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处罚

作品:《被退婚后我嫁给了年代文大佬

    机制饼干班看起来人少,但问题一点不比其他班少。

    而且因为都是些年龄大的,比年轻人油滑,绝对不会犯周小梅那么明显的错误。上班的时候划个水,早上的时候迟个到,还不会迟太多,顶多十分二十分。

    不管吧,不是那么回事。

    管吧,人家又会说你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把他们这些进厂更久资历更深的老前辈放在眼里。

    而班里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根本没人会站在你这边,你说话也自然没人听。

    所以夏芍一开始才没管,一副好脾气模样。

    她要的就是这些人真以为她好欺负,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把握不好这个度,主动把刀递到她手里。果然今天一迟到一个多小时,连班里其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看着面用得差不多了,夏芍去关了烤炉,“一个多小时了,大家歇歇。”

    说着又淡声,“都是一样开工资,总不能一直叫大家七个人干九个人的活。”

    班长让歇,那就歇呗,一开始谁也没在意,听到这句话却不禁一顿。

    有那心思敏感的,立即看了夏芍一眼。

    夏芍面色如常,并不像是在故意挑拨,也没再说什么,已经在帮那位老阿姨装饼干了。

    她本也没想挑拨谁,就是点出个事实,省的到时候这些人抱团,阻止她处理。

    于是梁秀英和王翠花进门时,就发现车间里机器停着,没有人在干活,反而全都看向了她们。

    王翠花一双吊梢眼,从年轻时就泼辣,见状不禁挑起眉,“你们不干活,看我俩干啥?”一面说一面摘了包头的围巾,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迟到了。

    “迟到一小时十三分钟。”夏芍看了眼表。

    以前有人迟到,夏芍也会看表,王翠花都习惯了,“家里有事,耽误了点时间。”

    梁秀英也道:“知道了,下回一定注意。”

    敷衍的说辞敷衍的语气,显然没当一回事。

    夏芍就拿出了个笔记本,“王翠花同志,10月27号家里有事,迟到20分钟。29号又有事,迟到16分钟。30号再次有事,迟到28分钟。11月3号,还是家里有事,迟到……”

    她语调并不高,语气也平和,从接手机制饼干班开始一一念来,班里其他人脸色却越听越是难看。

    王翠花不来,这些活可都是他们分摊了。

    之前没算还不觉

    得,这一算,每个月他们得多帮她干多少活?

    人都是这样,不和自身利益相关的时候,看戏不怕台高。一和自身利益相关了,他比谁都急。

    当时就有个脾气同样不怎么好的班员冷笑出声,“天天有事,她比国家主席还忙。”

    王翠花一听不乐意了,“这住家过日子,谁家没有点事?温副主任在的时候都没说啥。”

    意思是温副主任都没说,夏芍一个刚进厂没两年的小丫头凭什么说?

    你一个连班长都不是的凭什么说?

    梁秀英一看夏芍这是要算总账的架势,也赶紧道:“就是,晚个十分二十分又不是啥大事儿,干嘛整得好像我俩犯了啥阶级错误?拿我们这些老同志开刀呢?”

    在场的都是老同志,只有夏芍是小年轻,是外人。

    这话说出来,立即有人想打圆场,和稀泥,却被身边的人用力拉了把。

    夏芍装没看见,“晚个十分二十分的确不算什么,但从我接手咱们班,王翠花同志一共迟到18小时54分钟,加上今天的1小时13分钟,就是19个小时。梁秀英同志则是……”

    她飞快算出了两个人迟到的时间,“这两天班,可都是班里其他人帮你们上的。”

    王翠花是泼辣,却不傻,立即发现此言一出,班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不大对。

    她马上开始胡搅蛮缠,“哪有你这么算的?你问问班里谁没迟到过?要都你这么算,是不是大家都得罚一遍?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当了班长,生怕人说你能力不行,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同志啊?我们都是从建厂就在这干的,哪个不比你为厂子做出的贡献多?”

    一面把其他人拉下水,一面讲起了资历。

    “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谁也没迟到你们这么长时间。”夏芍懒得和她们掰扯,“王翠花记旷工两天,扣两天工资;梁秀英记旷工一天半,扣一天半工资。”

    说完也不待两人反应,直接在出工本上做了记录。

    这本是要交给核算员的,无故旷工不仅要被扣钱,还会影响以后工资评级。

    梁秀英和王翠花登时急了,一个放低身段,跟她保证自己下回一定注意,让她通融通融;一个则彻底爆发,指着夏芍的鼻子就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夏芍神色都没动一下,问其他人,“有没有有意见的?有意见可以举手。”

    当然没人举手。

    这世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

    夏芍说的是赞成的举手,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举,而且他们白帮这两个人干了两天的活,凭啥帮她们反对?

