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29章
    許昔流把滿滿當當一大箱子鬧鐘交給秦罹之後,稍微欣賞了一下對方黑臉仿佛吃了蒼蠅的表情,就愉悅至極地回房了。
    他不敢多看,生怕男人回過來味找他茬。
    現在能看到對方悶不吭聲吃癟,已經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了。
    不枉他費勁巴拉把紙箱子拖回來。
    他從兜裏摸出顆小巧精致的糖果,白皙修長的手指靈巧的剝開,玫瑰荔枝味道的糖轉眼就進了嘴裏。許昔流含着糖,桃花眼彎彎,反手關上房門,阻絕了外面男人的身影。
    許昔流走後,秦罹盯着紙箱子,耳邊似乎已經回想起那炸裂天際的鬧鐘聲了,鈴鈴鈴吵的他心髒都跟着反常。仿佛看見一個兩個三個哈士奇在他跟前跳舞,扯着他的耳朵幹嚎......于是恍惚地閉了閉眼,眉間皺痕很深,感到深深地疲憊。
    他掐掐眉心,把自己懷裏被青年塞過來的那只鬧鐘反手丢進箱子裏。覺得青年此舉必定有深意,再加上面前足足有一箱子,就打消了自己一開始看到這個東西想摔壞的想法,卻也不想留着礙眼,揮揮手吩咐管家把這個箱子拖下去,最好永遠封存在雜物間,此生不見天日。
    然後轉身,去了書房。
    他過會兒還有一場會要開。
    腳受傷了,不方便去公司,就只好開視頻會議。
    這次不同于上回在秦氏帶着許昔流,而是一場十分重要的會議。
    幾個月前他被迫住到山莊後,就一直沒再管過秦氏裏的事,而他在渾渾噩噩期間,他叔父秦章遠不知道在老爺子跟前如何花言巧語,使得老爺子信了他的鬼話讓他入主秦氏,導致外面一度風言風語說他這個繼承人如何如何完蛋,秦章遠一派氣焰前所未有的嚣張。
    那段時間他身體不好自顧無暇,雖然留了心腹保證秦氏發展大方向不會錯,可被秦章遠那個蠢貨一折騰,秦氏也夠烏煙瘴氣的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撥亂反正,有效剪除掉他叔父橫七豎八長出來的羽翼,至于精心謀劃了許久的秦章遠怎麽想,關他什麽事。
    蠢貨要有自知之明。
    肖想得不到的東西終究不會長久。
    秦罹扯出一抹陰冷嘲諷的笑。
    會議開的冗長,一不留神時間就過去了大半,開完會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下去了,到了傍晚時分。
    外頭霞光漫天,大概是剛下過雨沒多久,山林間空氣質量格外好的緣故吧,連霞光都比別處來的鮮亮。濃郁的橘紅灑滿整塊地板,屋子裏沒開燈,顯得有點暗,這霞光與昏暗摻在一起,莫名沾染上了神秘詭谲的色彩,有不少落在了秦罹身上,使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愈發英俊驚豔。
    其他人都退出會議後,莊桉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過來:“秦總,許醫生的事還要繼續往下查嗎?”
    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秦罹被這一聲喚回了神思,當即冷笑一聲:“查,當然要查,一絲一毫也不要放過。”
    他之前查私人醫生,背景上沒查出來什麽,可從秦章遠那邊順着查,倒是查出來了不少蛛絲馬跡。
    他倒要看看,繼續查下去,對方會給他什麽樣的驚喜。
    思及此,秦罹又冷靜下來,吩咐過去另外一件事:“除了這個,也查一下秦章遠身邊的人,事無巨細。”
    “好。”
    莊桉答應了,室內又重歸沉寂。
    秦罹吩咐完那句後,又不可自抑地陷入了回憶。
    他五歲時秦家發生了一場慘案,一直到現在,那件事在秦家都是諱莫如深的存在。他的親生父親在當時的車禍中當場死亡,目睹這一切的母親後面跟着瘋了,他那時候還小,剛好經歷過一場綁架案艱難逃出來,回到家就驚聞噩耗,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此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光,他都生活在其中的陰影之中。
    秦老爺子一共就兩個兒子,大兒子他父親,小兒子就是他叔父。秦家古板又遵規守序,秦氏原先是他父親這個長子繼承的,後來大房死的死瘋的瘋,唯一的兒子又年紀尚小,後來的秦氏就被二房掌控,到了秦罹成年時,才被秦老爺子又交還到了秦罹這個長孫手裏。
    從既得利益來看,他父母死亡,他叔父最高興。
    秦罹自始至終都懷疑他父母的慘案與秦章遠這個畜生有關。
    只不過事情發生時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時候他才五歲,懵懵懂懂,根本察覺不到其下的深意。後來長大了有所懷疑,但是相關證據都湮滅在了過長的時間裏,收集起來相當困難,就算有,也被秦章遠掩飾的一幹二淨了,這也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确切證據的原因。
    然而......
