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23章
    秦氏老宅裏,秦章遠氣了個臉色鐵青。
    燈光下,他拿着手機,神情明明滅滅,人至中年卻保養良好有一種成熟儒雅大叔味道的臉,在某一刻顯得特別猙獰。手背青筋都繃起來了,非常想一氣之下把這個手機丢出去,連帶着手機裏裝瘋賣傻的那個青年也一同摔個粉身碎骨。
    他不住喘氣,忍了又忍,才把這個念頭按捺了下來。
    因為他還有事要讓對方去做。
    稍微冷靜了一下,這個時候,秦章遠才有理智去思索私人醫生今天的異常。按道理來說,對方應該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就認出來他了才對。
    幾個月之前,他終于當衆逮到他好侄子發病的可怖場面,設計趁着對方虛弱的時候把對方丢到了偏遠山莊自生自滅,而老頭子大概也是對這個孫子失望大過期待,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了。
    秦章遠因此可是過了一段相當舒心的日子,老宅以及秦氏的大權在握,讓他有一種身處雲端的迷醉感,一日比一日膨脹。
    嘗過了這種好滋味,他當然不會選擇再過以前的日子,更何況,他本就野心勃勃,不然也不會籌謀這麽久了。
    秦章遠不願白白浪費秦罹遠離權力中心好時機,為了不讓秦罹有好起來重回頂峰的可能,他特地在對方瘋癫落魄尋找醫生的關頭暗中阻撓,讓對方尋不到任何一個心理醫生,而只能讓許昔流這樣一個完全和心理不搭邊的普通醫生進入視野。
    他期待着他的好侄子一日比一日病情嚴重,最終無聲消失。
    甚至為了讓這個結局盡快到來,他還私底下聯系了許昔流,威逼利誘,讓許昔流按照他所說的去盡力影響秦罹,替換對方平時所吃的藥,促進發病。
    秦章遠素來謹慎,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所以在聯系許昔流之前,他早就在秦罹所在的山莊裏安插了眼線進去,一方面監視秦罹動向,一方面則是趁機下藥。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幾日前,他忽然收到了眼線被送進局子裏的消息,這事做的無聲無息,他這才驚疑,他這個命硬的侄子不知何時又支棱了起來,不僅手段狠辣地清掉了眼線,還悄無聲息的封閉了山莊,讓他的人一個也進不去了。
    窺探不到秦罹那邊的消息,秦章遠本來就急,再加上白天時突然得知秦罹公然代表秦氏出現在大衆面前,瞬間就令他這幾個月在秦氏累積的名望消失了大半,秦章遠怎能不恨?
    他又氣又恨,哪怕明明知道秦罹是身體虛的要死在虛張聲勢也解不了恨,反手散播了對方身世污筆,卻在看見對方身邊跟着的人時心思一動。
    自從聯系過私人醫生之後,自認對方不會拒絕他的豐厚要求,他就沒再和對方聯系過了,只等收網。
    現在嘛......秦罹警惕他,封閉山莊,可他身邊還是有一個自己的人。
    醫生不就是嗎?
    一明一暗,再合适不過了。
    秦章遠冷靜下來,一邊惱怒秦罹哪怕拖着半截身子快入土的病體也非要出來和他作對,一邊又欣喜自己的未雨綢缪,迫不及待撥通醫生電話。
    誰知一接通遇到的卻是這種??
    秦章遠這一刻不由得驚疑起來。
    難道這私人醫生已經被秦罹那瘋狗收買了?
    他剛有這種想法,就聽見電話對面安靜了一瞬,随即青年迷糊煩躁的聲音清晰起來,聲線溫潤好聽,咬字也清楚了:“秦......先生?”
    “大半夜找我有什麽事嗎?”
    許昔流頂着亂糟糟的頭發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人徹底清醒。
    一雙桃花眼咕嚕嚕轉,一摸腦門,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原本快要睡着迷迷糊糊接電話,還以為這大半夜打來的是電信詐騙,誰知道對方自爆家門,居然是文中的大反派!
    反派給他打電話??
    為什麽?
    不對,現在不應該疑惑為什麽反派有他的電話號碼嗎?
