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33章
    許昔流給秦罹裹的嚴嚴實實,看着男人俊臉黑沉身體僵硬,一副不情不願卻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情異常的好。
    他笑眯眯的,帶着秦罹出門。
    山莊偌大,但許昔流前不久已經逛過了,他想到遠處看看,于是推着秦罹的輪椅,自顧自出了山莊,走上平坦的山間小路,呼吸着山林裏清新的空氣。
    日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早春有些凜冽的風被陽光曬的暖化,吹在身上也不會太冷,溫涼溫涼的,很舒适。再加上林間幽靜,草木茂盛,時不時風吹過樹
    梢枝葉抖動的沙沙聲和各種清麗鳥鳴混在一起,很能令人心情放松,是個散心的好去處。
    許昔流快樂地欣賞,一邊走一邊四處看,好奇的很。可坐在輪椅上被推着走的秦罹心境卻大不相同。
    他看着四周景色慢慢倒退,心裏揣摩着青年會對他做出什麽,或是接下來會有什麽事在等着他。雖說是存了試探青年的心思,可他也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之中,早在兩人出山莊的時候,周圍就有保镖不遠不近的跟着,時刻注意着這邊的動向,确保他的安全。
    秦罹一直在等青年主動開口,可等了半天,都沒聽見對方主動朝他說一句話,反倒身後時不時的傳來快樂的相機咔擦聲,昭示着對方目前正在做的事。
    他不免詫異了一下。
    詫異過後就是濃濃的不爽,拍照竟然比他還重要?
    于是等了又等,最終忍不住自己先開口,由于不爽語氣就顯得挑刺,陰沉沉問:“你要帶我去哪?”
    “不去哪啊,”許昔流一臉輕松,嗓音都比平時輕快,對男人奇怪的陰陽怪氣直接忽略了過去,“就出來走走,随處逛逛,一直待在屋子裏,人都要憋壞了。”
    “是嗎。”
    秦罹聽見,本能覺得不信。
    這心性狡詐的小狐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他不信。
    等着吧,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他賭今天這次外出,一定不會太平靜。
    想明白後,秦罹反倒放松了,舒舒服服的坐在輪椅裏,垂着眸,耳朵裏仔細聽身後的動靜,注意到青年拿着手機時不時的拍幾下,有時路過小徑邊長着的野花野草還得停下來瞅瞅是什麽品種。
    秦罹對這些通通都不感興趣,可眼見青年滿臉高興,還是按捺不住出聲問:“你喜歡這些小東西?”
    “啊?”許昔流出來逛逛高興的很,聲音裏都帶着不加掩飾的笑意。他本以為男人不情不願的應該不會和自己有多少交流才對,誰知對方居然主動問了他。他想了想,道:“也不算是喜歡吧,主要是它們開在路邊,顏色又鮮豔,很養眼。再說了,都出門逛逛了,那不得好好溜達溜達多看看美景?如果只是随便走一圈就回去,還不如在直接在家門口散步呢。”
    秦聞言,垂着眸若有所思。
    許昔流說完也不管他,自顧自看的愉快。
    山間不知名又好看的野花野草漫天都是,上輩子沒機會欣賞這樣的美景,這輩子可不得加倍補償回來。
    只不過有了剛才的對話,他在看到新奇有趣東西的時候,不是自己一個人悶頭欣賞了,而是會拉着男人一塊看。
    秦罹嘴上說着無趣幼稚沒意思,但當許昔流指給他看的時候,還是會順着別別扭扭看過去。
    然後哼一聲,說:“不過如此。”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挺融洽,沒用多久就走出老遠。
    許昔流說笑間注意到這座山并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跡罕至,還是有許多人會來爬山的,多數是游客或是住在附近的人,寫生采景的也有不少。當然,他們的活動區域都在很遠的地方了,距離山莊有很長一段距離,山莊那邊才是真正的幽靜。
    他看見有兩個一高一矮的男的,扛着攝像機爬山,老專業了,一步一喘,氣喘籲籲成那樣了都還緊緊拿着自己沉重的設備,不由感嘆了一聲真敬業。
    這年頭,打工人哪有不累的。
    許昔流深沉嘆了口氣。
    然後推着秦罹往另一邊走,不去打擾他們采景。
    而此時,被許昔流感嘆敬業的兩個狗仔,一手攝像機,一手登山棍,兩條腿虛軟晃得跟蝴蝶振翅似的。
    高的對矮的說:“咱們倆這活兒,可真不容易,雖說要求上是蹲守在附近找機會能拍多少拍多少,但是這山上一部分是景區不允許紮營,另一面就是目标那座山莊沒法靠近,咱倆只能每天早上爬上來蹲着,晚上再爬下去,一整天都在上面吹山風,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矮個男也埋怨:“可不是嘛,光看報酬高了,實際上山上吃吃喝喝都花不少錢,還有這幾天,天氣又冷,擱山上吹冷風吹得我都凍感冒了,醫藥費也不少錢!就這還沒拍到一張照片,圖啥呢,純純大冤種,那個發布任務的鼈孫是真惡心人!”
