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27章
    許昔流說完那一句就沒音了,自顧自的低頭繼續清理傷口,挑完小玻璃碎片,又消毒,然後上藥,然後包紮,井井有條,白皙修長的指尖做着這些動作,賞心悅目。
    不是他不想和主角攻說些什麽,主要是對方現在還不清醒,說啥都沒用,他還沒搞懂剛才對方為什麽突然掐他下巴,吓他一跳,要不是手比較穩估計剛才被吓一跳的時候鑷子的尖端直接戳男人肉裏去了,哪還有對方跟他耀武揚威的時刻?
    許昔流腹诽。
    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刻不停。
    給對方兩只腳都包上厚厚的白色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包紮好,男人兩只腳都大了一號,而且腳也跟着胖了一圈,離遠一看,白色的兩團,特別滑稽。
    許昔流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完之後一擡頭對上秦罹陰沉的目光,他強壓下嘴角,移開視線:“不好意思秦先生,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秦罹原本還在憤怒心情的加持下怒氣沖沖的質問青年,可被對方一轉移了注意力,怒氣都凝滞了,也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鎮定劑的藥效徹底上來,他有些昏昏欲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許昔流再回過頭,發現男人已經快要睡着了,他了然。
    對方手裏一直捏着的橙色飛盤掉了下來,滑落在地板上發出啪嗒一聲響,許昔流彎腰撿起來,拿在手裏,啧了一聲。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沒想到這麽好用。
    收好,下次主角攻再發病了就拿出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是管他呢,好用就行。
    他收拾好東西,一出門迎上剛走到門口的管家。
    這次不用對方說,他也知道自己的客房已經準備好了。許昔流簡單和管家說了說男人目前的情況,就直接去睡覺了。忙活了好久,他累了也困了,哈欠連天,至于房間裏的主角攻,自有管家去照顧。
    他晚上睡了一半的覺被打斷,連夜跑來山莊,又高度集中注意力地給主角攻清理傷口,回到客房簡單洗了個澡後幾乎是倒頭就睡。
    一夜無夢,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完美的錯過了早飯。
    早飯沒吃許昔流也不在意,他懶懶散散窩在床上閉眼醒神,還有些困頓,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最後是一睜眼發現室內布局不對,才驚覺自己目前不在自己家裏而是在別人家裏,不好意思再賴床,才慢慢悠悠的起來的。
    就算如此,洗漱完,都十一點了。
    許昔流一出去,正好撞上路過的管家鐘叔。
    對方一身管家制服筆挺,雖人至中年,瞧上去卻精神矍铄。步履匆匆,估計已經忙活了一段時間了,精神狀态比自己這個年輕人好上了不止一點。兩人對視,許昔流想起自己一覺睡到現在剛出門的事,總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于是笑容溫和裏多了不少謙遜和心虛,打了聲招呼:“鐘管家......”
    “許醫生睡的怎麽樣?”鐘叔也笑眯眯的,神色裏肉眼可見的輕松,大概是秦罹身體恢複他也跟着放心,“昨晚辛苦了。”
    許昔流一聽睡覺就覺得有點羞恥,尤其是還被人直截了當點出來。
    但是一看管家話語裏也沒什麽惡意,就是簡單關心他一下,就又坦然下來,笑了笑:“挺好。”
    “中午在這吃頓飯再走吧。”鐘叔繼續道,想起來什麽似的,“哦對了,先生七點多的時候就已經醒了,說想見見你,只不過我看你還沒醒就沒過來,剛好,現在遇上了。”
    什麽,七點就醒了?
    這麽早?
    昨晚是折騰到了淩晨三四點他沒記錯吧?
    這什麽神人啊,發完瘋又熬夜還能早起,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許昔流對主角攻奇怪的精神頭匪夷所思,聽見後面的話時卻是一愣。
    “見我?有什麽事?”他沒忍住問出來。
    一醒來就要見,這麽着急,難道是昨天包紮的太用力,還是覺得他包紮的醜?
    抑或是有什麽後遺症?
    管家搖搖頭:“不知道,先生沒說,應該就是想和許醫生你聊聊天吧,我看先生挺喜歡你的。”
    許昔流被管家這句話驚的渾身寒毛疊起,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他何德何能能經受住主角攻的喜歡啊?可別吓唬他了。再說了,他一個工具人,現在又和反派産生了那麽一點微妙的關系,主角攻不收拾他就不錯了!
    想到反派,許昔流一頓,立馬就清醒了。
    他記起了昨晚給主角攻清理傷口時發生的事,對方突然之間的反常,和那一句十分突然的“有什麽對不起他的事”。這令他忍不住的開始沉思,懷疑是不是主角攻已經發現了反派找過他,所以才這樣?
    但是沒道理啊,依照主角攻的脾性,應該早在發現的那一刻就采取措施手段狠辣的收拾他了,根本不會拖着等到現在。
    他想不明白,只好先答應了管家過去男人那裏,往對方書房方向走。
    “秦先生,我進來了?”