    雖然不清楚緣由糊裏糊塗的,但許昔流還是盡量保持冷靜,聽聽對方的來意。
    秦章遠聽見青年語氣正常了,心下安定下來,料想他那好侄子也猜想不到身邊信任走哪帶哪的醫生其實和自己有聯系。就冷哼一聲,陰陽怪氣:“許醫生看來終于清醒了?”
    許昔流沉默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嗯,剛醒。”
    他睡不了覺,正是極度不爽的時候。看了眼時間,輕飄飄地也陰陽怪氣回去:“畢竟這都淩晨一點半了,正常人都睡着了。”
    秦章遠沒聽出來青年話中的嘲諷,懶得寒暄,直截了當:“許醫生,上回我們聊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就算許醫生顧慮頗多,現在也應該考慮清楚了吧?”
    許昔流眼眸微動,直覺其中不對勁,卻沒第一時間應承下來,也沒反問過去打草驚蛇讓對方起疑心,只是模糊的道:“也沒過去多長時間吧。”
    果然對面根本沒察覺到他的墨跡,直接就将信息交代了出來,中年男人的聲音喑啞,透着一股瞧不起人卻又極力耐下性子的勉強:“時間緊迫,就別兜圈子了,許醫生是個聰明人,我讓你把秦罹平常吃的藥不聲不響地換成加速發病的藥,相信許醫生能做的到。”
    “至于事成之後,之前我們也談過,保準許醫生後顧無憂。”
    許昔流剛開始還是一臉機警的聽,後邊越聽人越驚悚,聽到“換藥”的時候,更是無聲瞪大了眼睛。
    什麽,換藥?
    是他想的那種換藥嗎?
    這是要逼着他和主角作對、害主角攻啊!
    還之前談過,什麽時候談的?他可不知道啊!
    還後顧無憂,你小子後期都被主角攻收拾的有多慘都不知道,我要真答應了,一個為虎作伥的小炮灰下場能好到哪裏去?!
    許昔流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穿來的這個身份,這個私人醫生居然不是個單純的工具人,居然背後還和反派有聯系?現在添上這莫須有的“交易”,他可以直接從工具人身份直線升級成炮灰了,不知道哪天就會事情敗露被主角攻一鏟子鏟飛。
    這可不興幹啊。
    許昔流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麽突然從工具人變成炮灰的,他所知的劇情裏完全沒有這回事。
    ......不,也可能是因為他知道的不全,畢竟他又沒真正完完本本地看過這本書。
    而這時候,結合秦章遠的話,從穿來到現在發生過的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也逐漸連成一條線。
    幾周前,主角攻在山莊清人,揪出來了兩個炮灰,那兩個炮灰就是暗戳戳天天在主角攻的飯食裏下含有微量□□的興奮劑,促進發病,最後不出意外被主角攻一鏟子鏟進了局子裏的。
    甚至許昔流在其中也發揮了不少作用。
    再聽聽剛剛反派給他說的話,這熟悉的作案風格,那兩個炮灰是反派的人板上釘釘了!
    怎麽,現在無人可用,又找上他了?
    甚至連作案風格都不變變,就那麽想主角攻發瘋到死?
    一時間,許昔流也不知道該同情秦罹,還是該同情此刻被威脅的自己。
    那邊秦章遠見他始終不說話,不耐煩了,加重了語氣,其中的威脅含義更重:“許醫生怎麽說?”
    許昔流打着哈哈:“當然是用嘴說。”
    秦章遠一噎。
    許昔流這會兒人還懵逼着,手上卻下意識的打開了錄音,留作準備。
    他試探着道:“你讓我給秦先......秦罹換藥,可是我害怕。”
    秦章遠聞言不屑,對青年的輕視更重了點,可話語卻是變得和緩了許多,堪稱和藹,帶着誘哄的意味:“有什麽害怕的,我讓你換藥,也只不過是讓你悄無聲息的換,又不是光明正大,而且,藥物這方面許醫生肯定懂的比我多吧,藥物的劑量小一點,與日俱增,他發現不了的。”
    “再說了,他一個病怏怏的瘋子每天清醒不清醒都難說,能活到什麽時候還不知道呢,現在不過是早點送他去見閻王,說起來,他還得謝謝我。”
    卧槽,好标準的反派發言!