    “這秦罹是不是有毛病啊,咱們蹲這幾天了,愣是沒見着人影,會不會真像網上說的那樣,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之前出來只是裝樣子,實際上一回到家裏就立馬躺下不行了?”
    矮個子不屑:“要是那樣還真好了,咱的任務不就是盡量拍到對方生病的狀态嗎?關鍵是這根本見不着人影啊怎麽拍?難道飛人家山莊裏去?不立馬被叉出來!要我說這有錢人是真讨厭......”
    一高一矮這兩個狗仔完全是奔着錢來的。
    前段時間秦氏繼承人的動向在網上頗受争議,但凡和這沾了邊的那熱度都嗖嗖地往上漲,看得人眼紅。後來被秦罹出手整頓了一番造謠的,聲音消減了不少,但關于秦氏繼承人身體好壞的猜測還是相當多,甚嚣塵上。
    他們兩人就是在這種時候接到偷拍任務的。
    有人在他們狗仔圈裏發布了任務,被他們兩人及時接下來了。那個發布任務的人匿了名,不知道是誰,但是金額設置的相當豐厚,要求就是盡量拍到秦氏繼承人虛弱、時日無多,或是發瘋可怖的樣子,數量越多越好。
    這聽起來很簡單,畢竟男人在外界傳言上就是有病的樣子,好像随随便便都能拍到。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兩人在山莊外偷偷摸摸蹲了好幾天了,愣是沒見到一個人影。
    氣的他們都想擺爛不拍直接找段視頻ps了。
    矮個男粗聲粗氣抱怨着,卻冷不丁被同伴激動地捅了捅胳膊:“哎哎,別念了,你看那邊兩個人,坐輪椅上的那個,是不是那位秦大少秦總?”
    矮個男定睛一看,距離他們十來米遠的位置,前邊男人坐在輪椅裏被後邊青年推着,一身黑色風衣從上到下裹的嚴嚴實實,眉心微蹙,一張俊美的面容被深黑的風衣襯得略顯蒼白,氣質陰郁,一看就是纏綿病榻的病秧子樣。
    他一愣,繼而大喜:“卧槽,是是!老天爺哎終于蹲着了,快跟着拍,幹炮大的!”
    兩人你推我我拉你,激動的跟什麽似的,卻也不敢大聲嚷嚷生怕引起那邊男人注意力,偷偷摸摸一手攝像機一手登山棍猥猥瑣瑣的遠遠跟着偷拍,每一幀都不願意放過。
    許昔流和秦罹誰都沒注意不遠處的隐蔽地有兩個偷偷摸摸的狗仔,他推着秦罹走了老遠,漸漸的感覺有點熱。
    走路走出來的。
    和他比起來,秦罹就更熱了。
    按道理來說,秦罹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走,不出力,沒道理會熱,可關鍵是他穿的厚。身上穿了許昔流硬套上來的保暖性能極強的秋衣秋褲,然後是正常的他在山莊裏穿的休閑裝,最外面還有一身相當厚實的風衣,而且風衣從上到下扣的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沒露出來。雖說秦罹不用自己走路,可他那身黑色風衣相當吸熱,頭頂的太陽越是燦爛,黑風衣也就越吸熱......不斷疊加,漸漸的,他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秦罹抿着唇,感到頭頂冒熱氣,很想将風衣脫掉。
    可他手都伸到風衣腰帶上了,突然想起來了,自己裏面穿得是v領的休閑薄羊絨衫。羊絨衫領口有些低,本來是好好的沒什麽問題,可他最裏面是被強行穿上的紅色秋衣,秋衣的領口比羊絨衫高,如果他此時此刻脫掉風衣,那麽領口将會露出一抹極其顯眼的紅......
