家里遭了炳翼公。还是那句话,有分寸的闹事。

    何况现如今她想要的,都基本拿到手了,接下来就只要帮助白玉堂做好他想做的,整个计划就算妥了。

    不过对庞太师该有的恐吓,还是要有的。

    林莱这么想着,就又对庞太师一笑。

    庞太师:“…………”

    他当初作甚要用暗昧之术害那包黑子啊,要是那时候他没这么想,那他就不会引狼入室,就更不会如今沾上了和西夏异士勾结的罪名。

    他老庞太冤了哇!

    但是其他人都不这么认为,他们都觉得就算庞太师没有引来西夏异士,他也干得出让自己门生廖天化,装作投诚包拯,却伺机刺杀人家的事。至于时候装作冤魂索命?那更是他的作风了。

    不然林莱也不会这么计划。

    接下来她这边就只需要仔细调查,最终得出这件事就是庞太师的阴谋的结论就行了。

    顶多是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门,借机让紧张气氛多弥漫下。

    她确实成功了。

    即便大臣们都认为西夏还不会那么丧心病狂,派高手来皇宫滋事,不过以防万一,皇宫上下还是开始了戒严,尤其是官家的寝宫附近,那更是被大内高手围得水泄不通。

    官家心态倒是挺好的,这日他还有兴致问大内侍卫首领,江维舟,“你和林卿,你们俩谁武功高?”

    江维舟惭愧道:“属下不才。”

    官家更进一步问道:“要是你们决一死战,你觉得你能有几成胜算?”

    江维舟又不能撒谎,只有越发羞愧地回道:“属下必死无疑。”

    官家见他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摆摆手,叫他放松下。

    官家是知道江维舟具体厉害程度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禁在心里感叹:怪不得她敢那么要求。怕不是她以后会成为天下第一?只是不知道和那辽国、西夏等的武林高手比又怎样?

    他转念又想,她现在才多大,却已经这么厉害了。

    思及此,官家又问江维舟:“林卿年纪如此小却这么厉害,在武林中寻常吗?”

    江维舟:“。”

    官家是不是想他羞愧死?

    官家一看,都不用他回答就知道了,顿时大乐。

    倒不是乐江维舟的表情,而是觉得她未来如此可期,那他怎么都不会吃亏的呀。

    故而官家再没有多少给她那么大权柄的顾虑了,心不烦意不乱后,官家就上床安歇了。

    却不知今夜的皇宫可并不太平。

    “锦毛鼠”白玉堂来访了。

    他本来是打算从内库里拿走几样宝贝,昭显下自己的实力,以及证明他锦毛鼠到此一游。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恰恰撞见了一起密谋杀人案。

    原来是郭槐的一个干儿子郭安,要为他这个干爹报仇,同时也是怕被如今已经是大内都堂的陈林事后清算(这陈林当年在狸猫换太子案中,还保护过还是婴儿的官家),所以他就招呼来一个小太监何常喜,叫他去给陈林下毒。

    两人的对话,恰好被白玉堂听见了。

    他扬扬眉,便也不去那内库盗宝了,稍后他干脆现身,先是杀了郭安,又绑了何常喜,让他明日一早就去开封府陈明案情。

    这么一来,旁人自然会知道他“锦毛鼠”白玉堂来过了,而且还正好在那做了开封府护卫的展昭跟前现一下。

    一箭双雕,快哉快哉。

    白玉堂情绪一上来,就另有了想法。

    只是这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闹出了点轻微动静,就被巡视的大内侍卫们察觉到了。

    大内侍卫们:“!!”

    他们都快吓死了,生怕真有贼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皇宫对官家不利,当即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缉捕起这大胆贼人来。

    白玉堂不忧反喜。

    这下子好了,皇宫即刻热闹了起来,连已经安歇的官家都被惊动了。

    此时此刻,林莱其实也在这皇宫中,不过她完全隐匿了身形,即便是见白玉堂被大内侍卫围堵,她都没有多余的动作。说到底,这完全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她如果插手,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是吧?