    許昔流震驚對方的歹毒。
    傻瓜才會選擇當炮灰!
    許昔流心下早就做出決定,可擔心反派威脅,現下還是不得不與對方虛與委蛇。
    他假裝優柔寡斷:“可是,我還是擔心......”
    他刻意露出一種已經十分心動馬上就要答應的情态,那邊的反派立馬上鈎,當場就道:“不用操心,後續的事我會處理,許醫生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
    “這樣啊......”
    秦章遠見狀眼中精光一閃,覺得和醫生的合作已經差不多成功了,就很自如,聲音清晰可見地就平和了:“相信許醫生會給我一份滿意的答卷,今天不早了,就到這吧,平時沒事不用給我打電話,由我給你打。”
    說完就挂了。
    許昔流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還滿意答卷呢。
    真敢想啊。
    他順手結束錄音,拿着手機,整個人陷入沉思。
    從始至終他都沒說要答應反派的要求,這份錄音就是證據。雖然玩了點小花招,反派一時自大沒察覺出來,但這花招短時間忽悠可以,不可能耍一輩子,他遲早會面臨反派逼着他交“答卷”的場面。
    到那時再想收場就晚了。
    所以他得想個辦法,把這錄音交到主角攻手裏,丢掉炮灰身份,繼續做他的工具人。
    但問題是主角攻陰沉又多疑,他該怎麽洗脫自己的嫌疑?
    許昔流思索着,眉頭緊皺。
    根據目前情況,他猜測反派可能在他還沒穿書前就和私人醫生搭上線了,兩個人怎麽談的他不知道,畢竟他腦子裏沒有這份記憶。而他穿過來,繼承了原主之前基本上所有的記憶,卻獨獨缺少了這個,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反派交談這一小段記憶在原主心裏是不想被提起的,所以連帶着他也沒有這份回憶。
    但許昔流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完全安分守己的,一心盼着主角攻趕緊好起來結束劇情他好躺平。他穿來之後,也曾私底下暗戳戳檢查過原主提供給對方的藥物等,沒發覺異常。
    看來是原主被反派找上後,雖交談了,但似乎顧忌着什麽并沒有立馬答應,猶猶豫豫的,也并沒有立馬按反派說的做事。
    他還有可操控的空間。
    幸好,幸好。
    想明白後,許昔流無聲長舒一口氣。
    差點成了下場凄慘的炮灰了。
    他疲憊的躺床上,卻再無睡意,捏着手機,腦子裏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一會兒是反派嚣張的威脅,一會兒是主角攻陰鸷的面容,輾轉反側,一晚上都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許昔流頂着對熊貓眼,面無表情地去洗漱。
    該死,失眠了一整夜!
    少睡點覺他心情都不好,更何談是這種睜着眼睛一夜失眠。
    發現天亮了的那一刻,許昔流心中的暴躁升至巅峰,某一刻竟有沖到反派家裏把他給刀了的想法。
    就憑這狗比反派淩晨打電話過來威脅他的行徑他就不可能與其為伍!
    他說的!
    許昔流殺氣騰騰的洗漱,差點把牙刷掰斷。
    秦罹一大清早的遇見從客房裏出來的許昔流,腳步頓了頓。
    他盯着私人醫生的臉瞧了片刻,皺眉開口:“氣色這麽差,昨晚蹦迪去了?”
    青年身姿筆挺,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眼看上去如沐春風。可若是再仔細多看兩眼,就會發現其實不是那樣,青年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只不過被金邊眼鏡遮住了一點而已,而且對方雖然在笑,可臉上神情分明是帶着疲憊感的。
    一副沒睡好覺的樣子。
    秦罹這話多少是帶着些關心的意思,可一說出來,就變成了他專屬的嘲諷味道。
    許昔流瞥他一眼,反駁都不想反駁了。
    呵呵。
    他還真想蹦迪呢。
    在擾他睡眠的人墳頭蹦迪。
    私人醫生不說話,秦罹反倒有點不适應了。
    這小狐貍今天怎麽沒刺他?
