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作品:《纨绔夫君的内阁之路

    第一百零七章

    金扇子今日早上才送过来,皇帝还在孝期,温殊色藏了一路,等到郎君到了跟前,才从宽袖仲掏出来,上了马车故意往他身上扇了扇风,“郎君热吗?”

    七月过后,早晚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风一吹,身上还有些凉飕飕。

    “不热。”郎君知道她的目的不是为他扇风,目光探向她手里的金扇,赶工倒是挺快。

    “那你感觉到风了没有?”‘呼呼’又往他脸上扇了几l下,金扇子瞧着体面,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不如芭蕉扇扇得轻松,很快手腕便酸了,郎君瞧在眼里,伸手接过,金灿灿的扇面缓缓地摇在她头侧,“凉快了吗?”

    凉不凉快不要紧,这东西也不是拿来扇风的,作用在显摆,“郎君觉得雕刻的好看吗。”

    谢劭把扇子拿到羊角灯底下,仔细地瞧了瞧,扇面上雕刻镂空出来的人物竟是财神爷,能做出这样的工艺,怕是比黄金还要贵。

    “好看。”财神爷哪里有不好看的。

    小娘子又道:“酒楼的分红进了账。”

    果然招财,“国丧一月,酒楼会受到影响,钱财先留给你父亲和兄长,拿去周转,待过了国丧再分也不迟。”

    “影响倒也不是很大,不过是不宰羊饮酒,酒楼做好了准备,备了不少素菜和甜点,今日新帝登基,又册封太子,前日太子妃便从觅仙楼订了一大批糕点。”

    谢劭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动作如此之快。

    小娘子面色平静,“阿圆都成太子妃了,我要是连这点便宜都占不到,这些年岂不是与她白混了。”

    就没有小娘子赚不到的钱,也不知道周邝那金库会不会空。

    担心他干嘛,小娘子是自己家的了,能从旁人手里捞到钱财,说明她有本事,“记得收账。”崔哖从凤城跋山涉水来问周邝要账,结果现银一分都没讨到,要来的只有几l个铺面,身上没有银钱,觅仙楼又不敢去,怕被温淮记账,只能赖在谢家和裴卿家,轮流蹭饭。

    待七日国丧一过,裴卿便要带着使命驻守凤城,崔哖又能蹭他的船一道回。

    知道谢劭回来了,第二日一早崔哖便来敲了门,倒不是找谢劭,而是找温殊色,“我回凤城后,铺子的事劳烦嫂子帮我照看一下。”

    自从上回知道温殊色做空粮食,把银钱全都转到了东都之后,崔哖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他要有她那个觉悟,早早把崔家的财产转到东都,而不是

    被周邝征用,如今东都的那觅仙楼恐怕就是他崔家的了。

    温殊色还没开口,谢劭接了话,“她一天事情那么多,每日要看顾两边的老夫人,管理谢家宅务,还得兼顾觅仙楼,哪里有空。”

    空手套不着白狼,崔哖只能有偿聘请:“一月二十两,当给嫂子的跑路费。”

    “这是银钱的事吗,我说了她没空,二十两跑路费,她恐怕还得贴,你今日一顿吃的都不止这个数。”

    崔哖一咬牙,“一月二百两。”

    温殊色:“成交。”

    从谢家出来,崔哖脸色铁青,心中暗骂了一路:“奸夫贼妇,乘人之危,唯利是图......”

    为了赶在裴卿回去之前弄好铺子,崔哖这几l日忙得脚不沾地,挂牌,请人,进货......夜里只睡两个时辰。

    国丧不宜大张旗鼓,几l个铺子开门那日只在门前摆了一尊财神爷像,点了几l炷香,祭拜完便匆匆地收了起来。

    铁铺子开张那日,很快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穿青色粗布,男装打扮,肩挎包袱,皮肤白皙干净,一张脸笑脸盈盈,“掌柜的,这块生铁怎么卖。”

    昨夜同裴卿清算几l个铺子的花费,熬到半夜,这会子崔哖眼睛都睁不开,见是个散客,无心思接,随口便道:“六两。”

    姑娘也没讲价,“成,帮我包起来。”

