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32章
    管家跑的比誰都快,生怕晚走一秒就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只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被放在靠近門口的小桌子上,孤零零的,自帶一股蕭瑟遺世獨立感。
    被人誤會是他的宿命,許昔流無語。
    回過頭來瞥見一直盯着他看的男人,沒好氣:“摸什麽摸,被人誤會了吧,看你退燒之後清醒了是什麽感覺。”
    想到秦罹正常時陰恻恻自己唾棄自己自己嘲諷自己的場面,許昔流自個兒先繃不住笑了。他唇角揚了揚,笑意愈深,由于準備睡覺臨時過來沒戴金絲眼鏡,一雙桃花眼彎彎笑意盈盈的十分惹眼,眸底盛滿了細碎的光點。
    這麽一笑氣也沒了,許昔流看着發着燒一張俊臉蒼白且潮紅的男人,只剩下了無奈,輕聲囑咐:“老實點,別亂動,要給你打吊水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男人發燒時難纏的緊,講道理完全沒用,語氣都不對勁了。以前都是陰沉沉冷冰冰的恨不得一張嘴把人嘲諷死,現在倒好,重感冒甕聲甕氣的還隐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猛男撒嬌最為致命。
    許昔流打了個寒顫,揮散自己腦子裏離譜的想法,拿着東西到秦罹跟前。
    他支了個架子挂上吊瓶,又蹲下來握住男人的手,再一次溫聲囑咐:“我要開始紮針了,不可以亂動,聽見沒?”
    秦罹垂眸,看見自己的手被握在青年手中,蜜色的皮膚和白皙的皮膚交相輝映,竟有一絲和諧的美感。他感受着青年手上的溫涼細膩,心裏很滿意,也便沒有抗拒感,啞着嗓子囫囵應了聲。
    許昔流狐疑地盯了秦罹幾眼,沒發現什麽異常,才開始紮針。
    他都做好對方會掙紮不願的準備了,結果過程相當順利,除了男人始終垂眸盯着他的手不知道在看什麽外,順利的不可思議。直到許昔流弄完直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緊張的出了點汗。
    真是怕了主角攻了。
    許昔流瞥見一旁管家匆忙留下的一碗姜湯,覺得不能浪費了,于是端過來遞給男人:“把這個喝了,慢點喝。”
    他給秦罹紮針紮的是左手,所以右手完全有能力端碗。
    許昔流把碗往男人手裏一塞,不管了。
    他現在看見碗都有陰影了,實在是中午時的經歷有些操蛋,莫名其妙就發展成了他喂男人飯,氣氛又那麽詭異,還一喂就喂三大碗,喂的他手都酸了。
    往事不堪回首。
    許昔流撇撇嘴。
    盯着男人慢吞吞喝完姜湯,察覺到對方神情疲憊有要睡着的趨勢,許昔流順手端着空碗,悄悄地退出了這間房。索性一瓶吊水至少得掉半個多小時,他沒必要一直在這待着,還是把管家找回來比較好。
    于是許昔流徑直往樓下走。
    管家鐘叔瞧見許昔流,笑了笑,接過他手裏的空碗,意味深長:“先生果然很聽許醫生的話,姜湯這種東西,先生最讨厭喝了,每次都很抗拒。”
    許昔流聞言詫異。
    抗拒嗎?
    他看剛才男人喝的還挺順利的,除了慢慢吞吞。
    然而反應過來管家話語之下的意思,他又皺了皺眉,一本正經和管家解釋自己和男人真沒有什麽奇怪的行為,剛才只不過是對方貪涼。“應該是我手有點涼,秦先生燒起來身上難受發熱,所以覺得我摸上去舒服才一直要我摸摸的......”
    許昔流越說越別扭,越說越覺得好像是在掩飾什麽似的。
    于是只好閉嘴。
    并投給管家一個大家懂得都懂的眼神。
    管家失笑,輕嘆一聲:“我知道的。”
    許昔流自覺解釋到位,心下安定,然而沒想到對方接下來語氣一轉:“不過先生在許醫生面前,多少還是有點不同的。”
    許昔流嗆了一下。
    管家給他倒了杯水,笑的和藹,慢吞吞繼續說:“先生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小時候的先生比較活潑愛動,也調皮,和一般的男孩沒什麽兩樣,招貓逗狗上蹿下跳,好奇心又重,說實話,挺叫人頭疼的......”