    ......難道是背地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想到這裏,秦罹英俊的面容一瞬陰鸷,黑眸冷沉。他再度狐疑盯着許昔流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異常,就下巴點了點餐廳的方向,漫不經心:“先吃飯,等會兒跟我出去。”
    許昔流聞言一頓。
    後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看着男人:“秦先生,我是醫生。”
    他特意加重了醫生兩個字。
    不是跟着你跑腿的!
    “我知道。”出乎他意料的,男人居然輕飄飄承認了,這一刻刷新了許昔流對男人臉皮厚度的認知。誰知下一秒,對方也迎着他的方向,加重了語氣:“我是病人。”
    “有什麽不對嗎?我身體不好,需要許醫生格外照顧。”
    秦罹說完,又冷冰冰丢下兩個字:“加錢。”
    “按上次的水準。”
    許昔流沉默了。
    好好,肮髒的金錢交易是吧。
    他答應還不行嗎!
    于是許昔流再一次屈服在了鈔能力之下,乖乖的跟着秦罹去吃早飯。
    早飯是別墅專門聘請的廚師做的,味道相當棒,許昔流化悲憤為食欲,怒氣沖沖吃了好多,原本臉上沒睡好覺委頓的氣色也回升了不少。旁邊默不作聲觀察他的秦罹眼神漸漸變得複雜,心想自己這裏應該沒有短了對方吃的吧,這小狐貍怎麽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飯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許昔流就跟着秦罹上了車。
    去哪他也沒問,反正又是當吉祥物挂件。
    只不過這次,不知是晚上沒睡好這會兒困意上湧,還是早飯吃多了撐得慌催生困意,反正自從上車坐穩後,許昔流就開始犯困,車越開越困,眼皮也跟着酸起來。他估摸了下時間,覺得到市區還要好久,不睡白不睡,就放任自己閉上眼睛眯了一小會兒。
    沒用多長時間,他就睡着了。
    呼吸和緩,坐姿雖然還是筆挺,可睡着後面容卻是柔和了不止一星半點。
    一派和煦的氛圍。
    而與他一同坐在後座的秦罹,隔着一點距離,氣場和這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冷飕飕的,此時此刻噙着冷笑盤算。
    今天決定去秦氏,雖是臨時起意,可也是他深思熟慮了的結果。
    他的好叔父給他送了份“重禮”,他不也得好好的還回去嗎?
    秦罹深知怎樣才能讓他叔父咬牙切齒痛不欲生,其他的都微不足道,唯有真真正正砍在他叔父的痛處上,那個老東西才會呲牙咧嘴,露出讓他高興的表情。秦章遠越是在意權勢,在意地位,在意秦氏,他就越是在這上面做功夫,踩他叔父的痛腳。
    相信自己今天突然在秦氏以最高管理者的身份出現,費勁心急經營多年的權力一朝被他收回,對方一定會氣的跳腳吧。
    秦罹想象着秦章遠該有的表情,笑容陰鸷且瘋狂,卻猝不及防在車拐了個彎後,感覺肩頭一重。
    他身體微僵,轉瞬間收斂了表情,皺眉看過去。
    卻正好對上青年黑發的發頂。
    從這個角度,還能看見對方挺翹的鼻梁,以及鼻梁上架着的金邊眼鏡。一雙桃花眼緊閉着,長睫安靜,那種溫潤的氣質更重,平時的笑裏藏刀和狡詐仿佛都被融化了似的。
    竟是在車上不知不覺睡着了,而且還在車拐彎的時候無知無覺的靠了過來。
    該死的,居然敢把他當枕頭?
    秦罹眼底一瞬陰郁,臉上卻是看不出來什麽。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穩穩靠在他肩頭補眠的青年,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視線如毒蛇吐信,可卻沒有把對方推開。
    維持着這個姿勢,旁邊傳過來的熱意與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存在感十分強烈,秦罹受其影響,也沒工夫去想雜七雜八的,俊美的臉上那種瘋狂嗜血的表情也再沒出現過,只是皺着眉,冷冷的。
    直到車在秦氏大樓前停穩。
    許昔流無知無覺,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身側的男人已經下車了。
    對方站在車前,停住,回過身看他,是熟悉的陰冷嘲諷:“下車,還要我親自請你嗎?”