    秦罹的面色霎時間就黑了,咬牙。
    這搭在腰帶上的手,又那麽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閉了閉眼,沉默着忍受熱意。
    又隔了一段時間,太陽越升越高,山林間的風也變小了,氣溫不斷上升,就使得秦罹愈發難捱,表面上不動聲色高貴冷豔,實際上熱的額頭冒汗,雙重意義上的汗流浃背。
    他感受着身後青年的興致勃勃,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提出想要回去:“許醫生,我累了,回去吧。”
    累了?
    許昔流聞言十分震驚且錯愕。
    他微笑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現在坐在輪椅上不用走路的是你吧?”
    兩條腿都沒走過,還累?
    這不睜眼說瞎話嗎。
    秦罹頭頂冒煙,喉嚨也要冒煙,熱的臉跟脖子都紅了點。可還是堅守着他的原則,堅決不願醜陋的紅色秋衣從領口露出來,死死裹着風衣,一雙黑眸陰沉,又透露着莫名的倔強。
    嘴硬:“就是累了,回去。”
    許昔流定了定,聽出來了男人話裏的強硬。
    回去?
    你說回就回啊,他還沒逛夠呢。
    他要是妥協,那他也不是許昔流了。
    他偏不!
    更何況,早先是對方非要跟着他出來逛逛的。
    于是許昔流哼笑了一聲,否決:“不行哦秦先生。”
    “這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呢,連這條路都沒逛完,”許昔流擡腕看了看時間,唇角笑意加深,笑眯眯的,說着說着忽然從輪椅後面俯身過來,“而且咱們出來是為了散心呼吸新鮮空氣的,秦先生感冒剛好,還是多多曬曬太陽為好,你瞧瞧你現在,都虛的冒汗了。”
    許昔流伸手指尖輕輕碰了一下男人的額頭,果然摸到薄薄一層汗意。
    他笑容更深了。
    桃花眼裏帶着促狹。
    他剛才只是嘴上随便說說,沒想到真的冒汗了。
    這是真虛還是假虛啊。
    這麽虛,以後能滿足主角受嗎?
    許昔流不覺想遠,腦中一片黃色廢料。他連忙清咳一聲,回過神來。
    沒逝。
    虛的好,虛的好。
    這麽虛,以後他就不用睜着死魚眼面無表情的說,“秦先生房事要适量”了......
    秦罹猝不及防感受到青年的氣息從身後傳來,近在咫尺,屬于另一個人的呼吸不斷接近,似乎就噴灑在他耳廓上,不由得身體一僵,下意識屏住呼吸,連熱的要死的感覺都快忘記了。随即感到對方的指尖飄飄悠悠地在自己額頭一觸即分,蝴蝶似的,奇妙的微癢感覺一直傳到心間,令他忍不住回味。
    然後就冷不丁地聽見後面對方說他虛的話。
    虛?
    他虛?
    ......簡直豈有此理。
    秦罹不敢置信這個詞居然會用在自己身上,臉色更黑了,咬牙切齒,手死死扣着輪椅扶手,眸底陰鸷。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到底還是顧忌着該死的紅秋衣,一心想回去。
    至于這虛不虛的話題,他回去了再好好和這只狡猾狐貍好好理論。
    他冷笑一聲。
    秦罹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硬生生咬牙忍下了被說虛的恥辱,忍辱負重,終于在看見前方階梯時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勾起唇,按捺下此刻心裏的喜悅和急迫,裝作不在意般道:“前面沒有路了,許醫生,我們回去吧。”
    許昔流瞥了眼前面。
    幾級石階,做的很美觀,只是更加符合山上的純樸,沒有留出現代感的特殊通道,輪椅上不去。
    他又看了幾眼男人的後腦勺,哪怕此時此刻沒有看見對方表情,許昔流也能猜出對方現在一定很得意,很高興,巴不得他趕緊掉頭回去。
    哼。
    許昔流幾不可聞輕哼了一聲,金絲鏡片的桃花眼彎起,這一刻,他看上去有點像一只壞水狐貍。
    “怎麽沒有路呢,路在那不是好好的嗎?”
