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蜜焖双瓜

作品:《被退婚后我嫁给了年代文大佬

    第1章

    四月底天已经开始长了

    北方的春寒却迟迟不肯离开

    只路旁的草地偶尔泄出几分新绿。

    铁路招待所二楼一间小隔间里

    可容纳二人的小火炕将将烧起来。

    田翠芬外套穿不住

    脱下来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这才拎起绿色踢脚线旁竹编外皮的暖水瓶

    给对面的姐弟俩各倒了一杯。

    “咱们也有五年多没见了吧?我们走的时候

    万辉才这么点高。”

    她在胸前比量了一下

    “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刚才在车站我都没敢认。可惜家里炕塌了

    这两天正在盘

    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只能让你们将就住在招待所。”

    嘴上这么说

    可她心里巴不得对方别住自己家

    最好来都别来。

    当年土地改革

    她家老李因为在柜上做过账房

    成分很有些敏感。为了不被东家连累

    只能牺牲家里唯一的儿子

    和民兵连长夏老三的闺女订了娃娃亲。

    夏老三能干

    为人刚正

    关键是根正苗红

    这一关很快就有惊无险地过了。

    老夏家那闺女长得也没话说。

    夏老三媳妇本就是村里有名的美人

    夏芍随了她妈

    晒一整个夏天

    皮子也白得能掐出水来。刚才在车站

    都是蓝绿色衣裳麻花辫

    就她一眼便能让人瞧见。

    不过再漂亮

    现在也配不上她家宝生了。

    东北这地方地广人稀

    建国后一直缺工人。老李有门路

    57年就带着一家人来了东北

    现在是蔬菜副食商店的会计

    宝生也招工去机械厂做了工人。

    老夏家还在关里农村刨食呢

    能说个城里媳妇儿

    谁愿意要个乡下丫头?

    偏偏夏老三帮过他们家

    退婚这事儿他们还不能主动提

    只能拖

    省的被人说不地道。

    所以四年前夏芍满了十八

    他们压根没提结婚的事

    甚至信都没往关里寄一封。

    本以为老夏家心里有数

    知道配不上

    自己就重新给闺女找婆家了。没想到这家人见他们过好了

    竟然死皮赖脸扒着他们家不放

    上赶着把闺女送了过来。

    三天前收到关里的来信

    她和老李半宿没睡

    到现在还气得肝疼。

    早知道有这一出

    当初落脚后就不该写信回关里报平安。

    还好夏老三在三年饥荒中没了

    夏老三媳妇又是个不顶事的

    夏家只来了个半大孩子送亲

    好糊弄得很。她说家里没地方

    他们就真信了

    跟她来了招待所。

    田翠芬故意叹了口气

    “信你李大爷收到了

    我们也知道你们这次来的意思。不是我们拖

    实在是你宝生哥当兵去了

    为了当兵还把户口改小了三岁。他们部队有规定

    得满25才能结婚。”

    李宝生比夏芍大两岁

    今年二十四;改小三年

    最少要再等四年。

    可夏芍已经等了四年

    再等

    就是二十六七的老姑娘了。

    对面的夏万辉立即皱起眉

    田翠芬一见

    语气愈发抱歉

    “我也知道小芍不小了

    再耽误下去该有人说闲话了

    可你宝生哥非要去

    我和你李大爷也拦不住。实在不行

    有那合适的你们就再给小芍找一个吧

    这事儿是我们没考虑周到

    我们家绝对不挑理。”

    农村人结婚都早

    姑娘家二十二岁已经不小了

    何况二十六七?

    就算老夏家受得了那些闲话

    三四年后她也有别的法子

    夏芍总不能等到三四十岁吧?