    許昔流沒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無語。
    下車就下車。
    就不能好好說話?
    他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回味了一下剛才在車上的那一覺。質量還可以,秦家的司機車技高超,車開的又穩又好,沒有颠簸,中途他就沒醒過。
    但怎麽感覺脖子累累的?
    感覺就好像枕着一塊巨堅硬的石頭睡了一覺一樣。
    許昔流納悶着,不自覺小聲吐槽了出來,走在他身邊稍前一點的秦罹耳朵很尖地聽見,氣息都滞了滞。
    把他當枕頭睡了一路,居然還敢嫌棄他?
    很好。
    看他不揪出這狡詐狐貍的尾巴,到時候一起算賬!
    秦罹冷飕飕的盯了許昔流一眼,大步邁開腳步。
    許昔流被他盯的莫名,又見對方突然生氣了似的加快腳步,頃刻間就甩開自己幾米,沒好氣的跟上。
    真是的,主角攻脾氣又陰沉又古怪,真叫人難遭。
    主角受怎麽忍的下去的?
    許昔流搖搖頭。
    他追上去後,兩人距離又接近了,一前一後,朝秦氏大門走去。
    不遠處百無聊賴蹲着的小主播看見後眼睛一亮,飛快将手機屏幕對準那邊,将兩人身形籠罩進去。
    一邊對準,一邊朝直播間裏解釋:“路過秦氏大樓,碰巧看見了秦總,看這走路虎虎生風的樣子,也不像是久病的吧?”
    小主播在秦氏門前蹲這麽久,自然不可能是簡單的路過,實際上他就是專門來蹲守秦罹的。最近幾天熱搜被秦氏刷屏,讨論度頗高,有人氣就代表着流量,他看着也眼饞了,再加上不時有人發什麽偶遇“秦罹”的假照片蹭熱度,雖然都是假的,但也有不少關注這些的網友聞着味來。
    他就想,別人都“偶遇”,他不能也去偶遇?更何況秦罹是秦氏繼承人,總不可能不來公司吧?于是一拍腦袋,就有了這一出。
    果不其然讓他在秦氏門口蹲到了!
    甚至連對方身邊經常帶着的那名青年也在!
    他喜上眉梢,看了眼直播間。标題帶上了秦氏,很快直播間裏人就起來了。
    【這哪?秦氏大樓?】
    【好家夥哥你是真敢,這麽多偶遇秦總的,我就服你!】
    【這人不是說有精神病嗎,怎麽還敢出來?網上那些鬧的沸沸揚揚的,他可是個逼死父母的瘋子,還這麽多人看他,真不理解】
    【笑死,你親眼見着啦?聽風就是雨,營銷號的話也敢信,我也真不理解你】
    【秦總這走路姿勢,比我都穩,這要是病入膏肓,那我剛體測完八百米那死樣,不得半截身子入土了?果然營銷號愛造謠!】
    【就是就是啊,他看着比我都健康!就是表情看上去冷冷的不太好相處的樣子,有點怕怕......不過沒人注意秦總身邊帶着的那個人嗎,還是之前他那個形影不離的私人醫生?看身材體型,很像啊】
    【啊啊,是醫生,看見醫生的臉了,好看!他在笑欸,戴着眼鏡笑眯眯的好美好可愛,這溫潤斯文敗類範簡直踩我心上,我愛死了!】
    【人家姓許哦,小許醫生,聽說是秦總專門的私人醫生,只負責秦總一個人~】
    【什麽?秦總專門的老婆?嗑到了!】
    【這是秦氏大樓,秦總來他自己的公司,很正常,但許醫生也跟着,這就不對勁了吧?姐妹們懂得都懂~】
    【人家秦總可說了,離不開許醫生,人家光明正大】
    ......
