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宿昀與姚靜深一行到天啓城時, 只遲了姬瑤和謝寒衣不到兩日。
    因帝都禁空之?故,宿昀在城外換了辇駕,才在得了消息前來迎接的大淵朝臣引領下前往城中使館安置。
    随宿昀前來, 除了姚靜深等欽天學宮一行, 随行在側的還有傅集及麾下千餘骁武衛。不過他們中只有數十人能?跟随宿昀入城, 其餘人只能?暫且駐守城外。
    宿子歇着?實有些不明白自己這位君父在想什麽?,此來天啓, 情形不明,他?竟然?将安危交給曾反叛舊主的傅集, 未免也太心大了。
    不過如今宿昀才是玄商國君,他?的決定不需要旁人來置喙。
    因他?前往帝都觐見天子, 玉京之?中便需有人坐鎮。在這個人選上, 宿昀沒有選擇在自己?身邊, 年紀又最長的宿子歇,而是命身為國相的紀微攝政,這不免令玄商世族與朝臣頗多思量。
    宿子歇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比起留在國中, 他?更想與欽天衆人同來大淵。
    玄商位于東陸之?北, 距離大淵其實頗有距離, 卻是衆多諸侯中來得最早的幾?人之?一。
    姚靜深終究還?是有幾?分放心不下姬瑤和謝寒衣,于是與宿昀商議後, 還?是決定盡早啓程前來。
    玄商就是再窮, 宿氏手?中還?是有幾?件撐場面的遁空法器, 從玉京到天啓城,所花時間不過月餘。相比之?下, 沿路查探九州情形的姬瑤和謝寒衣頗繞了些?路程才到大淵,并不比他?們早上許多。
    而這邊宿昀辇駕剛入城, 便聽天邊傳來一聲巨響,街市之?上,諸多來往的人不由都循聲望去?,宿昀也忍不住探出頭來。
    誰曾想這陣仗正是姬瑤和謝寒衣搞出來的,他?滿腔看樂子的興奮頓時削減許多。
    龍淵閣上方,無數靈力碰撞,爆發出耀目光輝,在數十龍淵閣高境客卿包圍之?下也未曾落于下風。
    磅礴靈力觸動了天啓城內的防護陣法,透明障幕在空中張開,于靈力沖擊下漾開水波一般的漣漪。
    各色靈光交織,場面恢弘壯麗,令下方衆人不由屏住呼吸。
    因龍淵閣高有百丈,直入雲中,是天啓城中最高的一處建築,這場戰鬥也就發生在百丈高空之?上,不曾波及周圍無辜。
    避開重重陣紋,老者神情凝重,他?沒想到姬瑤在毀去?天乾星圖後,竟還?有餘力與他?們對抗。好在他?也并不指望能?靠自己?一行人能?殺了姬瑤和謝寒衣,只要能?将他?們暫留半刻即可!
    “擅闖龍淵閣禁地者,殺——”
    就在一衆龍淵閣客卿将要支撐不住時,雲中傳來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蒼老嗓音,随着?這道聲音響起,巨大掌印攜煌煌之?威自上落下,讓人全副心神都為之?而戰栗。
    龍淵閣閣主,不朽境圓滿,當今九州之?上戰力可入前十。
    掌印似有撼天之?力,也就在危急關頭,遠處傳來一道清嘯,有人道:“誰敢殺我蓬萊弟子?!”