    果然这回对面不只是皱眉

    脸色都变了。

    “怎么不早说?前两年我爹就写信来问结婚的事

    你们回都没回……”

    夏万辉腾地站起

    还想说什么

    胳膊被夏芍拉了一下。

    从刚才起夏芍就没怎么说话

    一直低垂着眉眼

    像是因为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心生胆怯。见夏万辉望来

    她还摇摇头

    弄得夏万辉看她半天

    又气鼓鼓坐了回去。

    田翠芬就知道夏芍跟她妈一个样

    胆子小又怕事。

    当初她家来娣可没少欺负这丫头

    使唤她干这干那

    她哪回不是忍了

    连个屁都不敢放。

    反正只要把这姐弟俩打发回去就行了

    这样正好。田翠芬只作没听见

    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用盘子扣好的饭钵

    “这是下午才包的包子

    你俩早点休息

    明天我买票

    送你们回关里。”

    她一走

    夏万辉就重新跳起来

    急得在屋里打转。

    都说低头娶媳妇

    抬头嫁闺女。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

    家里也不会主动把夏芍送过来。

    夏老三这人能干了一辈子

    别人挣10个工分

    她能挣12个。

    可再能干

    也架不住三年饥荒

    每人每月只能分12斤粮。前两年没的吃

    什么地瓜皮、榆树皮、麦麸子、玉米核……全都上磨推了

    掺在了粮食里。

    夏老三胃口大

    一口气吃了太多玉米核

    大解解不出来死了。

    当爹的一没

    家里只剩大哥一个成年整劳力

    做弟妹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夏万辉还好

    有夏母偷着贴补一点。夏芍因为是闺女

    多喝一口糊糊都要被大哥拿筷子敲。长时间饿下去

    终于受不住

    在春耕的时候偷吃了队里用来做种子的玉米。

    为了防止鸟雀扒开泥土偷吃

    那些种子可都是用农药泡过的。

    当时夏万辉听到动静跑过去

    夏芍已经不省人事了

    嘴里还在往外吐白沫。队里的赤脚大夫连灌了五六碗绿豆水

    才勉强救过来

    吐出来的玉米粒都是整个的。

    玉米粒那么硬

    要不是饿急眼了

    谁会整个往下咽?

    夏母这回是真吓怕了

    又实在管不了儿子

    只能让闺女避出去

    来东北嫁人。没想到大老远跑过来

    李宝生竟然当兵去了

    这一时半会上哪儿给他姐找人家?

    再说人家去当个几年兵就等不了了

    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夏万辉急得额头都在冒汗

    一转头

    却发现他姐正靠在炕边吃包子

    神态居然还挺惬意。

    他一气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有心情吃包子?”

    “什么时候了

    也得先吃饱饭。”夏芍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个样

    软软和和没有一点攻击性。

    她从饭钵里拿起一个两和面包子递给夏万辉

    “不用粮票买的

    不吃白不吃。”

    这倒也是

    这年头出门吃东西

    什么都要粮票

    还得要全国粮票。

    全国粮票只有去外省出差的人单位会给发

    农村想换都不知道找谁换去。路上这三天

    夏万辉都在啃地瓜干

    早啃得咽不下去了

    下意识接过来咬了一口。

    “这什么馅的?还挺好吃。”

    “山芹菜

    东北也叫大叶芹。无农药无化肥

    绝对纯绿色食品。”

    “咱家地里的芹菜也没化肥。”

    化肥那是多稀缺的东西

    队里要用还得上面批条子。夏万辉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强调的

    三两口把一个包子吃完

    正准备继续拿

    突然反应过来。

    “姐!这事可关系到你一辈子

    你就不能上点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伤了身体

    夏芍这小半月一直懒洋洋提不起劲儿。干活不勤快了

    吃饭时大哥再拿眼睛瞪她

    她也装没看见

    闷着头吃得比谁都多。

    还好出了那事后

    村里都在说他哥闲话

    他哥也没敢做得太过分。

    这次来东北也是

    他姐胆子小

    ④)

    平时连出村赶集都不敢一个人去。没想到他妈一提

    她就同意了

    一路吃好喝好

    躺在绿皮火车的硬座上睡得比他还香。

    见他真急了

    夏芍慢悠悠喝了口水

    “你真相信李宝生当兵去了?”