    秦罹皺着眉,越想心情越糟糕,細細密密的頭疼逐漸席卷上來,使得他眼神也發着狠。
    房間裏更黑了,天邊彩雲逐漸被夜幕吞噬,像一只幽深大嘴,貪婪地吞吃着一切。
    終于,在遠處天際最後一縷晚霞被吞沒,夜晚驟然降臨的時候,靜靜坐在幽暗房間的秦罹仿佛感知到了一種熟悉的血脈覺醒,伴随着隐隐的頭疼,胸口越來越激蕩,情緒越來越激烈,最後無可抑制地發出了重重一聲冷笑!
    呵!
    都該死!
    管他什麽證據,秦章遠該死!
    他扯着唇,扯出一絲譏諷至極的弧度,剛想說點什麽抒發一下情緒,一轉眼就對上了桌邊放置着的東西。
    尖尖耳,豆豆眼。
    眼神相當智慧,賤兮兮的瞅過來,赫然是他點名丢進倉庫的狗頭鬧鐘。
    兩雙眼睛對上,被那對睿智的黑豆豆眼一激,秦罹翻騰的熱血有一瞬的冷卻。
    他定了定神看過去,發現鬧鐘上附着一張字條,鐘叔在上面留言:【許醫生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先生要按時吃藥,這個留着有用處。】
    他一哽。
    又是許昔流!
    這只狡詐狐貍究竟使了什麽妖法!
    再仔細一看,書房裏不止辦公桌上有這一只鬧鐘,書架上,沙發上,到處都有,粗略一數,足足五六個。
    秦罹:“......”
    他頭更疼了,閉眼揉了揉太陽穴。
    轉身離開書房,決心眼不見為淨,然而到了卧室,離大老遠就看見床頭櫃上立着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經典黑白配色,二哈咧着個大嘴笑的傻氣沖天,智慧的光芒從鼻孔冒出。
    秦罹覺得胸口更堵了。
    這口氣堵的他晚上連晚飯都沒吃,悶在房間裏。
    許昔流晚上吃飯的時候,在飯桌上沒瞧見男人,還好奇的問了管家一嘴。
    管家說:“先生晚間身體有點不舒服,還在房間裏,沒有胃口,也不願意吃。”
    許昔流聽了第一反應是皺眉。
    “不吃飯怎麽行,就算身體難受,多多少少也得吃一點吧。”
    “他還有胃病呢。”
    許昔流都能想象的出來,對方對身體不負責任任性不吃飯,到了半夜肯定會餓,餓還不說,極大可能胃病會犯胃部抽疼,到時候又折騰得他睡不了好覺。
    這麽想着,許昔流覺得美味的晚飯都沒滋沒味了起來。
    “是啊,先生比較固執,不聽勸,我也擔心。”管家鐘叔幽幽嘆了口氣,滿臉的擔憂。可當目光瞥到許昔流臉上時,看見青年眼底的失魂落魄和明顯不在狀态的吃飯動作,頓了頓,笑意加深,忽然轉移了話題,笑眯眯:“不如許醫生去勸勸先生吧,先生很聽你的話,許醫生去的話先生一定會願意吃飯的。”
    什麽?
    “這怎麽可能?!”
    許昔流不假思索立馬反駁。
    開玩笑,主角攻聽他的話,那太陽得打西邊出來了吧?
    許昔流一度以為眼前的中年管家是在逗他玩,然而對方的态度卻不似那樣,很認真:“許醫生身為先生的私人醫生,你說的話,先生多少會聽的。就像吃藥一樣,雖然先生不情不願,可還是按照許醫生說的好好吃了,這一個月以來發病次數都減少了很多,身體慢慢恢複得越來越好,只有雨夜那天比較嚴重。”
    許昔流聞言還想反駁,可聽到管家最後一句時,還是好奇占了上風,忍不住問:“雨夜?秦先生雨夜發病是有什麽原因嗎?”