    一卷書簡在空中投映出巨大虛影,墨色篆字自書簡中漂浮而起,散發奇異光芒,其中蘊藏了不可言說的力量。
    這是蓬萊掌教所用?本命法器,參天卷。
    謝寒衣的師尊,蓬萊掌教尊者謝渡,同樣也是不朽境圓滿的強者。
    高空呼嘯的風聲中,篆字與掌印相互消弭,湮滅于無形,将漫卷雲層盡都撕碎,天啓城在這聲巨響後歸于沉寂。
    天啓城外,別宮之?中,少女坐在秋千上,見龍淵閣上複歸平靜,有些?遺憾地嘆了一聲。
    蓬萊掌教現身,看來一切要暫時結束了。
    真可惜,竟然?沒有一個人死了。她笑着?,心中卻這樣想到。
    站在她身旁的,正是将謝寒衣帶入龍淵閣禁地的獸耳少女,不過也是此時她才知道,眼前少女給自己?的空間坐标,竟然?在龍淵閣禁地之?中。
    收回目光,她現在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你之?前可沒有告訴我,那裏是龍淵閣禁地。”
    秋千上的少女笑了笑,神情天真爛漫:“落落姐不必擔心,沒有人會知道,是你将他?們帶入龍淵閣禁地的。”
    沒有證據的事,如何能?追究。
    落荼抱着?手?看向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女,撤去?僞裝後,她的容貌與之?前頗為不同,雪白獸耳上也多了幾?許黑色紋路。
    如今妖族五州之?主為白虎血脈,數月前,身為妖族王女的落荼奉命前往大淵帝都天啓,欲重修兩族之?好。
    而這處別宮為軒轅氏所有,坐在這秋千上的少女,正是大淵天子與王後之?女,這也是兩人唯一的孩子,大淵王女軒轅沁。
    妖族的壽命長于凡人,落荼雖将近百歲,但在妖族之?中,其實還?尚未成?年,又因身份之?故,前來天啓城後與這位尊貴的大淵王女交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此時,落荼看向軒轅沁的目光中不免暗藏了幾?分審視。
    她隐藏身份前往九州鬥場,原只是好奇去?逛逛,畢竟這樣的地方,若是以?妖族王女的身份前去?,不免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她遇上那卷被獻給九州鬥場管事的泛黃卷軸是意外,出手?竊走也是臨時起意,那時她好像被蠱惑了一般,等回過神來,卷軸已經在自己?手?中。
    妖族本就野性未馴,落荼也不覺得有什麽?,這便要離開九州鬥場,好好瞧瞧這卷軸是什麽?東西。不想離開時會碰上姬瑤和謝寒衣,她雖然?聽說過瑤山君與蓬萊道子之?名,卻并未認出兩人身份。直到回到九州鬥場,她腦中第一時間響起了軒轅沁傳音,方知兩人身份。
    軒轅沁以?重禮相誘,而落荼又錯估了二人修為,自覺不難對付,便應下她所請,以?血脈天賦撕裂空間,卷走謝寒衣。
    被姬瑤追在身後時,落荼才驚覺她修為已遠不止七境,但做都做了,此時再後悔也沒什麽?用?。
    生死一線的威脅下,落荼無暇他?顧,所以?也不知軒轅沁引導她出現的最後落點,原來是龍淵閣禁地。
    龍淵閣閣主與蓬萊掌教,兩位當世數一數二的大能?今日正面交鋒,軒轅沁口中小小教訓,最後着?實鬧得有些?大。
    “蓬萊近來多有妄動,母後有言,理應敲打?一二。”軒轅沁不緊不慢道,似乎不覺眼前局面有何不妥,嘴邊仍舊噙着?天真笑意,神情純稚。
    軒轅沁口中母後,當然?就是當今大淵王後,她的生身母親,公?離嬰。
    她話中意思,好像自己?一番舉動是出自公?離嬰授意。大淵朝堂上三足鼎立,其一便是以?王後公?離嬰為首的公?離氏。
    對她這話,落荼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是麽?。”
    她拍了拍裙角在逃命中沾染上的塵泥,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你們人族争鬥,我不感興趣。不過這回為了幫你,我可是險些?死在那位瑤山君手?上,只是之?前說好的靈物,可不夠酬勞。”
    落荼當然?不是白幫軒轅沁,滿打?滿算,她們也不過相識數月,何來多少深情厚誼,自是利字當頭。
    軒轅沁伸出手?:“五倍。”
    大淵軒轅氏的王女,又怎麽?會缺身外之?物。
    “阿沁果?然?爽快。”落荼含笑應了,邁着?輕快步子向外行去?。
    只是轉身瞬間,她雙眼瞳孔不受控制地化作一絲細線,随即又恢複如常。
    軒轅沁所言未必全為真,落荼當然?也不會盡信。
    在她身後,軒轅沁笑得眉眼彎彎。
    直到落荼步出別宮,她蕩着?秋千,輕聲道:“都殺了吧。”
    守在院中的數名侍婢盡皆露出驚恐神色,但還?不等她們開口求饒,幾?道赤影現身在別宮中,手?起刀落,便有頭顱落地,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地上草葉。
    軒轅沁全未在意眼前發生的血腥場景,站起身來,語氣輕快:“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宮向母後請安了。”
    她擡步向前,身後草地被鮮血染成?赤色。
    回到大淵帝宮時,已是黃昏時分。
    公?離嬰倚在殿中軟榻上,見女兒?前來,面上露出了溫柔笑意:“今日在別宮玩得可高興?”