    再说他这个副本,追击过来的大内侍卫中最高等级是LV36,最低的也有LV28,而白玉堂虽然如今等级已经到了LV38,但他毕竟是一个人,对这皇宫内院又不如人家大内侍卫熟悉。可林莱之前就说过,此时白玉堂的LV38是金光闪闪的LV38——他此时此刻简直像是燃烧自己,尽情地投入到这场“锦毛鼠到此一游”战中了。

    那叫一个光彩夺目。

    林莱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在心中喝彩连连。

    战场转移了一次。

    林来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毕竟是1VN,再有信念也不能当内力使用不是。

    就在紧急关头,白玉堂却是看准了方位,朝着正上方疾射了一根如意索,好似钩到了什么,叫他能够借力跃到半空。

    然后,他竟然在半空中如履平地一样疾走了起来——他可是有备而来的,特意在这附近提前放好了一条铁索,因为是夜晚,大内侍卫巡逻时又少会朝天上看,所以才叫他最终用了个正着。

    这一幕就这么成功惊呆了完全不知情的众人。

    林莱却特别想笑,白兄他的铁索水上漂没白练啊!

    哈哈哈哈。

    林莱强忍着笑,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于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皇宫,在汴梁城的屋顶上飞跃来飞跃去,最终在曲源街那处住宅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林莱等来了尽兴而归的白玉堂。

    他受了不少伤,却再是精神奕奕不过了。

    “尽兴了?”林莱问。

    白玉堂:“嗯,尽兴了。”

    林莱又说道:“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了,来吧,白兄——”她伸出手去,要和他击掌。

    白玉堂当即明了,也伸出手来。

    击掌。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击完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起来。

    林莱还说呢:“不错不错,我们这蛇鼠一窝组合,甫一在汴梁亮相就大获成功。”

    白玉堂:“嗯?”

    林莱指了指自己:“灵蛇。”又指了指他,“锦毛鼠。”

    “我们又狼狈为奸,这不是蛇鼠一窝是什么。”

    白玉堂赞许地点头:“确实是蛇鼠一窝。”虽然这个词是个贬义词,但是他此时此刻却非常喜欢它,觉得它实在是太贴切了。

    想到这儿,白玉堂又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他虽然嘴上怎么都不想承认,但他内心很开心她这次义无反顾地和他站到一边的。

    林莱也很开心,她这次可是一箭多雕。

    比如说庞太师那儿,他即便和那廖天成对了口供,意识到哪里不对,可已经晚了。何况包大人为了避免他们串供,就根本不给庞太师去探监的机会。更重要的还是庞太师才不好承认“邢吉”来过,真的可能顺着他和廖天成的计划推波助澜的可能,因此他想办法暗示了廖天成,让他将全部罪责都承担下来,就说这次是他为了讨好他,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

    如此一来,即便庞太师到时候还是没事,起码他这个钱袋子廖天成是不能再有了。而且对庞太师而言,官家对他的忍耐可以有限的,终有一天官家不想再容忍他了。

    可以,可以。

    而他俩是开心了,皇宫里却乱成了一团。

    被白玉堂杀死的郭安,还有被捆绑起来的小太监很快就被发现了。

    官家为此知道了内情,当即便知做此事之人并非是冲着刺王杀驾来的,反而很有几分江湖豪侠气概。后,官家又听围剿那人的侍卫们说对方如何迎战,又如何逃脱,再加上侍卫们无一死亡,他就更确定了对方虽然行迹鬼祟,又大胆到闯入皇宫,却是个大侠一般的厉害人物。

    如今他和大宋正缺如此高手拱卫,尤其他国朝廷皆是招募民间门高手为他们所用,值此便是对他国的一种威慑,他大宋又如何能落后?而如今此人的到来,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先前西夏高手疑似潜伏进皇城一节,周围人为此有点紧张不安,还是叫官家看在了眼底,记下了心里

    总之,官家不怒反喜。

    第二日,官家招包拯和林莱进宫。

    包拯已然查明了廖天化冤魂索命案的真相,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林莱在旁协助。她也正好要说此案中并无西夏高手作祟,不想官家听她说完,却连连摇头:“这皇城确潜伏有高手,昨日此人还夜闯了皇宫内院呢。”

    包拯大惊失色:“陛下!”