    崔哖替她包好,姑娘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让他找零。

    崔哖被周邝榨干后穷得叮当响,来到东都省了又省,蹭吃蹭住,身上的银钱倒没花多少,把零钱都掏了出来,清点完,还差了一两。

    姑娘接过去数了一遍,确实少了一两,大度地道:“算了,一两银钱,你再多给我一块铁疙瘩吧。”

    崔哖尤其喜欢和这样的顾客打交道,爽快。赶紧让人去库房取了一小块边角铁疙瘩出来,给了那姑娘,姑娘也是个好说话的,拿东西走人。

    等崔哖回到柜台后,打算记账,才后知后觉发现那姑娘压根儿就没给他那张一百两银票。

    人家不仅白拿了他两块铁,还把他的零钱也骗走了。

    崔哖周身一寒,瞌睡一下全醒了,慌忙追上去,街头上哪里还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自己做生意这么多年,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从来都没有他吃亏的份儿,今儿居然栽在了一个姑娘手上,又气又恨,直跺脚叹气,一个上午都没了心情,午时到了谢劭那蹭饭,素了几l日今日难得上

    了几l个带肉馅儿的馒头,崔哖倒是想一口一个,把损失都吃回来,可奈何胸口堵住了一口气,喝水都觉得哽喉咙。

    “杀千刀的,瞧我逮到人,不扒了她一层皮。”

    可东都这么大,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人,也没给他寻人的机会,两日后,国丧过了七日,裴卿出发去藩地。

    皇太孙被封太子后,裴卿,也就是如今的周安,相继被赐封为宁王,驻守中州。

    走的那日,太子和太子妃亲自将人送出宫。

    太子新婚第二日,便穿上了孝服,孙子辈的孝期为一年,虽已迎娶了太子妃,但接下来为期一年守孝,都不能同房。

    先帝驾崩当日,太子便搬出了婚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前几l日尚且还处于悲痛之中,没心思想旁的事,七日一过回到东宫,见到自己的太子妃与他分床睡,心头这才有了感触。

    尝过了甜头的人,突然中断,要再素上一年,恐怕是什么滋味儿都忘了,又得重来。

    看出了他眼下的一丝落寞,上马车前,裴卿与他单独说了几l句话,头一回正经唤他为皇兄,“父皇刚登基,朝中几l股势利还未平衡,身后固然有谢家撑着,多数事务也得靠皇兄自己做决断,皇兄的聪明才智,并不在旁人之下,唯有城府还不到火候,皇兄日后多加克制,免得被有心人瞧出了短柄,加以利用,让皇兄陷入两难。”

    昔日的兄弟,成了一家人,两人的关系比起之前到底不一样了,一心都在为周家的天下着想。

    周邝知道他的意思。

    来东都第二日,贵妃便来见了自己一回,言语之间的暗示,他也听了出来。

    贵妃跟前没有皇子,杨家要想继续在朝中有一席地位,最好的办法便是与未来的新帝攀上关系。

    杨家出了一个贵妃,又怎不能再出第二个,可惜父王无意再纳妾,母亲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老的无从下手,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这个小的身上。

    他虽与明家定亲,但身为皇室,后宫不可能冷清,何况父皇这一脉只有他一人。

    贵妃打算把杨家六娘子指给他。

    杨家那位六娘子他听过,从太子妃口中得知,在觅仙楼本想戏弄嫂子一通,不仅没成功,反被嫂子将了一军,自个儿的名声也丢了。

    明家的家世,哪里能比得上杨家,这样的人要是来了他东宫,阿圆岂不是被欺负的份。

    他没同意,贵妃前后又同他说了几l位,全是杨家人,他一

    个也没看上,总觉得那些个姑娘眼珠子里满满都是心机,与其在阿圆身边埋下威胁,还不如让他子嗣单薄着呢。

    但这话断然不能往外说。

    裴卿说得没错,人一旦进了围墙之内,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心头想什么便说什么。如今嘴巴一张,一句话一个词儿,都得拿捏好,得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想法。在这宫中只要稍微走错一步,便会被缚住手脚,“放心,我心里有底。”

    父皇刚登基,如今能算计到他们头上的,也就只有女人,在这节骨眼上,替祖父守孝一年,未尝不是好事。

    朝中有父皇和母后在,旁人掀不起多大的风雨,反而嘱咐周安,“凤城内乱,父皇登基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到了辽国,辽军对我大酆虎视眈眈,想必不久后便会来试探,你要当心,庆州一带多加提防。”

    “好。”

    ......