    “没意见就干活吧。”夏芍放软了声音,“辛苦大家了。”

    和那两个拖累了大家还一点不觉得惭愧的相比,她态度一直很好,工作也认真。而且早上杨富贵迟到的时候,她可什么都没说,显然针对的是这种故意晚来的人。

    别说有意见了,甚至有人觉得她这么罚挺解气的。

    听她一说,众人和面的和面,开烤炉的开烤炉,把梁秀英和王翠花晾在了那。

    梁秀英显然没有王翠花那么泼辣,拉拉她,“要不咱们先干活?过后再找她说说情?”

    “找她说情?凭啥?小B崽子当个班长就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温广山都不管这事儿!”

    王翠花一把甩开她,就站在车间门口,骂得唾沫横飞。

    三月份天冷,车间门窗都关着,门里还有棉帘子,声音依旧传了出去。

    面包班离得近,不多会儿就有脑袋凑在了窗户边。

    “又是王翠花。”郭姐听出了王翠花的声音,“哪年她不跟人骂一架,那一年都过不去。”

    “不会是跟夏芍吵起来了吧?”张淑真有些担心。

    “先看看。”

    王哥皱起眉,又不好贸然插手夏芍班里的事,否则夏芍就更难树立威信了。

    机制饼干班其他人听着,脸色也不大好看,太吵了,简直是魔音穿耳。

    而且夏芍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同志,又没罚错,她这骂得也太难听了。

    杨富贵人正直,早上又刚迟到过,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你自己不来,你还有理了?”

    “你竟然帮她说话!她给你啥好处了你帮她说话?”

    眼见王翠花要连着杨富贵一起骂,夏芍淡淡看了眼表,“再磨蹭一会儿,就够扣两天半了。”

    王翠花的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半晌没能说出话。

    “把迟到的时间加起来一起算,真亏她想得出来。”

    处罚结果送到车间办公室,车主任当面没说什么,夏芍一走,却和老罗笑道。

    “这个王翠花,早该治治了。”老罗提起来就想冷哼,“工作干得不咋地,一天天倒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惧,仗着是建厂就在的老员工,连副厂长都被她骂过。”

    关键单位没规定骂领导扣工资,副厂长气得要命,却拿她没啥办法

    。

    抓她毛病吧,她还不犯大毛病。不给她涨工资吧,她那工资本来也没啥好涨的了。

    年轻的能干的都去其他班了,他们都是不想拼也拼不动,才来的机制饼干班。

    “这么一算,以后她再想犯小毛病,就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记下来一起罚了,车间也没人会站在她这边。当初我还怕小夏脾气太好,压不住这些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升夏芍做班长,去的还是机制饼干班,车主任有些犹豫。

    老罗一听就笑了,“那是你没见到她当初刚来食品厂,一个小临时工就敢顶周雪琴。这丫头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旦犯到她头上,她也不会一味吃亏。反正她占着理,怎么处理别人都挑不出毛病,这么一罚,还把别人罚跟她一条心了。”

    就算有不和她一条心的,也得担心担心会不会犯到她手里,被她清算了。

    想想夏芍在面包班的好人缘,车主任笑着摇摇头,“这么一闹,估计要有人来找老温评理了。”

    “我都卸任了,可不管他们班的闲事儿。”

    温副主任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事实上上午就有人找过她了,他也是这么说的。

    王翠花不死心,“这可不只是我跟梁秀英的事。温主任你想想,以前你都不管,你刚升上去,她就拿这事开刀,这不是打你的脸吗?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温副主任只是露出惊讶,“我当班长的时候,你们也迟到这么长时间?”

    这让王翠花怎么说?

    说是吧,那的确夸大了,温副主任虽然温和,可论资历,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充大哥。而且好像在说温副主任以前当班长的时候能力不行,管得乱七八糟。

    说不是吧,那就是他们欺负夏芍年轻,夏芍罚得对。

    别说夏芍是车间重点培养的人才,天赋出众能力突出,距离挑大梁只差了经验、年龄和资历。就算夏芍没有老罗的看重,这么罚也挑不出毛病,温副主任怎么可能给人当枪使。

    上午耽误了点时间,夏芍中午回家就有些晚了。

    进门的时候家里童声二重奏,夏母抱了这个,就顾不得那个,急得焦头烂额。孙清拿了块色彩鲜艳的布也在哄,可惜小半夏偶尔还瘪着小嘴巴看一眼,承冬看也不看。

    “你可算回来了!”见到夏芍夏母如蒙大赦,赶紧要把孩子递过来。

    夏芍脱了外套,摸摸里面毛衣没那么凉,才敢接手,小婴儿立即往她怀里拱。

    她有些无奈,“不是说家里有奶粉,饿了给他们喂一点吗?”