    她生得極美?,如含露芙蓉,眉目間又自有威儀,不會失了端莊,以?致令人覺得輕佻。
    軒轅沁點頭,親昵地伏在她膝上,嬌聲道:“同平常一樣罷了。母後,聽說今日,帝都之?中怎麽?好像出了些?亂子?”
    公?離嬰聞言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絲憂色:“天乾星圖被毀,此事已然?傳遍天啓城,朝野震動,偏偏其中涉及蓬萊。今日若非陛下親自出面,龍淵閣主和那位蓬萊掌教便要動起手?來。”
    她言語間,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這場混亂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軒轅沁義憤道:“蓬萊未免太過放肆了,天乾星圖乃大淵重寶,他?們如此行事,何曾将我大淵放在眼中!”
    公?離嬰面上并未顯露出太多情緒,輕輕撫着?女兒?鬓發:“昆侖州衆仙門,近幾?年間來的确有些?可疑。”
    “那君父準備如何處置此事?”軒轅沁眨了眨眼,又問。
    “還?要等陛下與龍淵閣及朝臣商議之?後,才能?有所決斷。”公?離嬰并未給出明确的答案,不過天乾星圖被毀,大淵當然?不能?輕易罷休,否則顏面何存。
    軒轅沁哦了一聲,眼珠轉了轉,試探着?問道:“母後,那我能?不能?也去?聽一聽啊?”
    “你年紀尚幼,不必煩憂這些?。”公?離嬰卻道,顯然?不打?算應下女兒?的要求。
    軒轅沁不由攥緊了母親的裙邊:“母後,可我馬上就要十四歲了……”
    公?離嬰撫着?她長發的手?微頓,轉開了話題:“封禪之?禮尚還?有些?時日,你若在宮中待得無趣,不如去?骊山行獵如何?”
    又是這樣,每次提到朝事,母後便轉開話題,拿其他?事搪塞她!
    軒轅沁咬了咬唇,公?離嬰的态度讓她再度肯定了一些?事。
    就像叔祖所說,他?們分明不打?算讓她入朝!
    她可是君父和母後唯一的女兒?,也是君父唯一的孩子,未來大淵難道不該由她來繼承麽??!
    大淵帝後感情甚篤,這帝宮之?中連其他?嫔妃都無。
    所以?作為二人獨女的軒轅沁,在沒有任何弟妹誕生的情況下,被封為太女本該是遲早之?事,但軒轅沁卻從自己?君父及一衆軒轅氏宗親的态度敏銳地感覺到微妙。
    為什麽??
    軒轅沁知道,就算自己?問了,公?離嬰也不會告訴她真相,她負氣站起身來,連句告退也沒有說便向殿外跑去?。
    你們不肯給,我便自己?來拿!軒轅沁眼中暗色翻湧,滿是不甘。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夕陽餘晖落入殿中,屏風陰影下,公?離嬰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