    秦罹聞言皺起眉:“那是臺階,輪椅上不去。”
    他難得主動服軟,陰沉冷硬的語氣都柔和了不少,“你別倔了,想逛的話,我們下回再來......”
    他話都沒說完,忽覺自己騰空而起。
    怎麽回事?
    怎麽飛起來了??
    秦罹驚疑不定,後半句話登時咽了回去,頗為驚慌失措的抓緊了輪椅扶手,身上陰鸷的氣息為之一滞,眼睜睜看着自己和輪椅一起被青年一把端起來,浮在半空中朝臺階過去,一層層順階而上。
    他霎時間哽住了。
    俊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不知是因為自己計劃落空,還是因為被青年半“公主抱”的駕着輪椅一塊舉了起來。
    許昔流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身牛勁,在聽見男人慶幸前面有臺階終于可以回去了的時候,這股牛勁伴着他心底的叛逆情緒一塊湧來,讓他不假思索,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不由得沉氣運力,一鼓作氣把男人連帶輪椅一起端了起來,硬生生端到臺階之上。
    明明平時扶着對方都覺得對方重的要死,這次卻直接把人端了起來。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許昔流都不由得誇自己一句牛逼。
    他把男人連帶輪椅重新放在地面上,微笑,雲淡風輕:“秦先生這不就上來了?”
    秦罹:“......”
    連牽起唇角都顯得勉強。
    一直忍着快要曬化了的熱意加上沖到腦門的震驚和氣惱,讓他差點沒暈過去。
    與他不同,許昔流卻是笑的歡快,整個人像一只鬥勝的狐貍,尾巴在身後愉快的搖來搖去,恨不得雙手搖着男人肩膀在他耳朵邊上反複惡魔低語提醒他已經上到臺階之上了。
    許昔流笑眯眯,語重心長道:“哎,秦先生以後遇到事情,可要知難而上啊,畏縮不前可不行。”
    “你看,這不就很快解決了嘛。”
    秦罹:“”
    他看見男人黑沉吃癟的表情,終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怎麽不說話啊秦先生,現在上到臺階上了不應該高興嗎,我們又能多逛逛了,瞧這天氣多好啊,大太陽暖融融的。”
    秦罹:“”
    “哈哈。”
    大概是興奮過頭樂極生悲,也有可能是剛才力氣使過頭了這會兒忽然有點懈怠,許昔流笑了兩聲邁開腳步,腳底下莫名一絆,整個人忽然直直朝前歪倒。
    前邊兒就是坐着輪椅滿臉郁悶的男人,那輪椅,那身板,一看就很硬,撞上去疼的絕對是自己。許昔流為了自己不撞到對方身上,硬生生手撐着輪椅頓住了,堪堪在自己腦門和對方腦門重重撞在一起的前一秒停下。
    然而,停是停住了,撞也沒撞上去,就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哪怕即使錯開了,由于慣性也往前了一點,這就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縮短,甚至許昔流還覺得自己的唇瓣,剛才似乎隐隐約約擦到了對方臉頰一下。
    這一下兩個人都很震驚。
    秦罹是震驚中混着奇怪的暗爽,說不上來那種感覺,青年柔軟的唇瓣擦在臉側,猶如觸電,叫人不由得心猿意馬,仿佛時間都停滞了一下。他禁不住眯了眯眸子,黑沉眼睛盯緊面前的青年,一瞬間忘記了剛才沒能得逞回去、和熱的要死的不虞。
    許昔流則是純粹的震驚加驚悚,金絲鏡片後的桃花眼都瞪圓了些。
    這回沉默的輪到許昔流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許昔流騰地站直身體。
    隔了幾秒,才幹巴巴吐出一句:“......抱歉,腳滑了。”
    囫囵說完,許昔流移開視線看別處,咬了咬舌尖,默默消化那一陣難以言喻的尴尬。
    叫他嘲笑別人,叫他得意忘形,也不想想,他一個工具人去嘲笑人家主角攻,得了,現在遭到反噬,倒黴了吧......