    “难道不是吗?”

    “李大爷李大娘就这么一个儿子

    看得眼珠子似的

    能舍得他去部队吃苦?”

    李宝生可是李家两口子连生了招娣、引娣、带娣三个闺女后

    终于盼来的宝贝疙瘩。后来两口子又生了个闺女

    起名来娣

    可惜快二十年了

    也没能再带来个弟弟。

    就这么一根独苗

    别说去部队吃苦了

    就连去地里蒿个草

    李家都没舍得让李宝生干过。

    “李大娘骗咱们的?”夏万辉终于回过味来了。

    可他到底年龄还小

    没精过多少事

    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骗咱们干嘛?”

    “还能干嘛?既不想履行婚约

    又不想担骂名呗。”

    在原书中

    李家可是把她拖到了三十五岁

    也没履行婚约

    更没提退婚。

    书里的她又是个懦弱的

    对方不回信

    她也不敢找来东北

    就这么拖成了老姑娘。后来村里说闲话的越来越多

    她大哥正好借了人家三十块钱不想还

    把她嫁给了一个老鳏夫。

    那老鳏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妻就是被他和他妈打跑的。她嫁过去七年

    就被打小产了三次。

    她实在受不了了

    这才跑出来

    到男女主家里做了保姆。就这样还没做几年

    就被那老鳏夫和儿子劝了回去

    后面怎么样了虽然没提

    但想也知道没好结果。

    夏芍当时看到这段剧情

    心里简直有一万句MMP在策马奔腾。

    跟她同名也就算了

    都打成这样了竟然不离婚

    还回去?

    她那儿子也是

    自己妈在家里过得什么日子不知道吗?他妈偷偷回去接他他竟然不走

    还把这事告诉老鳏夫

    带着老鳏夫去找他妈。

    没错

    夏芍是穿书的

    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

    就在原主因为农药中/毒以后。

    只不过书里对这个配角交代不多

    她一开始还没往这方面想。

    想着这年代不嫁人是不可能的

    她个连仙人球都能养死的更不可能留在农村走种田文路线。李宝生虽然是个妈宝男

    好歹能做工人

    夏母一提来东北

    她就同意了。

    直到田翠芬一个劲儿推三阻四

    她才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是穿书了。

    这可真是操蛋

    以前还只是买不起房

    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

    还有生命危险。

    和这操蛋的人生比起来

    前世她那个只知道灌鸡汤不给加工资的抠门老板都可爱多了。

    早知道会穿越

    就算北漂四年

    工资还没有房价涨得快

    她也坚决不辞职回老家。

    大不了秃头

    总比在朋友组的送行局上喝到假酒

    一命呜呼强吧?

    当然夏芍没别的优点

    就是想得开。

    她不是原主

    不可能糊里糊涂等到三十多岁

    让便宜亲哥三十块钱卖了。既然已经来了东北

    更不可能真听田翠芬的老实待在招待所

    等着回关里。

    见夏万辉还在纳闷

    夏芍又拿了一个包子

    “到底怎么回事

    吃完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光在这想肯定没用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夏万辉抓紧时间把两和面包子吃完

    嘴一擦刚要出门

    夏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又坐下了

    “都1962年了

    怎么还要加班?要不咱们明天九点以后在去?”!