    林莱:“。”

    她是觉得包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没听出来官家的语气中还带着笑意吗。

    她得承认官家确实不愧是官家,心不是一般的大。

    官家叫包拯稍安勿躁后,他又看向林莱:“那高手很有几分放诞不羁,不过确系难得的高手,看他都在朕一帮大内侍卫手中顺利逃脱了。这不禁叫朕好奇起来,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林卿你更胜一筹?”

    林莱立刻响起了警铃:“六扇门指挥使之位必是我来坐,这没得商量!”

    官家:“哈哈哈哈,朕说什么了吗。”逗她可真有意思。

    林莱:“。”她好想翻个白眼。

    包拯:“。”不是,人家都夜闯皇宫了,不要说得人家还能得到奖赏一样!

    包拯觉得这样不行,他连忙上前奏明观点。

    官家却摆摆手,让包拯只管去审何常喜那个小太监,就知道昨日那人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他来皇宫到底是何用意。说到这儿,官家就看向林莱,“林卿,你不是觉得你少有敌手吗,不若你负责追捕此人,借此和他分个高低?”

    林莱:“。”

    她倒也不必这么“贼喊捉贼”吧。

    不过为了防止官家在闹什么幺蛾子,林莱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有人夜访皇宫,还杀了一个奸人,又在大内侍卫围堵下顺利逃脱的事,很快就随着包拯回开封府,而传入了展昭耳中。

    展昭:“!”

    他不动声色,又随着包拯开堂审讯了那个何太监,听他描述那人行为特征后,展昭就心中有数了。

    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就这么告诉给包拯,而是回头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开封府,去找人了。

    展昭找的是谁呢?

    “展大哥?”

    展昭常常未语先笑,给人很温和可靠的感觉,但是此时他却是一脸严肃。

    “惠风,我觉得大事不妙。”

    林莱左右看看,才拉着展昭进到屋内:“你猜出来夜访皇宫之人是白兄了?”

    展昭一愣,“还真是他?”

    他顿了顿又说:“‘夜访’?惠风你如何能这般定性他所做的事?等等,难道官家并没有要严惩白兄的意思吗?——之前我怕府尊看出我知晓什么,便没敢仔细问他。”见她点头后,展昭不免跟着松了口气。

    过后,展昭又皱着眉道:“白兄此次未免太大胆了些。”

    “这不是事出有因吗?”林莱说着就一直盯着他,展昭这才反应过来:“御猫!”

    林莱点点头。

    “我原本以为白兄得知此事后,会直接来开封府找我,以讨要个说法呢。”展昭有些惊奇,可他又仔细想了想,便明白了几分:“白兄可是想到了这称号亦非我本意,才改变了主意?”他忍不住感叹道:“好个锦毛鼠白玉堂,他还是那般通达谙练,恩怨分明!”

    林莱现在可听不得这话儿:“展大哥,这种夸奖的话,你还是到那白耗子跟前说去吧。”

    展昭敏锐地察觉出什么:“要不我也夸你一句?省得你又说我偏向他。”

    林莱:“……那倒不用。”她说罢撇撇嘴,“唉,这不是那白耗子闹得那般沸沸扬扬,官家又求贤若渴,对着我接连夸了他好几句,还说什么他可能比我还厉害。这像话吗?”

    关键是官家都说定叫她做六扇门指挥使了,现在他竟然还犹豫了!

    这可不能忍。

    所以她和白玉堂他们蛇鼠一窝组合,就此解散了。

    哼。

    展昭心说:‘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觉得她刚才语气格外酸溜溜的呢。

    他正要安抚她两句,就见她掐起腰来:“官家可是将缉拿他的任务,全权交给我了。那白耗子就给我等着瞧吧,我非要把他追的抱头鼠窜不可。”

    展昭笑了:“抱头鼠窜啊——”“鼠”字上重音。

    林莱也笑,其实她现在和白玉堂的情况,更像是“猫鼠同眠”,毕竟他们俩这捉人的,和被捉的沆瀣一气么。只是她的代号又不是“猫”,所以这个成语就不用了。

    说起猫来:“展大哥,你怎么回事?你刚刚明明还在那儿大肆钦佩白玉堂,怎么这会儿又打趣起他来了?墙头草啊墙头草。”

    展昭哭笑不得,“惠风你不也是吗?你看你这句话怎么都像是在为白兄打抱不平。”

    林莱“唔”了一声:“哼,白玉堂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又如何担得起咱们俩对他的好感呢?”

