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原為沉默了許久,他定定地看了沈銜青好幾眼。最後忽然一笑,把擱在桌上的腿拿下來,眼睛裏隐隐泛着光。
    他沒有說任何話,卻也沒有剛來時的嚴肅和鋒利。更為貼切地說,他似乎很看好現在沈銜青的行為或動作。
    沈銜青在原為笑得那一瞬,渾身一松,心底裏難得滑過一絲暖意。即便高傲如沈銜青,在得到長輩肯定和認可的那一瞬,還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原為在得到了答案之後,很快離開。他不喜歡京城,要不是忽然得到沈銜青癡迷仙術的消息,他必定是不打算來的。
    現在看來不過是為了心上人罷了,而具體原因他不想深究。原為想到‘心上人’幾個字,在原地沉默了瞬,閃入一個甬道裏,出來時,拎着幾個酒缸。
    原為武功了得,不需要多個借助,他直接拎着這兩個酒缸,上了攝政王府的屋頂。酒缸放在手邊,他剛掀開上頭的紅布,渾厚的酒香就這麽溢出來。
    還不等他端碗,旁邊兀然多了一個人影。
    原為嗤笑了下,瞥到人影後緩緩道:“你不是一直跟着?怎麽還有空來見我?”
    “師傅。”青石低頭拱手說。
    “怎麽剛才不來?”原為把紅布放在旁邊,把酒壇子遞給青石,淡淡道:“酒量沒退步吧?”
    “沒......”青石看着那一大壇子酒,濃烈的酒香撲面而來。想到面前人的酒量,喉間不由滾動幾下,甚至有些後悔過來打招呼。
    “別磨磨叽叽,喝!”原為自然沒錯過青石的表情,但他并不在意,就在王府,喝醉了頂多摔下去,斷條腿。
    不是大事。
    青石接過酒壇,瞄了眼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原為,思及近日暗衛處的流言,小聲問:“師傅,你是不是還沒把師娘追回來?”
    剛還放下豪言的原為一愣,面色閃過一絲不自在,最後頗為惱怒地敲了他腦袋一下,“你這皮猴子,喝你的酒,還管起大人的事情了。”
    “嘿嘿。”青石憨笑聲,不敢再問。
    他們從習武起就知道師傅有一個心上人,但因為惹心上人生氣了,所以一直沒有追回來。
    也因為這個事情,就沒有不好奇師傅的心上人是誰。
    原為和青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最多的還是幹喝酒。酒到半途,原為瞧着後院亮着的燈光,有些稀奇,“你家王爺還沒睡?都這麽晚了。”
    青石随意地看了眼,掃到指揮小厮往裏擡水的元芳,說:“徐公子醒了,王爺得等徐公子。”
    說到這位徐公子,原為是早有耳聞,但一直沒見過面。之前賜婚的時候也聽說過,風評不大好。他當時以為并不會長久,沒想到沈家小子竟然陷進去了。
    “還挺癡情。”原為随口說了句,沒想到青石卻十分驕傲地點點腦袋。
    “王爺确實很在意徐公子。”
    風聲滑過,又飄起了幾道酒香。一只青鳥從屋頂俯沖而下,停在院子裏的樹枝上,看着裏面蒸騰的情景,歪了下腦袋。
    “沈銜青,你也快去吧,現在冷得很。”徐月見洗完澡,哆哆嗦嗦地跑出來,和沈銜青急切地說了聲,火速爬回被窩。
    “快有小雪了。”沈銜青看着徐月見紅潤的臉頰,十分自然地擡手把粘在嘴邊的濕頭發拉開,往洗漱的室內走去。
    自從上次同沈銜青住過之後,徐月見現在和他住起來也沒那麽拘束。比方說他現在能露出手來翻着小人書,完全不卡頓。
    沈銜青出來的時候,徐月見被室內起來的熱氣又熏得昏昏欲睡,簾子外忽然有動靜,他精神一振,眼睛望向門口。
    “還看?”沈銜青把木簪拿掉,長發落下,那一張鋒利的臉頰遮掩些,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嗯,沒看完。”徐月見懶懶道,眼神繞了沈銜青的胸脯一眼,随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嗯。”
    沈銜青應了聲,掀開被子坐在徐月見身邊,拿過旁邊木幾上的折子,看了起來。
    徐月見的目光盯着話本子看了幾眼,有些無聊。他側過腦袋,去看沈銜青單手拿折子的神情,認真而嚴肅。
    許是這個遞折子的人有些不大對,沈銜青的眉頭都蹙在一起。
    “怎麽了?”徐月見暗自舔舐了一下沈銜青的容貌,又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靠過去。鼻尖淡淡的竹香氣襲來,心底覺得自己剛才着實有些色鬼撲食的模樣。可誰叫這人長得着實剛硬,與一般的男子着實不大一樣。
    “給。”沈銜青沒有避着徐月見,直接把折子遞給他。
    “給我?”徐月見還挺意外,他撿起上頭抱着黃布的折子。兩輩子還是頭一次,摸到傳說中的公務折子。
    “你不怕被人說?”看剛才沈銜青的臉色,瞧着有些嚴重的樣子。他的腦海裏蹦出好些個不同的災情版本或者是戰争情形,一時間還有些緊張。
    但待他翻開折子後,看見裏面大長段話後,整個人好似被雷劈了,僵硬地呆滞在原地。
    “怎麽?”沈銜青悶笑一聲,瞧着他木愣愣的表情,好笑道:“不是你要看?”