    大梁,很难服众。让你再打两年下手,又浪费你这么好的手把了,我和刘主任商量了下,准备把你借调去酒厂干一段时间。那边木桶虽然坏得少,也有四五年没修过了。”

    酿造车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四全是厂里的老人了,虽然手受了伤,可一点没耽误干活,不能说拿就把人拿下来。陈寄北今年才二十一,也的确不能服众,这么干晾着又实在可惜。

    而且这两人显然有矛盾,一山不容二虎,还不如把他们分开,让陈寄北借调。

    “这件事我们考虑过了,对你也有好处。本身这就是一种历练,你要是能借调到外地去,还有补助,一个月算下来,比你涨一级工资还要多。而且这些借调都会记在档案里,有了这些履历,你将来不论是涨工资,还是接手木匠房,都容易很多。”

    陈寄北没说什么,只道:“知道了。”

    胡副主任又鼓励了他几句,这才放人离开,“这事儿具体时间还没定,你先回去等通知。”

    晚上夏芍跟同事们去看了张淑真和新生儿,虽然生产那天她就已经见过,但这种事是需要赶礼的。礼金倒不多,两块钱,夏芍和郭姐跟张淑真关系好,还留下多看了会儿孩子。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已经不那么红了,眉眼也能看出来点影子,像张淑真的爱人孙卫斌。

    看完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陈寄北竟然还在院子里。手电筒就放在案板上照明,男人漆黑的眸子半眯,正在灯光下比对两块弧形木叶,连她进来了都没发现。

    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晚上早就进入了零下,太阳一下山凉气只往衣服里钻。

    夏芍本想继续板着脸,让这男人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不节制的行为,见状还是走过去摸了下他的手,“你不冷吗?”

    陈寄北这才注意到她,“啊,不冷。”又问:“你回来了?”

    说着不冷,手指却是冰凉的。

    夏芍直接拉着人往里走,“我要做饭,你来给我烧火。”

    陈寄北只得放下木叶,又拿起电筒关了,跟她进了厨房。只是低头往锅底添了把柴,他又站在那,定定盯着锅下的火苗,显然有些走神。

    夏芍忍不住在他眼前晃晃手,“想什么呢?”

    “在想到底还差在哪里。”陈寄北随口答道,“单个的木叶我已经能做出来了,就是组装的时候需要做不少微调,没有办法保证效率。”

    夏芍没说话,这些她不懂,也给不了他什么建议。

    她就是觉得这男人不太对劲,“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陈寄北下意识否认,顿了顿,又抬眸看她,“夏芍,单位想把我借调去酒厂。”

    “又借调?”夏芍愕然。

    不过她脑子一向转得快,“他们是想把你支出去,避免你跟马四全产生冲突?”

    “嗯。”陈寄北把胡副主任的话简单概括了下。

    说实话,如果夏芍是酿造车间的领导,她也会这么干。

    马四全虽然打压徒弟,但在工作上能力还是有的,也没犯什么错,不可能叫他马上退位让贤。

    而陈寄北虽然天赋过人,却有一个弱势,那就是年龄。

    体制内最讲究论资排辈,食品厂这种国企也一样。在陈寄北和马四全水平不相上下,没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弃用一直担当大任的老师傅,破格提拔他一个小年轻。

    但他们又不想陈寄北在马四全手下蹉跎,就想了这么个法子,顺便让陈寄北积累履历。

    从厂领导的角度来看,夏芍可以理解。但作为陈寄北的家属,她不想理解。

    “都是一样的水平,凭什么让你走,不让他走?”

    这话有点无理取闹的味道,可全是在为陈寄北不平,陈寄北捏捏她指尖,“嗯。”

    夏芍又想起刚刚男人的走神,“你是不是不想去?”

    陈寄北当然不想去,毕竟酒厂和食品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又邻葡萄园,骑车少说要二十分钟,接送夏芍很不方便。而且他还有其他的顾虑……

    陈寄北黑眸如墨,“酒厂那边干不了多久,我怕他们把我借调去外地。”

    酒厂不比土产公司,生产的葡萄酒都是装瓶卖的,木桶只做发酵储藏之用。因为没有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坏得比较少,几年才需要修一次,也修不了多长时间。

    江城统共就这么几个用木桶的厂,红香县食品厂有自己的大师傅,酒厂借不了多久,土产公司今年刚大修过只剩做新桶了。再借,就真的只能往外地借了。

    而陈寄北显然不想去外地,也难怪他急着把桶做出来,天都黑了还在外面忙活。

    夏芍没再说话,开门出去,把陈寄北的工具抱进了屋。

    过不多会儿,又抱进来几块木料。

    眼见夏芍开始费力地搬案板了,陈寄北接过手,问她:“怎么了?”