    門虛掩着,看不清裏面的場景,許昔流就敲了敲門,揚聲禮貌地問了一句。
    裏面傳來一聲男人低沉辨不出情緒的“進來”,許昔流推門進去。
    書房經過一晚的打掃,已經恢複了原樣。
    地上的碎瓷片都被掃走,髒污的地毯也都重新換了一塊新的,室內的擺件什麽的,全都換上了新一批,乍一看上去,和之前的沒啥區別,但是細節處卻是大變樣了。
    而男人還是如往常那般坐在他的位置上。
    只不過目前坐的不是辦公椅了,而是輪椅。
    許昔流目光瞥過去,臉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受控制,想笑。
    對方端端正正的坐在輪椅上,光看上半身,相當霸氣。寬肩窄腰,面容俊美,抿着薄唇,一雙黑眸尤其淩冽,面無表情盯着人時陰沉的氣質叫人膽戰心驚。但是下半身......長腿委委屈屈,兩只腳沒穿拖鞋,包的跟個粽子似的,還是白棕子,圓圓滾滾的,昨晚他親手包紮的。
    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是兩個畫風。
    現在他知道對方為什麽坐的是輪椅了。
    因為兩只腳底都受了傷,沒辦法走路,只能借助輪椅,哈哈。
    可是這樣看真的很像棉花糖。
    昨晚還是嚷嚷着人間不值得的中二少年,今天腳上就包了倆棉花糖。
    許昔流笑眯眯的,借着推了推鼻梁上金邊眼鏡的動作笑了下,唇角輕輕一勾又放下,維持着一本正經的模樣。然而他唇瓣本來就翹,不笑也帶了幾分笑意,配上這一本正經的表情,落在別人眼裏,就像是在揶揄一般。
    至少落在秦罹眼裏就是這樣。
    秦罹冷眼瞧着他這位私人醫生從進門到落座的全動作,目光落在對方臉上,盯着那格外礙眼的笑,眯了眯眼。
    這只狡詐的狐貍又在打什麽主意?
    居然讓他等了這麽久?
    從早上七點一直等到十一點,就這麽能睡?
    秦罹又想起前一天在秦氏會議室裏自己試探對方,結果對方呼呼大睡讓他白白浪費一個多小時的事情,新仇加舊恨,氣的秦罹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但一雙黑眸卻是更冷了,陰冷冷的瘆人。
    他緩緩開口,帶着譏諷:“許醫生一覺睡的真香啊,現在才來。”
    許昔流眨眨眼,若是對鐘叔那樣的長輩,他可能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直面主角攻,他的頂頭上司,這份不好意思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甚至還有點惋惜應該再多睡一會兒。
    于是許昔流臉不紅心不跳:“睡的是挺香的,秦先生家裏環境好。”
    他很無辜的反問,金邊鏡片後的桃花眼眨啊眨,“秦先生等我很久了嗎?是有什麽急事嗎,身體不舒服,還是我包紮不到位,腳疼?”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對方的雙腳,唇角弧度又微微上揚了幾分。
    看了一眼之後,沒忍住又多看了幾眼。
    實在是控制不住,太吸引人注意力了。
    秦罹自然是發現了青年的目光,也看見了對方臉上又擴大幾分的笑意,目光順着移到了自己的腳上,心裏一梗。
    昨晚事情記得不太清,但也能清楚的知曉自己是又發病了,畢竟昨晚是雨夜,他每次雨夜過後,身體上總會多出一些傷,他已經習慣了。而這些傷,基本上都是他的私人醫生處理包紮的,現在對方卻一直笑的不懷好意地盯着他的腳看,難道是包紮的時候動了什麽手腳嗎?
    秦罹心神一凜,頓了頓,陰恻恻問過去:“許醫生在看什麽?”
    “沒什麽,”許昔流終于舍得收回目光,笑眯眯,“不好意思,剛才欣賞了一下我的包紮手法。”
    “真好看。”
    秦罹:“?”
    什麽東西?
    他懷疑地盯着青年看。
    為了不使自己的注意力被轉移走、十分不禮貌地盯着人家腳看,許昔流只好使自己的視線定在主角攻的上半身,定在對方的臉上。不得不說,哪怕氣質陰沉的要死,這張臉還是帥的,許昔流眨眨眼。
    恰巧男人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好幾秒,都沒說話。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古怪。
    最後還是許昔流先打破了沉靜:“秦先生叫我過來是想說些什麽?”