    徐月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指着上頭滿屏的贊譽之詞,實在不知道從哪吐槽,最後頗為哽住地說:“他怎麽能寫這麽長的馬屁。”
    “咳。”沈銜青聽他這麽說,眼裏泛起笑意。在對方的惱怒眼神中,低頭咳了聲,道:“地方官難得做出些成就,自然先恭維一下,而後再談政績,最後鋪墊出想晉升的意思。”
    沈銜青拉着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一行行字跡,一路找到藏在錦繡花叢中的重要字句,“不過你也不必在意,考核才是重點。”
    “哦。”徐月見看完,點點腦袋很快就将這個遺忘。他又不科舉,也不混跡官場,最多到時候開家酒家,有沈銜青在,自然也不需要他去操心這些東西。
    若是徐月見再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就會發現,他之前一直都覺得事情只有自己做才行,開始無意識地依賴于沈銜青。
    徐月見回答完,忽然意識到,因着剛才沈銜青帶着他一起去解讀裏面的話。他很自然地靠過去,如此就這麽窩在沈銜青的懷裏,腦袋正倚在對方的胸口。
    他沒敢去看沈銜青的目光,眼睛落在那折子上。上頭還有沈銜青的餘溫,撫上的時候,好似這人在捉着他手。
    靜靜等了好幾個呼吸,徐月見覺得時間夠了,這折子也不算是好看,便開口去問。而且他開始看折子,也不是為了了解上頭的內容。
    完全是由美色所誘惑。
    “睡嗎?”徐月見感受着後面的熱度,伸手摸了下鼻尖,瞥了眼上頭的人說。
    “嗯。”沈銜青把冊子丢到另一個簍子裏,拿過木幾上準備的毛巾擦拭了下,随着徐月見的力道躺了下去。
    就這麽兩個人平躺下去,外頭的蠟燭閃爍着光芒,沈銜青又如上次一樣,大手一揮,風裹着勁頭将燭火熄滅。
    室內兀然暗下去,簾子也随之被打下來,窄小的空間內一時只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黑暗讓人感覺到安全,還有隐秘的心緒在無邊的環境中蔓延。
    徐月見依舊靠在沈銜青的懷裏,他不說,沈銜青就當不知道,手掌一直沒松開。
    幾個呼吸後,徐月見挪動了下,這麽寂靜的氛圍,他有點不自在,想同沈銜青說說話。
    誰知道身邊人以為他要離開,大手用力一摟,直接帶着他撲到沈銜青的身上,臉霎時黏着沈銜青的臉頰。
    就跟連體娃娃一樣,中間沒有半點空隙。
    徐月見:......
    “你......”沈銜青感受着身上人的動靜,想到剛才的應激動作,悄悄松了下手掌,等着徐月見滑下他的身子。
    誰道,徐月見根本沒有動,而是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着,雙手摟住他的脖頸,湊近些,親吻了下他的脖頸。
    火熱的呼吸精準地落下,淡而軟的唇印蓋在他的皮肉上,像是有人拿着羽毛戳着他的心尖,癢得他渾身發抖。
    “沈銜青,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徐月見說到這句話,臉頰泛着紅暈。
    他們兩個黏黏糊糊,暧昧這麽久,感覺到現在還沒有定下關系。雖然他們早已經成親,但在徐月見眼裏,那都是不算數的。
    他是個有儀式感的人,認為只有認真告白過,認真答應過,才是一段關系的正式開始。
    沈銜青聞言微愣,似乎同步感受到了徐月見猛烈跳動的心髒。
    他垂眸看着身上人,想到這人剛才的話。
    一貫聰慧的他,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沈銜青當即打上簾子,袖子一揮動,熄滅的燭燈倏然亮起來。
    室內的光線蔓延開,層層疊疊爬到床榻上,照亮了這一小塊地方。
    徐月見被帶着起身,半坐在床鋪上,身邊的男人也坐起身來,面容看起來有些嚴肅,眼睛裏卻閃着異常的光芒。
    “你先別看我。”徐月見斂下眼睛,擡手遮住沈銜青的眼睫。這人的目光太過炙熱,好像一把火,下一瞬就要把他點燃。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又意外的堅定。
    “這話不是應該你來說?”徐月見有些別扭,沒好氣地拍了下這人的手掌,“明明是某人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徐月見故意說得嚴重,好像這樣就能消除開始他對沈銜青的撩撥。
    “不是你這麽喜歡,又這麽不得了的癡情。”徐月見磕磕絆絆地說,“我,你可是很難追上的。”
    “你知道沒。”
    徐月見看沈銜青沒說話,惡狠狠地警告他。
    “嗯。”
    沈銜青忽閃的睫毛在手心刺癢,他心底微微泛起漣漪,不知為什麽,眼底也有些發熱。
    可能是沈銜青還沒說話,屋內又沉默下去,他覺得自己好像再演獨角戲。他不喜歡這樣,甚至很讨厭。
    上輩子那種孤獨地悲戚感襲來,他甚至生出幾分自暴自棄。
    還不等他繼續說,沈銜青迅速拉下他的手腕,整個人用力摟住他,嘴唇轉瞬貼過來,認真道:“我知道。”
    “我心悅你。”
    “非常。”
    “普天之下,最心悅你。”
    沈銜青看着徐月見微紅的眼底,含着他的嘴唇,貼得更近些,讓他看見自己眼睛中的認真和珍重。
    我早就心悅你,知道若是沒有劫難,我與你并不會遇見。
    但既然劫難讓你我見面,我這種人,不會放過。
    沈銜青用力=吮吸一下,心底更加堅定了那個做法。
    徐月見是他的。
    神來了也不能将他奪走!
    【黑化值—20】
    我們今夜在這裏,共同祝賀小情侶終于告白,在一起了!!!
    來,一起說‘恭喜!’哈哈哈哈哈!
    總算告白了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