    实木案板很沉,夏芍还真有点搬不动,转头搬了用来支案板的条凳,“你把东西

    支在北炕,在屋里干吧。反正屋里灯开着也是开着,不做这个,你也还得刻东西。”

    陈寄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按了她的手,“在屋里干会脏。”

    “不就是点刨花?”夏芍不以为意,“就算有锯末子,扫了就是。”

    她把条凳搬进屋,在北边的小炕边调整了个位置,“你看离这么远行不行?”

    陈寄北没说什么,进去把案板放好,又从后面抱了抱夏芍,半晌无言。

    还是夏芍看着时间,“行了,姐姐还得做饭呢。”本来想简单炒个白菜算了,想一想还是去地窖里拿了地瓜和之前买的南瓜,又去写字桌下面的柜子里翻出蜂蜜。

    南瓜削去皮切块,地瓜去皮切滚刀,夏芍直接拿蜂蜜做了个蜜焖双瓜。

    做出来的蜜焖双瓜虽然没有拔丝苹果那么好看的黄金甲,却是翠绿包裹着橙红,橙红紧挨着嫩黄,色泽很是漂亮。一入口,绵软中更是满满的蜂蜜甜香。

    桌上终于看道个像样的菜了,还是陈寄北爱吃的甜口,男人神色如常,却吃得飞快。

    夏芍的味蕾也得到了满足,“这蜂蜜不错,回头还可以蜜个果脯。”

    陈寄北闻言,抬眸看看她,给她夹了一块地瓜,又夹了一块南瓜。

    夏芍拿筷子戳了戳,“你长嘴了,就不能直说你想吃?”

    陈寄北没做声,又给她手边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

    这男人,让他说点什么可真是困难,就连叫个媳妇儿,也只有激动的时候才叫得出口。

    不过看在他长得实在够帅,今天情绪也不太高,夏芍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只是陈寄北情绪比她想得更低,晚上吃完饭,两人一个在炕上看连环画一个在地下做木桶,他就没怎么说话。等熄了灯,更是隔一会儿翻一下,隔一会儿翻一下。

    “睡不着吗?”夏芍迷迷糊糊问。

    男人没说话,好半晌,俯身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声音发闷,“媳妇儿。”

    想想他明明有能力,却被压了一年,被传成那样,现在又要被借出去……

    夏芍摸了摸男人的头,任由他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锥子放在布袋里,自己就会露出来。咱们不和他争,偷偷练成绝世神功,惊艳所有人,”

    陈寄北顿了下,片刻后,轻轻啄在她鬓角。

    夏芍本来就在犯困,又有些心疼他,没冷脸把人推开。

    陈寄北眼神深了深,又试探着吻在她耳垂,然后是脖颈

    、锁骨……

    第二天早上起来,夏芍揉揉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没等她想仔细,陈寄北从外面进来,发顶、肩头,都落了几点莹白。

    夏芍不禁朝窗外看去,“下雪了?”

    “嗯。”陈寄北拍去身上的雪花,“下得不大,落地就化了。”

    那也是下雪了,代表着东北漫长的冬天正式来临。

    夏芍去箱子里把帽子围巾手套全翻出来,还有两个人的棉鞋。陈寄北那双还好,应该是去年新买的,夏芍这双却是从关里带过来的,穿出去走一圈,只感觉刚刚好。

    这就不怎么好了,要知道这才十一月份,而东北最冷的是每年的一月份。

    看来还得买新的,不过不着急,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等路好走了再说。

    顶着雪花去到单位,夏芍的帽子和外套都湿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门口都要拍去雪花跺跺脚,才能进车间,“最讨厌这种落地就化的雪,踩的到处都是泥。”