    許昔流和秦罹兩人誰都沒注意不遠處有個膽大的小主播在偷偷直播,他倆一前一後進了秦氏後,就徑直去了秦罹的辦公室。
    當然,還是許昔流默默的跟着走,畢竟他又沒來過這裏。
    一邊走,一邊悄悄的觀察四周。
    文中說這段時間秦氏大權旁落,主角攻被反派打壓。可是親眼見着,許昔流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周遭普通員工暫且不說,但凡是個小高管,對男人态度都是無形中透着尊敬的,也有臉上厭惡和忌憚神情不加掩飾的人,巴不得在臉上刻一個我是炮灰,那些應該都是反派那方的。
    比較起來,反派的人竟是少數。
    看來實際上主角攻比他想的要厲害的多。
    許昔流想,也是,畢竟是主角攻。
    他跟在秦罹後邊,嘴角勾着淡淡淺笑,悠然自得,對周遭時不時朝他投來的怪異視線視若無睹。
    秦罹自從進來後,不知是不是他這段時間沒來過、而這又留下了他叔父那令人惡心的影子的緣故,氣壓不自覺地就低了下去,心情也有些糟糕。
    表現在外面,就是周身氣場越來越冷,哪怕是面無表情,偶爾黑眸掃一眼,眸底的陰鸷也令人驚懼。
    他的秘書知道他今天會來,早早的就等在了辦公室,他過去後,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秦罹轉頭朝會議室走,那裏秦氏他的人已經都到了。
    剛邁開了腳步,秘書就喊住了他,給秦罹做了多年秘書的莊桉神情有些古怪,顯得有些猶豫,低聲道:“秦總,這位......?”
    秦罹聞聲看去。
    哦,是他的私人醫生。
    青年好像對自己身處在哪都不甚在意的樣子,目光直白的到處打量,一雙桃花眼隐在鏡片後,還是很靈動。對上秘書看他的視線,就友好溫和的彎彎眼笑笑,一派和煦溫柔的模樣。
    ......哼,裝善良的狐貍。
    不知為何秦罹卻是心情好了點,也跟着稍稍勾了勾唇。
    笑意一閃而逝。
    随即他又恢複了冷冷的模樣,簡單解釋了兩句,吩咐:“我的私人醫生,姓許。他也一塊帶進去。”
    莊桉有些意外。
    卻也不對老板的決定置喙。
    聞言恭恭敬敬朝許昔流道:“許醫生,和我們一起走吧。”
    許昔流不知道要去哪,剛才兩人低聲說那兩句,他沒在意,也沒聽清。
    就點點頭跟着走了。
    臨到地方了,看着門牌上挂着的大大的“會議室”三個字,他才露出驚訝的神色。
    居然要他進會議室?
    這是他能聽的嗎?
    許昔流一時之間猶疑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不該進,生怕自己進去之後聽到主角攻公司裏的一些秘密,而被滅口。
    畢竟雖然他不願意,可昨晚反派才給他打過電話啊!
    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打成間諜。
    大概是他腳步停的時間有點長,在最前頭、已經走進會議室的秦罹沒聽見後邊有動靜,還回頭看了看。
    一回頭就看見他的私人醫生立在原地。
    一雙桃花眼咕嚕嚕轉,看看門,又看看裏面,似乎探頭探腦的狡猾的很,可人卻是規規矩矩的站在外面一點沒動。
    秦罹眯了眯眼睛。
    冷不丁出聲:“進來。”
    “愣什麽,要我請你?”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風格。
    許昔流聽的一噎,聞言立馬不再遲疑,大步進來。
    人家都這麽說了,他還糾結什麽。
    人家都不怕會議機密洩露。
    于是許昔流迎着一整個會議室的人,泰然自若的走了進來,然後斟酌再三,選了個......離主角攻最遠的位置。
    秦罹在主位上坐下後,看見的就是離自己起碼能坐下十多個人距離的青年。
    一整張長會議桌,他倆分別占了個頭尾,中間好似隔了條楚河漢界。
    他一噎。
    疲憊的揉揉眉心。
    ......算了算了。
    想坐那就坐那吧,反正他視力好,也能看清。
    這麽想着,秦罹眸底神色又淩厲起來,一邊聽着下屬的彙報,一邊分出一部分心神,觀察那邊青年的動向。
    今天來公司這場會議,其實沒什麽重要的,只是下屬在向他彙報這段時間他不在公司裏發生的事,所以他不怕被人聽見。而他之所以堅持讓醫生也跟進來聽着,當然是想趁機看看對方的反應,畢竟若對方真是誰安插在他這的人手,就算裝的再好,可當能聽見秦氏機密的時候,多少還是會露出不一樣的顏色。
    是警惕呢,還是激動?