    許昔流聽着聽着面色逐漸怪異。
    調皮?活潑愛動?
    這兩個形容詞怎麽看都不能和如今陰沉沉的男人聯系在一起吧。
    然而看管家像是兀自陷進了回憶打開了話匣子似的,他也不好打斷,就當個合格的聽衆,乖巧的聽着。
    “先生幼年雖然調皮,卻也不頑劣,可以說很聰明,當時照顧先生的保姆和夫人都對先生很喜歡和疼愛......”
    夫人?
    那豈不就是主角攻的媽?
    許昔流聽到這心神一動,回憶起來了自己剛穿書那晚的抓馬經歷。他一個大好青年,被另外一個不清醒的大老爺們抓着當場喊媽,要不是他足夠鎮定,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反應呢。
    哪怕是現在,他想想,都忍不住腳趾抓地。
    聽管家的講述,主角攻和他媽媽的關系應該很好才對,母慈子孝的,但是在別墅裏待這麽長時間,都沒見過這裏除男人之外的主人,兒子生病,當媽的沒道理不來看看,現在這樣,除了兩人鬧了什麽不愉快之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許昔流沒忍住問了一下,果然從管家嘴裏得到男人雙親已逝世的答案。
    果然啊。
    啧,小可憐。
    怪不得那時逮着他喊媽呢,原來是想媽了。
    許昔流這一刻決定原諒男人當初的離譜行徑。
    管家說着說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先生性格上不好相處,渾身是刺,實際上是他防備心太重的原因,這和先生的過去經歷有關。而在許醫生面前,先生有時候似乎會忘記不開心的事,展露更柔軟真實的內裏,這對他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希望許醫生能夠多多和先生相處。”
    中年男人轉頭看着許昔流,笑眯眯的:“無關其他,以朋友的身份。”
    許昔流微微怔住了。
    “這,我......不能吧?”
    和主角攻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這在許昔流心裏是從未出現過的設想,畢竟他一直很能認清自己工具人的身份,對于管家口中的他能改變對方性格的說法,許昔流第一反應是覺得荒唐。
    開玩笑,工具人怎麽會有這樣的用處?
    但管家似乎很執着且認定的樣子,不欲與他争辯,輕輕搖搖頭,笑笑:“許醫生以後會明白的。”
    他能看出來,男人與青年在一起的時候,要更活潑一點,比起往日的死氣沉沉簡直是質的飛躍。雖然先生自己感覺不到,但時間一長,總會慢慢琢磨出來的,死氣沉沉的世界裏闖入一點明亮生動的微光,誰會舍得放手呢?
    許昔流還想說些什麽,被管家笑眯眯的輕摁了下肩膀:“許醫生餓了吧,我看你中午晚上都沒吃多少,剛才又忙活了一會兒,肯定消耗了許多。廚房裏準備了夜宵,等會兒吃點吧。”
    被對方這麽一提醒,許昔流的确覺得自己有點餓。
    他暫時放下心裏的那點別扭,點點頭。
    管家又笑笑:“那許醫生先吃,我上去看看先生情況。”
    許昔流答應,管家起身離去。
    夜宵沒有正式的晚飯那麽豐盛,但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許昔流吃着吃着,就忽略了和管家聊天時帶來的困惑,只是心裏想着對方話裏的“小時候的男人”。
    在管家的講述裏,秦罹小時候又活潑又愛玩,擁有一切那個年紀的男孩子的特質,同時,他又出身豪門,父母寵愛,且自身天資聰穎,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然而現在的秦罹,雙親俱亡,不知何種原因被家族抛棄,獨自居住在這山莊裏,身體不好,性格又陰沉狠辣,還被反派視為眼中釘,那叫一個慘字了得。
    從幼年時的性格到如今,其中必然有一個轉變的過程。
    而且,之前管家提到的男人雨夜曾經歷過不好的事也很令人在意......
    許昔流一想就想多了,連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微微皺着眉。
    倏地,他眨眨眼,愣了幾秒後,自哂地笑了一下。
    真是的,他想那麽多幹什麽。
    還真把管家的話當真了?