    “不错了,这都十一月中旬了,有一年九月份就下雪。”

    郭姐正倒水,顺手给夏芍也倒了一杯,“就是小张这月子不是时候,得仔细点。这要是受了凉,落下什么病根,天一不好就得疼,老了更是遭罪。”

    “我看她家炕挺好烧的。”夏芍说,“她那房子也暖和,注意点应该没事。”

    “那倒也是,不过还是六月份跟八九月份坐月子最舒服,不冷又不热。”

    说着话喝着水,在炉子边烤着火,王哥开门进来了,“小夏,师父找你。”

    自从出了红香县抢市场的事,老罗对夏芍愈发看重了,叫几个班长的时候经常会叫上她,有时候还单独叫她。大家都在背地里猜测,搞不好那新麻花和套环也有夏芍一份功劳。

    只不过夏芍不是爱显摆的性格,从不到处与人说,别人问起来她也只是笑笑。

    见老罗又要找夏芍,郭姐帮着问了句:“是只叫咱们小夏,还是几个班长都叫了?”

    “都叫了。”王哥也才刚来单位,显然不太清楚情况。

    夏芍在工作服外面套了件衣服,戴上帽子就往临时车间去了,进门另外几个班长已经到了。

    第一次见夏芍参加班长会议,吴班长还有微词,现在都有些习惯了,看到王哥还问:“刚我看老罗绷着个脸,不太高兴,是不是红香县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别说他,其他几位班长都有些如临大敌。

    就连夏芍,也忍不住在老罗进来的时候仔细端详了下老罗的脸色。结果就见老罗绷着脸进来,绷着脸站在案板对面,清了清嗓子,然后“噗”一下笑了。

    几人都被笑得莫名其妙。

    老罗这才道出叫他们来的原因,“天冷了,这回咱们可以真做蜜三刀了。”还看了夏芍一眼。

    夏芍莞尔,老头儿这是又想起了吃瘪的红香县食品厂。

    自从那六百斤小麻花跟套环送过去,红香县探出来的爪子就收了回去,再没往这边送东西。吴班长这人护短,还想多恶心那边几次,老罗没让,觉得没必要撕破脸。

    不过背地里笑笑老罗还是笑得很欢的,“小夏,你来和面。”

    和面是比较累的活,一般都是男同志干。在场四个男同志,就夏芍一个女同志,年轻一点如叶大勇和吴班长已经开始挽袖子了,谁也没想到老罗会点夏芍。

    夏芍自己也没想到,错愕地望望老罗。

    “平时不是挺精的吗?”老罗说她,“让你和个面,也听不懂了?”

    夏芍回过神,“和多少斤?”

    “今天先做个二百斤。”老罗说完,就坐到一旁喝茶水去了,连个配比也没有给。

    吴班长看了,更摸不着头脑,“罗师傅这是忘了?”

    王哥却是眼神一动,看向了夏芍。夏芍也似明白过来,拿了糖跟油开始和面。

    吴班长个爱操心的,还小声叫她:“配比还没给你,你倒是问问啊。”

    夏芍冲他笑笑,“配比我知道,罗师傅那天让和面的时候说过。”

    “你知道?”吴班长一愣,“罗师傅那天做了有近十样,你也能记住?”

    别说他了,第一次打交道温班长就发现夏芍这丫头有点东西,眼中依旧流露出意外。就连老罗,知道夏芍那天偷偷记配方了,也不清楚她到底记住了没有。

    很快夏芍就把做蜜三刀要用的油皮称了出来,一斤面八钱油五两水的配比。

    称好放进和面机,又是一斤面六两油三两半白糖的油酥。

    其中油皮不放糖,油酥不放水,两者的比例是1:5,竟然从头到尾都没错过。

    这回连吴班长都多看了夏芍两眼,“小丫头脑子挺好使啊。”又忍不住商量王哥:“我看她挺喜欢我们槽子糕班的,前些天干完活还过来学了一阵儿,要不你让她上我们班来吧?”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可惜现在面包班不是周雪琴当班长,他不好抢人。

    叶大勇正看着和面机和面,闻言竟然也插了一句,“让她来饼干班,她适合我们饼干班。”

    “你们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抢人的?”