    他記得穿書那晚也是雨夜來着,暴雨下的相當大。
    而這兩次,都是主角攻發病特別嚴重的時候,若說沒有關系,不太可能。
    管家笑意淺了一點,這話似乎觸及到了什麽不好的往事,連這位素來和藹的中年男人都變得感傷了些。
    許昔流見狀很識時務:“抱歉,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說了,當我沒問。”
    索性他又不是心理醫生,只給主角攻治療外傷小病什麽的,沒必要知道的這麽全面。人都有隐私他是知道的,剛才也只是乍一聽聞升起好奇心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罷了,如今反應過來,許昔流又恢複成平常禮貌溫和、萬事不關心的樣子。
    鐘叔看了許昔流一眼,嘆了口氣,搖搖頭:“其實沒什麽,就是先生小時候經歷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一到雨夜,就會特別敏感。”
    “關于這些,我不太方便細說,但是許醫生和先生感情好了之後,相信先生以後會主動告訴你的。”
    許昔流還沉浸在男人小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在腦海裏試圖搜羅原書相關劇情,結果剛回過神就聽見管家這一句奇奇怪怪的話,神情立馬就變得古怪起來。
    什麽叫感情好了,他和主角攻能有什麽感情好的?
    難道說的是他倆這種可歌可泣互相嫌棄的醫患感情?
    許昔流忍不住笑起來,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鐘叔笑眯眯:“等會兒的晚飯,還請麻煩許醫生給先生送一下吧,畢竟,不吃晚飯,對身體真的不好。”
    許昔流溫和的神情都有點淡了,皺眉,十分想拒絕。
    其實若是可以的話,他巴不得離男人遠遠的,哪會主動往對方跟前送?然而目光觸及管家情真意切十分期待的表情,眼神裏都冒着微光,他拒絕的話在嘴裏轉悠了兩圈,又咽了回去,艱難道:“......好吧,但我不能保證秦先生真的會吃。”
    算了,去吧。
    男人不怎麽樣,但是管家倒是對他挺好的。
    許昔流不忍心拒絕。
    “沒事,許醫生去就已經很好了,先生若是真的鐵了心,也怨不得許醫生。”管家嘆氣。
    于是稀裏糊塗答應了之後,許昔流這頓晚飯吃的神思不屬。
    飯後,屬于秦罹的清淡一些的飯食被端了上來。
    管家還朝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許昔流:“......”
    沒想到他也有勸飯的一天。
    他心裏嘆了口氣,認命地帶着飯回到三樓,敲響主角攻的房門。
    “秦先生,睡了嗎?”
    他喊了一聲,裏面沒動靜。
    又敲敲門,還是沒動靜。
    許昔流原地思考了兩秒,忽然想到什麽,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徑直走向陽臺,進了陽臺後又往另一邊走,最終刷拉一下拉開隔壁的陽臺推拉門——
    裏面的男人神色不虞的看過來,同男人對上視線後,許昔流露出一個和善又好看的微笑。
    “秦先生晚上好呀。”
    秦罹:“......”
    傍晚因為鬧鐘憋在胸口的那口氣,更悶了一些。
    秦罹怎麽都沒有想到,他親自安排的這個房間,如今會有這種走向。
    他陰郁的目光在青年身上轉悠,在青年笑的漂亮、桃花眼彎彎的臉蛋上定了定,又移到青年手裏提着的食盒上,重重哼了一聲。
    任誰都能聽出來他此刻心情的不爽。
    許昔流不知道男人為啥又生了那麽大的氣,在他看來,對方似乎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也并不在意。
    屋子裏沒開燈,昏暗一片,許昔流不适應這樣的環境,路都看不見。就當先走到開關前開了燈,室內一片大亮才悠悠然返回,在男人身邊坐下,把帶來的食盒推到對方面前,打開,貼心道:“吃飯吧,做了滑蛋蘆筍,蝦仁鮑魚海鮮粥......都是清淡的對胃好的,趁熱吃。”
    秦罹瞥了一眼,不動,硬梆梆:“沒有胃口。”
    許昔流不為所動:“沒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點,不然半夜胃會痛,而且這些東西味道挺不錯的......”
    這話是實話。
    山莊裏的大廚不知道是從哪挖來的,手藝那叫一個好。
    要讓許昔流吃一輩子他都願意。
    秦罹垂眸聽着眼前醫生絮絮叨叨,對方本就清越好聽的嗓音在這樣的情境下又平添了幾分溫柔,好像十足情真意切一般。他目光在青年不斷張合的淡色唇瓣上滑過了一瞬,意味不明低聲問:“你做的?”