    做好他的本職工作不就好了。
    思及此,許昔流又繼續吃起夜宵來。愣了一會兒,夜宵的溫度都快沒了,索性味道不賴,他三下五除二趕緊吃完,上樓去看看情況。
    男人下午吹冷風吹成重感冒發燒,這會兒應該是困倦的緣故睡過去了。
    許昔流再過來的時候,對方還沒醒,閉着眼睛睡着,眉心習慣性的微皺,一張俊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管家瞧見他進來,默契地一句話沒說又走了,相當放心,把空間讓給他。
    見此,許昔流嘴角抽了一下。
    估摸了一下男人打點滴的時間不會太長,許昔流索性也沒回房,直接在這等着了,等着吊完給男人拔針,省得回去了還要再回來,麻煩。他在小沙發裏窩着,玩着手機,時不時瞅兩眼男人那邊的情況,屋子裏十分靜谧宜人。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漸漸深了。
    中途許昔流甚至過來又試探性地摸了摸男人額頭,涼涼的,已經退燒了,他又放心坐回去。
    秦罹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睜開眼睛。
    屋子裏很安靜,甚至安靜到讓人懷疑是沒有人的程度。
    秦罹覺得自己腦袋還有點暈沉,喉嚨有些刺痛,是感冒帶來的症狀。但之前身體發冷的感覺已經沒有了,随之而來的是從身體內部湧上來的虛軟,那種大病過後的虧損感。
    他睡了一覺,這會兒神智很清醒,垂着眼眸思索了一會兒,回想起來了自己睡着之前發生的事。
    似乎是自己又病了,然後鐘叔去把私人醫生叫了過來給自己看看,然後......秦罹腦子裏随之閃現出一系列畫面,包括自己燒的暈暈沉沉,青年急急忙忙趕過來給自己量體溫打點滴,還有自己迷迷糊糊貪戀對方掌心的溫涼舒适,厚臉皮纏着對方一摸再摸,甚至一直哼哼唧唧的事......
    秦罹一愣。
    旋即眯起眼睛。
    首先他對青年關心自己很确定,畢竟對方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也是那個樣子,每次自己有點問題,對方都很焦急。但是後面發生的事......細想了一通後,秦罹決定把他們定性為自己剛才睡着時做的夢,畢竟他怎麽可能對着別人做出那樣一副情态?絕對不可能。
    還有青年......
    秦罹立馬又回想起來了自己為何到觀景臺吹冷風從而發燒,當下便冷冷勾起唇。
    呵。
    這小狐貍真是好計謀。
    先是用一碗粥來迷惑自己,明明不是他親手做的卻故意誘導自己,讓自己以為那是他親手做的,從而讓自己降低警惕,長久之後的效果,可見一斑。
    還有自己每次生病,對方面上都會表現的很焦急,還會做出一些十分親密的舉動,比如說,溫溫柔柔的摸他的額頭。如果自己之前沒有發現異常,真的以為那碗粥是對方親手做的并升起感動之心後,此刻再面對對方的溫柔舉動,難保不會徹底放松警惕,信任對方接納對方,那之後對方想要做什麽都很容易了。
    果然好算計!
    這是誰教他的?秦章遠嗎?
    可惜,被他識破了。
    秦罹又眯了眯眸子,黑沉眸底閃過一道冷芒。
    他想到了許昔流,忽然就很想知道許昔流目前在哪裏。
    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對方。
    然而他許久沒說話,嗓音喑啞,再加上重感冒發燒喉嚨腫痛,更啞了,聲音失真。一個不留神,一張嘴,發出來的音調不是“許醫生”,而是清晰無比的一聲:“嘎......”
    在安靜的室內聽起來尤為亮耳。
    秦罹懵逼地愣了愣,随即臉黑了下去。
    他不顧刺痛的喉嚨,使勁清了清嗓音,這才聽見自己的聲音恢複原有的聲色,雖然多多少少還是帶着啞意,但總比說不出話來要好得多了。
    秦罹擡頭,看見自己身側高高挂起的吊瓶,和自己左手手背上紮的針。
    青年垂頭溫柔細致為自己紮針的畫面一閃而逝。
    秦罹眸底一瞬柔和,可随即又變得冷硬陰沉。他不屑地低嗤了一聲,弱者才需要輸液,強者都靠身體自主免疫力,他相信他的身體,不會輸給小小的感冒病毒。
    随即伸手毫不留情的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頓時,一串血珠從手背上的針眼裏冒了出來,由于沒有阻礙,血珠滋滋的往外冒,很快便順着手背往下流,蜿蜒成極細極細的一條血色小溪。
    秦罹起身就要走。
    沒成想旁邊卻傳來怒火中燒的一道冷音:“站住!”