    老罗虽然没给夏芍配比,却一直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等她拿不准了,就出言提醒。没想到那天做了那么多样,她竟然记住了,忍不住看向温班长,“你不会也想抢人吧?”

    温班长笑呵呵的,“那得看她想不想去我们车间养老了。”

    说实话夏芍还真挺想去的,但机制饼干车间就没有四十五岁以下的,她的年龄连一半都不够。

    这回没有红香县食品厂的压力,几个班长又都相熟,气氛比较轻松,不到下午下班就干完了。

    夏芍是几人里面最年轻的,职位也最低,自觉留下来收拾车间。

    老罗端着杯茶叶水,也没急着走,“具体都是怎么做的,你记住了?”

    夏芍一怔,但还是点点头,“记住了。”

    老罗没再说什么,把茶叶水喝完,茶叶渣子倒进垃圾桶,走了。

    临时车间里只剩下夏芍一个人,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只天色依旧有些暗。望着老头儿走远的背影,夏芍不由去想:老罗做这个蜜三刀,不会是想教她吧?

    第二天,二百斤蜜三刀就分散着送到了江城几个商店和附近县镇的供销社,送得很顺利。

    送货的人回来说,沟里比市内还要冷,远一点的地方已经开始上冻了。蜜三刀送过去,糖壳完全不会化开,就是沟里那边收入低,这种细点要的都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那人来回话的时候,夏芍刚好被老罗叫来帮他收拾办公室,在旁边听了个全程。

    转过天老罗又把人都叫去了,这回做的是京八件。

    温班长没去,“你去跟罗师傅说一声,我这两天心脏不好,就不陪着年轻人折腾了。”

    这话他是找夏芍传的,临走还笑看了夏芍一眼,“好好干。”

    而老罗知道了什么都没说,也没再叫一个人来顶温班长的位置。

    夏芍觉得自己可能没自作多情,老罗这几天变着花样做东西,可能真是想教她。

    一个是正儿八经拜过师,逢年过节都要上门送礼的师父,却压着人不让人出头;一个压根儿连个师徒名分都没有,却帮她破格转正,不动声色教她东西……

    心里对老罗有多少谢意,回家看到陈寄北还在跟圆肚子木桶死磕,夏芍就有多心疼,从后面抱住了男人的腰。

    然后第二天休班

    她又睡到近十点

    ?)

    跟孙清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孙清忍不住看她。

    夏芍按按眼角困出来的水光

    “下半夜吧

    今天不上班

    多看了会儿连环画。”

    屁的连环画!她是演了几本连环画

    还是禁止印刷售卖那种!

    可没办法

    只要一想到陈寄北受到了那么多不公

    她就有点没法拒绝

    然后……

    夏芍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刚跟我说

    你那嫂子又下来了。”

    “对呀。”孙清说

    “我看她是挺诚心娶这个媳妇儿

    又问我啥时候叫何云英去家里坐坐。这不还给了我钱

    让我帮他们淘换点布票

    再买两双新鞋。”

    农村人一年不下来几趟

    衣服鞋子都是能穿就行

    可要娶媳妇儿就不一样了

    总得穿体面点。

    正好夏芍也想买棉鞋

    两人就一起出来了

    已经在百货商店逛了有一会儿。

    “你看这双怎么样?”夏芍提起一双问孙清

    “鞋底厚

    隔凉

    我摸着也挺暖和的。”

    “我看看。”孙清刚要伸手去接

    有人先她一步把鞋抢了过去。

    下一秒

    一张大团结直接被人拍在了柜台上

    “这双我买了

    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