    或是假裝不在意按捺心情實則偷偷聽着?
    千人千面,但不可否認的,但觸及利益與欲望的那一刻,露出的表情必定是醜惡的。
    秦罹想着冷笑了一下,去看青年的表情。
    卻看見他的私人醫生面對一桌人,百無聊賴的趴了下去,閉上了眼......?
    ?
    秦罹臉上的冷笑頓時凝滞住了,皺眉。
    他這是在做什麽?
    秦罹目光在青年趴在桌上舒舒服服側過來的臉蛋上逡巡,驚疑不定。
    許昔流當然是在......睡覺。
    不知為何,本來他在車上補了一覺,已經不太困了的,可當邁進這間屋子,在桌前正兒八經的坐了下來,耳邊又灌進那些高層彙報時壓根聽不懂以至于化為嗡嗡嗡的字句,許昔流不可抑制的又困了起來。
    這一刻的感覺,和上課犯困別無二致。
    還是上那種完全聽不懂的課。
    剛開始許昔流還想着裝一裝,畢竟會議室裏的氣氛還是很嚴肅的,而男人又頂着一張冷冰冰陰沉沉的面孔。
    但是後來,他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主角攻的員工,又不在公司裏上班,他一個工具人私人醫生,那麽認真幹嘛?
    再加上坐的位置離主角攻又遠,在衆人後頭,不受矚目,天然隐蔽,簡直是偷偷睡覺的好地方。
    于是許昔流悄悄的,悄悄的,趴在了桌子上。
    然後又慢慢的閉上眼,沒幾秒的工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罹盯着許昔流閉眼恬靜的面龐,懷疑人生。
    他甚至在想,對方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試探他,所以特地做出這副表象來麻痹自己。
    直到他看見青年略顯嫌棄的,一只手悄悄捂在了耳朵上。
    秦罹:“......”
    表情更複雜了。
    周圍大大小小的高管瞧見他們老板聽着彙報,眼睛卻是專注的盯着某一個方向,以至于時不時的“嗯”聲都稍顯敷衍,沒忍住都悄悄跟着看了過去。
    然後就看見被他們老板帶進會議室裏的私人醫生。
    他們的表情也跟着怪異起來。
    私底下互相看了看,都有些隐秘的興奮和八卦。
    雖然他們不敢八卦秦罹,但那天晚宴的報導也多多少少的都看見了,再加上他們老板一反常态的操作,這誰不會多想?
    現在甚至還把對方帶到了公司裏,還進了會議室。
    什麽關系不用多說了吧?
    正在彙報的那個人甚至彙報時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唯恐自己聲音太大吵到他們秦總目前正寵愛的這名醫生睡覺,回頭找自己茬。
    沒看見他們秦總眼神都黏在對方身上撕不下來了嗎?
    有他打頭,其他人說話的時候也都紛紛壓低了聲音,一小再小,一整間偌大的會議室,交流的聲音甚至還比不上開門關門的聲音大。
    秦罹剛開始還無所覺,下意識的也跟着放低了聲音,直到他突然間發現,坐在他附近的幾名高管說話時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到最後甚至用上了氣音,連帶手語比劃。
    出什麽洋相?
    秦罹十分不虞。
    剛想開口斥責,卻發現他不知何時說話聲小的也跟蚊子哼哼似的。再仔細一看,整間會議室裏也全都是這樣,搞的好好的會議,整的像是偷偷摸摸開起來的一樣。
    而最遠處的青年就在這種“平和”環境下呼呼大睡。
    秦罹額角青筋狠狠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