    知道他因為鬧鐘的事不爽,所以特地做了飯食讨好他?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秦罹心中情緒莫名。
    有一點奇怪的欣喜,有一點莫名的微妙,還有更多的則是不自在。
    只是為了讓他不胃疼,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麽......
    許昔流沒聽清男人說了什麽,以為問的是管家讓幹的嗎之類,就囫囵點點頭,積極勸飯,期待對方趕緊吃兩口他好回去。
    秦罹聞言,胸腔中情緒更加複雜,黑眸中神色沉沉。可思緒走到這,他又想到了青年的身份,倏然清醒,眼神一秒變得淩厲警惕。
    不對......
    哼,恐怕是想溫水煮青蛙讓他放松警惕,從而好實施後手吧!
    這該死的狡猾狐貍,差點迷惑住了他!
    秦罹自認發現了真相,那些複雜奇妙的心情散去,轉而升騰起的是淡淡的不爽與煩躁。
    這心情,與那天得知對方可能與秦章遠有聯系時并無二至,就也愈發使得秦罹眼神發冷。
    他陰鸷地冷笑了一聲,接過碗開吃!
    許昔流被男人的冷笑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低頭吃飯了。
    他莫名其妙。
    難道這冷笑是對方的吃飯前搖?
    他表示不解。
    男人吃法時的動作也挺好看,許昔流見對方吃了,也便停下絮絮叨叨的勸飯行為,撐着臉頰百無聊賴地看着對方吃。
    他本以為秦罹吃幾口就會停下不耐煩,誰知對方竟然吃了個幹幹淨淨?
    這可驚訝到他了。
    秦罹悶着一口氣吃完,表情依舊不怎麽好看,放下筷子:“這下許醫生滿意了吧!”
    許昔流:“......滿意。”
    滿意過頭了簡直。
    任務完成,他懶得在這裏多待,收拾收拾食盒,就告別男人下樓找管家交差了,他身後,男人的目光一直陰冷地黏在他背後,目送他出去。
    鐘叔看見許昔流回來,瞥到飯盒裏空空如也的碗,驚喜極了:“我就知道許醫生有這樣的能力!”
    說着還給許昔流豎了個大拇指。
    許昔流沉默,微笑。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神奇的能力?
    秦罹肯吃飯,管家明顯輕松多了。許昔流又和管家聊了一會兒,才回房。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在山莊裏住下來,他還有些迷茫和不适應,在屋子裏茫茫然轉了幾圈,才一拍腦袋想起來自己該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就徑直癱在床上,打算玩一會兒手機就睡覺,這一天天的,可真夠累的。
    到了九、十點鐘的時候,許昔流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閉上眼,躺的安詳。
    然而——
    半小時過去了,他皺眉,翻了個身。
    一小時過去了,他啧一聲,翻了兩個身。
    兩個半小時過去了,許昔流騰地一下坐起,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他!失!眠!了!
    怎會如此?
    他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是自己不太适應的原因,畢竟今天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在這裏住下,而且旁邊很近的地方就是主角攻......可他以前也沒有認床的習慣啊,從來都是到哪都能睡,倒頭就能睡,這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經歷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許昔流想不通,只好平靜自己心情再度躺下閉眼。
    冷靜冷靜。
    失眠最忌心情浮躁。
    越急躁越睡不着。
    閉上眼,什麽都不想,他可以的......
    夜涼如水,淩晨兩點十五的時候,許昔流再一次冷靜地睜眼,一雙桃花眼裏一絲一毫的睡意都沒有,清醒的像是打了雞血。
    他氣笑了。
    好好好,睡不着是吧。
    失眠是吧。
    他咬牙起身,坐在床上,環視屋內,失去了金邊眼鏡溫和氣質的加持,此刻那雙桃花眼淩厲,透着滿滿的煩躁,還有不少因為睡不着覺而滋生出來的怨氣。偏偏他唇角本就翹,還氣的勾唇,表情一動起來,臉也更明豔靈動了幾分,銳氣逼人。
    許昔流此時此刻暴躁的真特麽想一拳把太陽揍出來誰也別睡!
    他對失眠的原因想了又想,最終視線緩緩投向不遠處的陽臺。
    ......一定是因為這裏聯通主角攻的房間,他沒有安全感,才睡不着的。
    都怪對方!