    引以為戒引以為戒。
    許昔流恨不得腳底摳出一座城堡,可又忍不住想,剛才那個小小的意外,對方應該沒察覺到吧?
    畢竟這麽輕。
    他默默走到對方身後,打算推動輪椅,一筆帶過這件意外。
    卻不成想一道幽幽的低沉男聲突兀響起,帶着幾分疑惑和意外,以及肯定:“許醫生,你臉紅了。”
    許昔流聞言一僵,強作微笑。
    “我沒有。”
    “你看錯了。”
    秦罹不信,仍舊盯着許昔流看。
    幾秒後又道:“耳朵也紅了。”
    意識到這點秦罹的心情突然一瞬間好了起來。
    這小狐貍是在害羞?
    難得啊,明明平常都是一副笑眯眯一肚子壞水的樣子。
    不過是蹭了一下,至于這樣嗎。
    他沒忍住輕啧了一聲,好像發現了新的樂趣一樣,意味深長:“許醫生好像脖子也有點紅。”
    “......沒有!”許昔流還是反駁。
    但是卻感覺自己臉上耳朵脖子,好像随着男人的話語一寸寸熱了起來。
    這個發現叫他有點不自在。
    許昔流抿着唇,在男人即将下一次開口損他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了對方的嘴,成功将男人那兩片形狀好看的薄唇捏成了扁扁的鴨子嘴,堵住對方的話。男人被他捏的一頓,危險的眯起來眼,話語卻是成功咽了下去。
    許昔流見此心底松了口氣,面上卻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收回手,一字一頓:“秦先生不是說累了想回去嗎,現在我們回去吧。”
    逛個毛線。
    還是趕緊回去吧。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被秦罹氣死。
    然而話到這種地步,秦罹反倒不着急了。
    雖然他熱的頭頂冒煙,腦門冒汗。
    秦罹感覺到風衣底下蒸騰的熱意,忍不住伸手扯了下領口吹吹風。然而即将扯開的那一剎那,他又想起來了衣服底下會露出來的紅色秋衣領口,神情不自然地一僵,又默默的把風衣領口摁了回去。
    時間一長,熱過頭了,他都快感覺不到了。
    秦罹眸底恍惚了一瞬,可還是堅持,扯唇道:“你不是說這裏風景很好看?再逛逛吧,我記得你說那邊有一道小溪和水潭......”
    沒等許昔流動手,他就自己驅動起輪椅來。
    那叫一個身殘志堅。
    後面的許昔流望着這一幕:“......”
    剛才不是還吵着要回去嗎?現在又整的是那一出?善變的男人!
    嚴重懷疑對方只是單純為了和他作對。
    幼稚。
    許昔流沒好氣,原地停了停還是跟了上去。
    而他們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保镖們互相望了望,感受着這一派平靜、甚至還有點撐得慌的氛圍,竊竊私語:“老大,咱們還過去嗎?”
    “還要盯着許醫生嗎?”
    “為什麽我覺得秦總和許醫生之間,不像秦總說的那樣呢?”
    保镖頭子張力瞅了瞅那邊自家老板和醫生黏黏糊糊的微妙氣氛,嚴重懷疑老板要他們跟着、并且時刻緊盯青年動作的目的不是為了确保安全,而是吃狗糧。但這是老板下達的任務,他也怕等會兒會出現什麽意外,就滄桑的嘆了一聲,揮手:“跟着,但別跟那麽近了,離遠點。”
    許昔流和秦罹兩人拉拉扯扯磨磨蹭蹭,最終還是到了山間小溪附近。
    這處小溪離山莊不算太遠,一條路就能到,只不過不是盤山公路,而是更加近的小路,來去非常方便。小溪是從更上面的地方流下來的,由于地勢的緣故,在這邊形成了一處活水潭,面積中等,水倒是不太深,清澈見底,裏面有魚游來游去。水潭周圍的水草花草卻是極為茂盛,長的又高又旺。
    大概是有水滋潤的緣故,這邊的樹木也很高大,枝桠橫斜遮住了大半個天空,人乍一踏進來,甚至能感覺到一絲絲陰涼。
    然而這對秦罹來說相當友好。
    秦罹感到涼風拂面,舒爽地眯了眯眼睛,總算能坐得住了。
    許昔流心裏的尴尬到這的時候其實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只是看男人非要和他作對的故意欠揍樣還是有點不太爽,哼了一聲。
    道:“我就說還是要多曬曬太陽吧,你看你額頭上的虛汗都沒有了。”
    秦罹又被提起,聞言面色一黑,眸底陰沉。
    咬牙切齒:“我、不、虛。”
    他恨不得脫掉風衣下地狂走幾萬步舉鐵幾十回合證明自己的清白!