    許昔流玩着玩着手機有些憊懶,淺淺眯了一下覺,誰知剛一睜眼就看到令他血壓飙升的畫面。
    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退燒後臉色不再潮紅,可還是帶着點大病初愈的蒼白。醒來就開始作妖,不僅自己粗暴扯掉了輸液針,居然還要下地走路,難道是忘了自己腳傷還沒好了嗎?!
    許昔流眼睜睜看着那邊被扯開的針頭,藥液一滴滴地從針頭裏流出來,地面一片狼藉,而男人手背上鮮紅刺眼的血珠也在往外冒,不由得火冒三丈,沒想太多便起身大步走過去,冷聲呵斥:“秦罹!”
    秦罹聞聲回頭,瞧見旁邊的青年,有點訝異。
    居然一直在這陪着他麽。
    他忽略過心裏那一絲絲古怪的暖流,冷冷勾起唇角。
    可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就看見青年抿着唇怒氣沖沖朝他走過來,一身月白色的睡衣,只不過最外面套了個工作穿的白大褂,紐扣從上到下扣的整整齊齊,溫雅又莫名禁欲。不知為何,那雙桃花眼此時卻是含着冷意,顯得銳氣逼人,朝他冷聲呵斥:“坐回去!”
    坐回去?
    坐哪?
    為什麽要坐?
    秦罹聽見後産生出一連串疑問,可動作大于理智,他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坐回去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屁股已經老老實實挨在椅面上了。
    回過神來的秦罹再度黑臉。
    ......豈有此理!
    他看着青年走過來,眯着黑眸,陰恻恻道:“許醫生,你現在真是愈發大膽了!”
    許昔流壓根沒理他,過來後自顧自握起男人的手,觀察了一下後用棉球摁住針眼止血,又貼上輸液貼。
    他擡頭看了看吊瓶,瓶子裏面的藥液只剩下底端薄薄的一小層,算是輸完了,就算男人自己不拔,許昔流也是要過來為對方拔針的。
    但是患者自己粗暴拔針的舉動就很令醫生血壓激升。
    許昔流深吸一口氣。
    他勉強拿出自己的耐心,微笑道:“秦先生這麽着急是想去哪?”
    着急投胎嗎?
    不給出個合理的理由他真的會生氣。
    秦罹低眸,看見青年臉上挂着的紙糊一樣虛假的笑容,雖然勾着唇在笑,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在生氣,以至于一雙靈動的桃花眼似乎都蘊着火氣。于是不免有些疑惑,疑惑對方生什麽氣,該生氣的不是他嗎?
    只是話出口就變成了老老實實的:“......沒想去哪,想看看你在幹什麽。”
    秦罹閉嘴重重抿唇。
    該死,一定是感冒病毒控制的他!
    許昔流聞言十分不解,哼了一聲,仍舊很不爽地摁了一下對方手背輸液貼之下針眼的位置,成功看見男人悶哼了一聲,眯着眼表情危險。
    他輕輕白了一眼對方,道:“還說別人膽大,我看你就挺膽大的,知道拔針不當會造成什麽後果嗎?”
    幸虧對方幸運,手背上只是稍微青了一點,并沒有特別明顯的腫脹,不然還真是難辦。
    思及此,許昔流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他看男人手背上不再流血了,才松開緊握着對方的手,站直身體。
    秦罹這才發現青年居然是一直握着他手的,對方松開之後,溫軟的感覺也跟着遠離,乍然之下,心裏竟有一點空虛的感覺。他看見對方擡腳往門外走,忍不住問過去:“......你去哪?”