    此刻夜已深,靜谧的可以,山莊裏靜悄悄的,完全聽不見一點聲音,連呼吸聲都顯得吵鬧,顯然大家都已經熟睡了。
    許昔流睡不着,越在床上待着越煩。索性也不在床上幹坐着,下床拉開窗簾去了陽臺試圖靜心。
    山林裏密密麻麻的都是樹,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瞧見橫斜的枝葉影子,遠處更深一點的地方更是黑的純粹,一團一團的。山莊坐落在半山腰,眺望遠處,能瞧見那邊城市裏的流光溢彩,時不時地還能看見淩晨時分行駛在馬路上的車,小的像甲殼蟲。
    許昔流回頭望了望隔壁幽靜的房間,眯了眯桃花眼。
    這個點,估計主角攻也睡着了。
    草,憑什麽,致使他失眠的罪魁禍首卻是睡的香甜。
    許昔流此時此刻怨氣比鬼大,心裏煩躁,為了排解這股燥意忍不住在陽臺上來來回回走來走去,拖鞋走得啪嗒啪嗒響,時不時還幽幽盯着男人的房間氣惱地冷哼。
    越想越氣。
    而此時,與陽臺一門之隔的卧室內——
    幽暗無光、拉着厚厚窗簾的屋子裏,男人靜靜坐着,似乎要融進黑暗裏。
    秦罹其實并沒有睡下,自從來到山莊裏以後,他晚上就經常睡不着,失眠整夜更是常事。再加上他精神狀态不好,失眠多思,很容易就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恍惚混沌,所以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
    哪怕這種黑暗會加劇他的恍惚,影響他的神思,他也自虐般的享受着。
    對他來說,夜晚是他的王國,他一個人的世界,在這個時間段裏,他最常做的就是獨自一個人在夜裏品味這種孤冷幽寂。
    這種感覺,令他着迷!
    秦罹勾了下唇角,任由自己的毀滅情緒在黑暗裏流淌蔓延。
    月光皎潔,哪怕被厚厚窗簾所掩蓋,也在不遺餘力的透過縫隙鑽進來。
    秦罹內心的沖動漸漸被這銀白的月光勾起,剛想順應心情發出重重一聲無限涼薄無限嘲諷無限陰暗的“呵”,卻耳尖地聽見外面有奇怪的聲音。
    啪嗒啪嗒。
    時而急促,時而輕緩。
    時而靠近,時而遠離。
    飄飄忽忽,不可琢磨。像是一個人走路的聲音。
    他眼底的恍惚霎時間消退了大半,胸腔中激情退卻,面無表情的盯着外面大陽臺的方向看。
    什麽東西?
    伴随着這個啪嗒啪嗒疑似拖鞋拍擊地面的聲音,還有空靈、似真似幻的嘆息聲跟着響起,以及偶爾出現的粗重急促飄渺駭人的呼吸聲。
    深夜空無一人的陽臺,能存在什麽東西?
    一切都似乎指向那個恐怖的猜想。
    仿佛印證了這個猜想似的,周圍空氣驟冷,窗簾上漸漸顯現了一個幽黑的影子,被月光扭曲拉長,詭異到了極點,怨氣極重的扭曲音調緊接着響起,仿佛泣血:“你怎麽睡得着的......”
    秦罹眼也不眨的盯着窗簾上那可怖的影子看,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了一個不屑至極的笑。
    呵。
    就算是來索命的鬼,也得死在他手裏!
    他走過去,無視腳上傷口的刺痛,噙着冷笑一把掀開窗簾拉開推拉門——
    後面的幽影霎時顯現在眼前!
    秦罹擡手準備快準狠地擒住幽影,卻沒想到黑影直勾勾往前,轉瞬砸在他身上,不似鬼影那般飄乎無物,反倒□□似的沉重,帶動得他也跟着朝後倒去!
    仰倒在地上,後背接觸到地板,肩胛骨一陣劇痛,秦罹悶哼一聲。
    壓在他身上的影子也尤其重,倒下那一刻的力道砸的他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顧不得後背的疼意,秦罹陰冷地扯唇翻身一把将幽影壓在下去,惡狠狠掐住脖子。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幽影”的臉。
    不是想象中慘白滲血駭人,反倒出奇的好看。
    白皙瑩潤的皮膚,上挑勾人的桃花眼,還有緊緊抿着的淡色唇瓣,像是夜色裏惑人心魄的妖精。
    “......怎麽是你?”
    秦罹看着身下的許昔流,震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