    許昔流輕飄飄瞥他一眼,面帶微笑:“虛的人都說自己不虛。”
    秦罹氣的眼前一黑,可又憋屈地說不出自己是因為紅秋衣才死死裹着衣服的,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說出來,丢臉不說,還會面對來自青年的嘲笑,這小狐貍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看他笑話的機會。
    于是憋了又憋,剛才才被涼風吹走的熱意又起來了,憋的額頭又顯出薄薄一層汗。
    許昔流敏銳瞧見了,更是堅定自己的想法:“秦先生你看你,又冒汗了。”
    “哎,回去得告訴鐘叔一聲,讓他給你補補,以後的身體調理上,也得加入這一條......”
    他陷入了沉思。
    秦罹不願意,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幹巴巴的蹦出來一句我不虛,然後在青年“年輕人不要諱疾忌醫”的眼神裏更加惱羞成怒。
    該死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之間,旁邊出現一道身影。
    秦章遠衣冠楚楚,走在山間的小道上。
    他笑容滿面,嘴裏甚至還在哼着歌。
    這段時間,說實話秦章遠過的有點不太順利。一是秦罹重新入主秦氏,雷霆手段斷了大半他經營多年的人脈,二是他隐隐約約察覺到,收攏過來的幾個高層,似乎有重新要倒戈到秦罹那邊去的趨向。
    這些就足夠他驚慌的了。
    還有老爺子,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秦罹展現出的東西讓老爺子重新看到了希望,對方在他面前提過好幾次秦罹的名字。
    這些都叫秦章遠危機感加重。
    然而他也不是沒有準備,他深知自己通往成功的路上,他這個侄子是唯一的阻礙,只需要除掉對方,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所要的一切。
    所以他聯系了安插在對方那邊的醫生,想要通過藥物來促使對方發病,失去自理能力。
    甚至還找了數個狗仔,蹲守在秦罹經常出沒的地方。
    只要能拍到秦罹發病的恐怖模樣,曝光出去,那對方在社會上的風評就會一落千丈,秦氏自然不會要一個瘋子來當他們的領導者。
    而他,兵不血刃就能夠拿下秦氏。
    如今也過了好幾天了,他迫切的想知道秦罹那邊的狀況。
    怕秦罹有所察覺,他這次特地将保镖留在公路那邊,自己一個人悄悄繞小路先過來,就是為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思及此,秦章遠心情愈發的好,表情也有些急迫,使得他原本還儒雅的面孔變得有點扭曲。
    他拐了個彎,瞧見幾步之遙有兩個人。
    一站一坐,站的那個氣質溫和,背對着這邊,戴着個眼鏡,側臉長的很熟悉,好像就是幾天之前曾聯系過的那名他插在秦罹身邊的私人醫生。
    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衣服裹的嚴嚴實實,面容有些蒼白,眼神陰鸷,額頭冒汗,死死抿着唇,一副精神恍惚陰狠駭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他那個便宜侄子!
    好家夥,都坐上輪椅了。
    今天這麽熱,還穿的這麽厚,身體得差到什麽樣?
    再看看那馬上就要發病的虛樣,看來他的計劃成功了!
    秦章遠大喜。
    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前欣賞自己的成果。
    從樹後面繞出來,剛到對方身後,就看見被醫生擋住了半個身體的男人突然陰沉着臉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倒下撐地就是幾個迅猛的單手俯卧撐。
    而醫生怒氣沖沖,嘴裏吼着“秦罹你給我坐回去”,手拽着輪椅轉身,一輪椅把剛到醫生後面猝不及防的他鏟到了小路下面,咕嚕嚕順着地勢滾了下去。
    做着自轉運動腦袋發暈的秦章遠:???
    剛才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