    这年代的奶粉当然及不上后来的配方奶粉,只能保证最基础的饱腹,什么营养都没有。要到八九十年代,国外才有人开始做配方奶粉,但可以少喝一点垫垫肚子。

    夏母一听比她更无奈,“喂了,不吃,全吐出来了,还拿舌头顶着勺子往外推。”

    “这还是两个挑食的。”看着一到自己怀里就安静下来的崽,夏芍忍不住在小屁股上拍了下。

    她力道不重,一巴掌下去,小婴儿不仅没感觉到疼,嘴角还翘起个弧度。

    “这孩子笑了?”孙清看得惊奇。

    陈寄北正准备把另一个也抱过来,闻言一愣,“笑了?”

    可等他要看,小婴儿已经不给看了,还拿小手挡着,只留给他几个肉窝窝。

    等两个孩子都喂饱了,夏芍才坐下来吃饭。

    陈寄北坐在她旁边,先给她拿了筷子,然后就一边吃饭一边盯着两个孩子瞧。

    夏芍才吃了一半,他就吃完了,拿了手帕在孩子眼前晃。

    小承冬静静看了一眼,眼睛就闭上了。小半夏倒是追着看,张着小嘴巴口水直流。

    然而陈寄北都帮她擦了两次口水,她还是一个笑容都没有。

    陈寄北没办法,只能去换了个红色的皮球,一言不发接着逗。

    皮球颜色鲜艳,小半夏看得更欢快了,小手小脚一直动,然后动着动着就累得打起了哈欠。

    看着闺女眼一闭开始呼呼,陈寄北手里拿着皮球,唇抿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夏芍就想起他以前生胖气的模样,尤其是自己和自己生的时候,一想就想笑。

    小孩子不仅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还会听人跟自己说话。他这样一言不发地逗,逗着逗着孩子注意力就转移了,这男人不长嘴,以后吃瘪的时候在后头呢。

    下午去上班,陈寄北脸色明显比中午回来的时候要冷。

    夏芍心情倒是不错,看着时间充足,还先去木匠房看了一眼。

    何二立来得还挺早,耳朵上夹着铅笔,正在那做木叶。刨花一朵一朵从他手上的刨子落下来,比起笑起来时的散漫和吊儿郎当,整个人看着还挺认真的。

    夏芍在门口站了半天,他愣是没发现,听夏芍叫他才反应过来。

    听说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还生怕被人听到,赶紧四下看了看。

    这怂样,估计将来结了婚也是个妻管严。夏芍看得好笑,也没再问他,转身走了。

    没想到还没到车间,远远就看到梁秀英怀里抱着什么,在外面探头探脑。

    看到夏芍,她立马快步过来,满脸堆着笑,“夏班长,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昨天还是小夏,今天就成夏班长了。

    罚归罚,对方既然笑脸相迎,夏芍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脸色,笑着点头,“你也来得挺早。

    见她是这种态度,梁秀英明显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想来跟夏班长道个歉吗?今天上午是我不对,夏班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没读过书的人一般见识。

    说着,她就把怀里的东西往夏芍手里塞,“几个苹果,夏班长别嫌弃。

    这是不仅来道歉,还带了赔礼?

    夏芍后退一步,没有接,人却笑着,“东西我就不收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就知道自己是有事。梁秀英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神不好,从哪看出对方年仅23岁就能当上班长,会是个好欺负好拿捏的主儿。

    她表情有些尴尬,“那个,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那个处罚你能不能……

    夏芍懂了,“你想找我把处罚撤了?

    梁秀英点头,“我也知道这个有些让你为难,可旷工……对我影响真的很大。

    她不是王翠花,离退休没几年了,熬一熬资历,说不定还能再升一级工资。她工作能力本就一般,人也不勤快,要是再被记两个旷工,想评级就更难了。

    见夏芍没说话,她又露出恳求,“我家里有六个孩子要养,真的不能背这个处罚。我迟到也不全是故意的,家里孩子多,事儿也多,有时候真忙不过来。

    “可我话都说出去了,就这么收回去,以后还怎么服众?

    梁秀英一听,脸上露出失望,只是到底没像王翠花,一不如意就翻脸骂人。

    夏芍看一眼她,轻声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折中的法子。

    梁秀英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

    “这个月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

    夏芍说,“出工本月底才交,这半个月你要是表现得好,我去跟主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的旷工改成请假。

    旷工改成请假,钱虽然要照扣,却不会影响评级。

    惊喜就不可抑制地爬上了梁秀英的脸,“谢谢谢谢!

    她赶紧抱起那兜苹果,又要往夏芍怀里塞,被夏芍再次拒绝了,“与其送给我,你还不如拿去分给班里其他人,毕竟你耽误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时间。

    这就是在教梁秀英怎么做人,怎么和同事修复关系了。

    夏芍说完就走了,梁秀英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车间选这个小班长,人还挺好的。

    夏芍要的是班员配合她的工作,又不是为了耍什么班长威风。梁秀英愿意低这个头,她也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当然对方要是死性不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就剩一个王翠花,想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只是虽然借着这件事拉一个打一个,处理了两个刺头,班里其他班员也暂时和她站到了一边。但想真正收服人心,在机制饼干班站住脚,打完这一棒子,最好再想办法给个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