    “贼眉鼠眼?”展昭好笑地摇摇头:“惠风,这次我可不会附和你了。”

    林莱无法反驳,虽然他们蛇鼠一窝组合解散了,可他之前那无比帅气的一面,她还记着呢,因此她决定收回这个成语。“罪孽的男人,总行了吧?”

    展昭失笑。

    他现在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也有了闲心问她:“惠风,你准备怎么追捕白兄?等下,你没有在官家面前透露,其实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吧?”

    林莱摇摇头,而说起这个来:“唉,这件事还挺叫我为难的。我若是查得慢了,官家会质疑我的能力,再等官家知道我和白兄早就认识后,还会怀疑我有意包庇他,可若是查得快了,官家又会怀疑我是不是和他同流合污,设计好的。我得想个法子,将官家的注意力从这一部分上挪开。”

    她想到官家那心大,有时候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就来了个主意:“我干脆不去查他是谁,直接喊话叫他现身好了。他既是做了夜闯皇宫那么大的事,若是不叫人知道他的名号,岂非是锦衣夜行?那么,他肯定是想叫他人知道他姓谁名谁的。再一个,他若是不敢出来和我较量,那他就是缩头乌龟,欺软怕硬。”

    展昭不住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就是惠风,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对白兄有些怨念了,看你这都是第几次用带蔑视之意的词语了,倒是这次没有继续带‘鼠’。”

    林莱嘿嘿一笑:“展大哥你提醒到我了。到时候若是他晚一点出来,我就可以喊话说他是不是长得獐头鼠目,不敢出来见人。”

    展昭:“……唉,我就不该提醒你的。”

    林莱直笑:“晚了。”

    过后,林莱还真打算这么做了,正好她还能顺便给白兄更快扬名,叫更多人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夜闯皇宫还全身而退了。

    她真有同伴爱。

    林莱叫人张贴出去的布告,官家那儿很快就拿到了一份。

    官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暗自点头。

    他就是有点遗憾到时候不能去现场观看(林莱在布告上还给出了碰面地点,也就是一决胜负擂台),没办法,虽然他一力解释昨夜那人并没有恶意,更不是来刺王杀驾的,可李太后知道这件事后,那叫一个紧张。他更不可能出宫去了,他身边的大内侍卫就更不好离职去观战了。

    官家越想越遗憾,好在他转念一想,到时候两个武林高手都要收归他麾下了,那这几分遗憾也就顷刻间门烟消云散了。

    另一边。

    曲源街,白玉堂这几天都在天残老人这儿养伤,加练功。

    天残老人兴致来了,还会指点他两句。

    白玉堂获益匪浅。

    天残老人也觉得他根骨不错,为此还不吝夸奖了他,但是吧,天残老人非要接一句:“可若说根骨最佳者,那还得是豆豆。就是惠风。”

    白玉堂:“……”

    林莱这时候溜达溜达地拿着一份布告过来,见到白玉堂后就将那份布告丢给他。“白兄,看来我们终究有一战啊,虽然是胜负已定的一战。”

    白玉堂:“……………”

    白玉堂觉得他们这对师徒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他不想和他们说话了,就拿着布告到一边去了。

    天残老人见状就对宝贝徒弟使眼色。

    林莱假假地叹口气:“师父,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蛇鼠一窝组合正式宣告破裂了。”

    天残老人也假假地叹口气:“名利动人心啊。”

    林莱赞同道:“可不是嘛。”

    听得见的白玉堂:“。”

    这公平吗?为什么这对师徒这么奇葩,武功竟然还能那么高?

    他也想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