    總不可能是過來大眼瞪小眼吧。
    再說了,他也想試探試探,主角攻究竟有沒有發現反派給他打了電話這件事。
    那天半夜反派的電話打的匆忙,他猝不及防,後來又是被主角攻帶去公司,又是趕過來處理外傷的,真的分身乏術,根本沒時間去思考要怎樣和對方說明自己是清白的。
    如果現在男人真的知道了他叔父的歹毒心思,那他這個牽扯到其中的炮灰工具人還不知道要被盛怒之下的男人轟成什麽樣的渣滓呢。
    思及此,許昔流臉上素來的溫和笑意都收斂了幾分,不着痕跡地打量對方。
    秦罹也在觀察許昔流。
    眼前的青年笑眯眯一副無辜的作态,天然上翹的淡粉色唇瓣和一雙靈動的桃花眼,配上姣好的外貌與僞裝的極為到位的溫和氣質,朗月清風,任誰也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人會害人。
    可他相信他叔父想要弄死他的決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無法視而不見。
    或許秦章遠就是想利用這樣的心理來麻痹他,讓他放松警惕,才會選擇許昔流吧。
    秦罹兀自思考着。
    一片沉默中,他緩緩開了口,依舊是不加掩飾的陰沉沉的語調:“叫許醫生過來當然是有事情要說的。”
    “我的身體情況許醫生也看見了,非常不好,現在又需要每天都換藥,而許醫生每次過來也都不方便,”說到這,秦罹嘴角輕輕勾了一下,轉瞬即逝,一字一句緩緩道,“所以我想,請許醫生留下,住在山莊裏。”
    “......什麽?”
    許昔流頗感意外。
    原以為主角攻要給他算賬,沒想到是要留他住下來?
    等等,住下來?
    那豈不是天天都要面對男人這張陰沉臉?
    不行,不行,和上司同處一個屋檐下絕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吃飯睡覺都不香了!
    于是許昔流立馬委婉拒絕:“秦先生,這不方便吧。”
    “我覺得維持現狀就挺好的,秦先生目前身體素質已經得到大部分改善,而且每天的換藥也可以由家裏人代勞......”
    他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有什麽不方便?我相信許醫生的醫術,信任許醫生,所以想讓你留下,不可以麽?”
    許昔流還想說什麽,還沒開口就被男人冷冰冰兩個字堵了回去:“加錢。”
    秦罹似笑非笑:“我知道許醫生擔心什麽,按日薪算,就以之前的标準,如何?”
    許昔流徹底說不出話了。
    好好好,又砸錢是吧。
    日薪十萬,住滿一個月,豈不就是三百萬?
    而且住主角攻家裏,超大別墅,幽美山莊,包三餐,不用自己掏錢。除了要照顧主角攻、忍受對方的壞脾氣,這和天降鈔票有什麽區別?
    頓時許昔流眼底就冒出了一張又一張的鈔票,哪怕心底覺得對方可能會有什麽陰謀,也完全拒絕不了男人這個提議,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猶豫變得堅定。
    既然人家都不心疼錢,那他還猶豫什麽?
    許昔流一咬牙,答應了。
    “好,既然秦先生這麽說,那我就答應了。”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誠摯,看着眼前的男人,都像是在看一個ATM提款機,“合作愉快。”
    秦罹也跟着勾起唇角,眼底冰冷。
    “合作愉快。”
    他望着眼前青年喜氣洋洋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得諷刺。
    留下許昔流,是他故意的。
    他這位私人醫生,與秦章遠有關系,這些日子來裝的這麽乖,若說不想做什麽,他根本不相信。而他暫時抓不住對方的把柄,與其打草驚蛇讓人起了警惕心更難揪住,不如把人徹底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盯着,他就不相信自己偶爾漏出點時機時,對方會不心動。
    他倒要看看對方究竟要做什麽。
    這個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秦罹笑的陰狠。
    許昔流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麽,但他莫名覺得周圍有點冷,跟被毒蛇盯住了似的。而且仔細看,男人笑容有點扭曲,一張帥臉都把持不住的那種。
    他嘴角抽了抽,起身,繞到對方後面。
    秦罹霎時收起陰戾的笑,皺眉,警惕:“你要幹什麽?”
    這麽快就忍不住要對他下手了嗎?
    “還能幹嘛,推你出去啊,剛才管家在外面喊吃飯了沒聽見?”許昔流不解,長腿一邁,輪椅自顧自推的飛起。
    他早飯沒吃,起來後又和男人說了一大堆車轱辘子話,別看面上裝的溫文爾雅,實際上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恨不得甩下主角攻自個兒先去,但本着團結友愛的精神,還是勉強按捺住心思。
    就是步子邁的又大又快。
    走的有點快,拐彎的時候,他一個沒注意,差點把男人從輪椅上甩飛出去,虧的是反應及時一個輪椅漂移穩住了。
    許昔流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點生疏,下次注意。”
    秦罹雙手死死把着扶手,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身體在輪椅上晃了晃,堪堪坐穩,一雙形狀淩厲的黑眸瞪的老大,眸底都看不到平時的陰沉之色了,此刻滿是震驚。
    居然還有下次?
    歹毒,居然想把他從輪椅上摔死!
    秦罹惡狠狠地磨了磨牙,拒絕了許昔流的“下一次”,自己倔強地推着輪椅走了。
    許昔流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攤手。
    好吧。
    想自食其力也不是不可以。
    省得他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