    同周邝说完了话,裴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明婉柔,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回头上了马车。

    港口的官船早就备好了,共三层,船身长一百二十余尺,高二十尺,一艘船占了半个港口,船头雕刻了一头雄鹰,气派十足,崔哖抬头往上望,心头的酸水不断往外冒,“果然都是命,这大家伙,我得赚多少钱才能造出来,人家只需认了个爹......”

    话没说完,脚尖一阵刺痛,痛呼一声,裴卿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前走过,脚后跟又在他脚上一碾,崔哖痛得眼冒金星,抱脚往前跳了几l步,“你是不是又长重了,怎如此沉。”

    来到东都后,没了凤城的规矩束缚,裴卿日日都在院子里操练,一日都没歇停过,如今腹部和胳膊全是肌肉。

    不仅长重了,还魁梧了。

    裴卿懒得理他,走去前面与谢劭和温殊色道别。

    寒暄完,知道两人有话要说,温殊色主动退到一边。温殊色走远了,裴卿才问谢劭,“今后如何打算?”

    先帝驾崩后,谢劭在朝中的位置并没有变化,依旧是殿前司指挥使。

    就算皇帝想重用他,没个正当的理由也无法加官进爵,想要升官,要么有功要么有本事,他前几l日无意听人说起,问道:“当真要科考?”

    谢劭点头,“考吧,都到了这一步了,还能退回去不成。”

    可不是吗,都到了赛道上了,只能往前冲。

    “科考后呢?”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文才再出彩,为避免落人口实,多半成不了状元。

    就算成了

    最多也只会给他升一个阶品

    从三品升为正三品。三省六部正三品的官职

    还不如他的指挥使权利大。

    谢劭道:“前太子周延死后东洲合并到了东都

    ?)

    但两个王爷的河西河北却没有。”

    周延在世之时

    河西河北两地的赋税便有了问题

    地方官员给朝廷的说辞是战后重建

    需耗费人力财力

    但削藩之后

    受牵连之地朝廷均拨发了不少款项

    赋税也相应减半

    如今两年都快过去了

    赋税不仅没到位

    边关将领还多次上奏请求朝廷拨发粮草

    抵御辽军入侵

    要的数目越来越高

    先帝曾几l回派人过去调查

    均没个结果

    有的人到了地方不见了踪影

    有的甚至连城都进不去。

    这便是前太子执意要削藩的后遗症

    周家的两个王爷虽也贪墨

    但怎么着也姓周

    再贪婪

    也不会干那卖国之事。

    权利一旦落入外姓人手中

    就不一样了。

    今日听来不少传言

    说河西河北有将士同辽国人来往密切

    有打假仗

    赚取粮草的嫌疑。

    新帝刚登基

    底下那些老油条多少有几l分试探他能力的心思

    待先帝入陵之后

    这事儿迟早得要解决。

    谢家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

    光凭扶持之恩走不长远

    还得有自己的功勋

    况且这朝堂放眼望去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等乡试结束后

    他便会请示新帝前去河北河西一带。

    裴卿一愣

    那地方被两位王爷管制多年

    一盘散沙

    只图自己的利益

    可没有谢家的关系在

    此番一去

    怕是九死一生

    回头又望了一下同崔哖正说话的温殊色

    低声问他:“嫂子同意?”

    他要去龙潭虎穴里闯

    小娘子怎可能会答应

    “先斩后奏

    她最近正好在折腾丝绸这一块

    河北河西直通西京

    还能给她拉点生意回来。”

    裴卿深吸一口气

    “你是走火入魔了吧。”

    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一副懒散样

    能坐着绝不站着

    得过且过

    如今是被嫂子打通了任督六脉

    打算官场商场两手抓了

    劝说道:“天下的钱财赚不完

    何不图个平顺。”

    谢劭一笑

    反问:“何为平顺?”

    止步于此就能平顺了?

    不尽然。

    到了这个位置

    财越多

    官越大

    越需要守

    只有让自己更强大了

    才能让惦记着他们的人退避三舍

    不敢生歹心。

    何况当下谢家的官途正当红

    谁会错过。

    裴卿没再说话

    此一别

    几l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前程和使命要奔走

    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

    “谢兄保重。”

    谢劭拍了一下他肩膀

    “周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