    “還能去哪?回房睡覺啊!”許昔流收拾東西,“你燒也退了,我還留在這幹嘛?回頭每天按時吃感冒藥就行了,鐘叔會督促你。哦對了,你記得多穿點衣服,別又吹風吹發燒了。”
    說到這裏,許昔流沒忍住笑了下,剛才的氣惱也被沖散了些。
    一個成年人大老爺們,居然能因為任性穿單衣吹風吹發燒。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主角攻也是個人才。
    許昔流心裏輕啧一聲,回房準備美美睡覺。
    秦罹一直目送他出去。
    直到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視線,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接下來兩天,許昔流的生活都相當平靜。
    男人不發瘋,他的工作量直接減少一大半,每天在山莊的日子都很清閑,清閑到盯着男人吃藥看對方黑臉都成了一種樂趣。
    這天,許昔流在屋子裏待不住了,看外面陽光正好,決定到外面逛逛,雖說來了這麽多天,可他一次都沒到山莊外面好好逛過,這座山風景優美宜人,除了半山腰上的這座山莊,其他地方也很值得一看。
    據說另一處有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還有一處活水潭。此外還有一處似乎長滿了桃花樹,三四月正是桃花開花的時節,遠遠望去,像是一片桃花雲,十分美麗。
    許昔流換好衣服,即将出門卻收到了管家要他把男人也帶着的提議。
    “先生好久沒出過門了,這段時間又感冒生病了,成天窩在房間裏,到外面曬曬太陽也好,對身體有好處。”鐘叔笑眯眯,“我勸過先生出門走走,但先生不願意,許醫生建議的話,先生可能會聽。”
    許昔流聞言說不出話來。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覺得男人會聽他的話啊。
    他面對管家期冀的眼神,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答應。
    反正他覺得自己的話又不是聖旨秦罹沒道理會聽,說說而已,又不費什麽工夫,到時候男人拒絕了管家也不能強求。
    于是許昔流去說了。
    彼時秦罹正在和秘書莊桉通話。
    “秦總,查到了一點秦章遠的事,從老宅裏退下來的傭人嘴裏得知,二十多年前那場車禍發生的當天,她曾見過秦章遠身邊的人到過大房住處附近。”
    前幾日讓莊桉去查秦章遠,現如今終于有了點微小的線索。
    秦罹小的時候随父母居住在秦家老宅裏,老宅很大,一同住在那的還有二房,也就是他叔父一家。當時還沒徹底分家,他父親還是作為秦氏繼承人,和二房的關系不遠不近,兩家也是住處分開,沒事不會靠近。
    所以這句秦章遠的人去過他們那邊就很可疑。
    秦罹聞言目光發沉,敏銳覺出點什麽。
    問:“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說什麽?”
    “沒了,那名傭人只是負責打掃衛生的,過去那麽多年還記得那麽一點,還是因為當天晚上就出了車禍那檔子事,當天的印象比較深刻,後來她就辭職不幹了,更多的,暫且還沒問出來。”
    有苗頭就好,有苗頭,遲早能順藤摸瓜查出來。
    秦罹目光狠戾,他不相信他叔父會撇的幹幹淨淨,與這個事一點關系也沒有。
    于是他冷笑一聲,吩咐:“把她看好,順着這條線繼續往下查。”
    莊桉利落答應了。
    許昔流來的時候,剛好是秦罹挂斷電話,目光陰鸷在沉思。男人氣質沉郁,氣壓低的厲害,瞧見許昔流過來,秦罹眸光動了動,卻沒說話,還是一副陰沉沉的模樣,等着聽許昔流的來意。
    許昔流把管家的話說了,他本以為自己只是來走個過場說完對方拒絕,自己美美獨自出去閑逛,誰知秦罹聽完他的話後,盯着他意味不明的看了一會兒,居然相當痛快的同意了。
    這下驚訝的倒是許昔流了。
    他甚至都沒往自己在男人那的地位是不是不一般這種方向思考,而是忍不住想,難道真如管家說的那樣,自己說的話有什麽魔力?那以後買小吃要店家多多加料店家會不會也能爽快同意......
    秦罹盯着面前的年輕醫生,嘴角勾起得意詭谲的笑。
    實際上同意許昔流的外出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最初把青年放在自己身邊、讓對方住進山莊,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抓住對方露出的馬腳。然而這些天過去,可疑的地方有很多,卻一個都沒有真實的抓住,讓秦罹不得不感嘆對方心思缜密,反倒是他自己,被對方時刻盯着吃藥,吃的頭都大了。
    正巧秦章遠那邊查到了一點東西,秦章遠多多少少會警惕,而青年這個疑似被秦章遠安插到他身邊的醫生,他不相信對方不會做點什麽。
    所以一有獨處、可試探的機會,他幾乎是不加思考地就同意了。
    外出麽。
    可真是個好時機。
    他得看看,對方提出這個究竟是想做什麽。
    于是秦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因為叔父那邊查到線索又被勾起慘案記憶的低氣壓回升了點,黑眸盯緊眼前人,微揚下巴道:“等會兒出去後,就麻煩許醫生推我了。”
    “畢竟許醫生親口說的,我的腳傷還沒好,現在還不能下地長時間走路。”
    許昔流聞言一愣。
    是哦。
    他和男人一起出去,還得他費勁巴拉推着對方的輪椅。
    這樣賞景的樂趣都大打折扣了。
    再加上許昔流瞥見男人說這話時得意欠揍的俊臉,就更加不爽了。
    很難不懷疑對方答應,是故意要折騰自己。
    想了想,決定他不太好受,也不能讓對方太好受。于是許昔流就微笑道:“好啊。不過外面雖然陽光好,可三月間溫度并不太高,春寒料峭,風也大,秦先生多穿點再出去吧。”
    內涵對方上回穿單衣吹風發燒。
    秦罹沒聽出來,還以為許昔流是在關心他,心裏有些暗爽,面上卻高貴冷豔不屑一顧:“哼,風而已,不用多在意。”
    許昔流不聽不聽,轉頭找了管家這個長輩說明情況。
    多加衣服防止感冒加重是好事,管家當然不會拒絕,笑眯眯的告訴了許昔流男人衣物所在地,任由許昔流折騰。
    許昔流眯了眯桃花眼,眸底閃過一絲不懷好意。
    他在男人陰冷懷疑的目光裏帶着管家的指令給對方找衣服穿,最終在衣帽間滿室高級定制奢華昂貴的衣服裏,從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翻出來了一身......紅色秋衣秋褲。
    本命年穿的那種。
    看式樣,估計是好久之前的,一直放在角落裏,管家收拾時可能也沒看見,倒是讓他給注意到了。
    真好。
    許昔流露出一個真誠完美又燦爛的笑容。
    “秦先生,把這個穿上吧。”
    不是喜歡穿單衣嗎?
    就不叫你如意!
    紅秋褲,拿來吧你!
    秦罹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陰鸷且嫌棄:“這什麽東西?”
    許昔流不假思索地忽悠:“時尚單品。”
    “不可能!”秦罹陰沉的目光緊盯着那抹辣眼睛的耀紅,覺得自己眼睛都被刺痛,“我的衣櫃裏不可能會有這種醜東西。”
    許昔流聳聳肩:“可它就是在呢。”
    “存在即合理,秦先生穿上吧,這個東西保暖性能超級好,很擋風。”
    這話倒是實在。
    他在天冷的時候也穿呢,只是不會穿這樣紅的顏色。
    他猜主角攻這樣的傳統霸道總裁絕對不會穿秋衣秋褲,所以才打算膈應一下對方,誰知居然是真的。
    瞧對方那一副不願穿秋衣的貞潔烈男表情。
    秦罹堅決不同意,說什麽都不肯,然而許昔流技高一籌,硬是強行直接上手扒對方衣服,硬生生給對方穿上了。
    秦罹震驚于青年直接動手的“流氓土匪”行為,和自己轉瞬間光溜溜的羞恥現狀。胸口小腹長腿暴露在空氣中,突然之間的坦誠相見叫他不可置信瞪大了一雙黑眸,渾身的陰沉氣質都減弱了不少。
    他感受到青年的指尖若有若無地在身上劃過,帶起一陣酥癢,激靈了一下。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成定局。
    紅色秋衣加身的秦罹死死咬牙,朝許昔流怒目而視。
    “......你!”
    許昔流沒等對方吐出來什麽話,給對方穿好原有的衣物後,又飛速扯過一件剪裁合體帥氣的風衣套男人身上,整套動作潇灑流利,雙手在風衣兩襟一拉,領口嚴絲合縫地合上,只露出男人一段脖頸,和氣惱的有些紅的俊臉。
    許昔流歪頭輕笑:“怎麽樣秦先生,暖和多了吧。”
    揪着男人領口,許昔流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男人臉頰。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青年的氣息,那股若隐若現的玫瑰荔枝味道沖擊的他有些暈眩和迷醉。
    下巴下意識地蹭了下青年的手背,秦罹舒爽地眯了眯眸子。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後,他原本準備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張俊臉上神情明明滅滅。
    最終只得咬咬牙,重重抿唇,扭頭冷冷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結果當然是被許昔流忽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