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53章
    “——你把我當狗??”
    眼見着許昔流沒說話,秦罹繃不住的又問了一句,俊臉上滿是懷疑與難以置信,還有世界觀重塑的沖擊。
    他忍不住緊緊扣住許昔流的雙肩,陰沉黑眸注視着對方,聲音裏透着股咬牙切齒,還有難以排解的郁悶和不爽:“許昔流,你說話,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旁邊的大黃見他們兩人突然抱在一起,狗眼一斜,汪了兩聲一扭屁股就離開了。秦罹瞥了一眼,瞧見那狗,忽然記起自己發病時青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沖他好整以暇的嘬嘬連聲呼喚的模樣,火氣更足了,緊繃的俊臉上,疑似浮現兩抹羞憤的紅暈。
    許昔流眨眨眼,好脾氣地笑笑,伸手覆在男人扣住自己雙肩的手背上拍了拍。
    “別生氣嘛,我那是口誤。”
    “口誤?”秦罹咬牙切齒,“接二連三的口誤?許醫生,你把我當傻子??”
    許昔流又拍了拍他的手,也沒掙脫男人的桎梏,仍舊溫聲解釋:“當時你發病了,我需要讓你先平靜下來才好給你處理傷口,然後一次意外,發現你精神恍惚的時候,對那個狗狗飛盤還挺有反應的,和你玩一會兒飛盤你會平靜下來,然後這個玩飛盤的舉動又很那什麽,我一個口誤,就嘬出來了。”
    “是我的不對,秦先生別生氣了。”
    這事确實是他的錯,沒事幹嘛腦抽嘬兩聲,要知道,一旦嘬出來,很容易上瘾,路邊街上都能幹出對着大黃一路嘬過去的事。
    許昔流沉思了兩秒,毅然決然:“如果秦先生還生氣的話,那也可以喚我兩聲,我不生氣。”
    秦罹陰郁地盯着他看,試圖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實性。
    然而他左看右看,眼前的青年都很無辜,金絲鏡片後的桃花眼時不時地輕眨,帶着做錯事後的歉然,一副乖巧任他處置的模樣。
    他倒是忘了,眼前的是個很會裝模作樣的小狐貍,有的是辦法讓狀況變成他所期望的模樣。
    秦罹恨恨地掐了一把青年的臉,黑眸仍然陰戾,但手卻放開了。
    冷哼了一聲:“我不喚你,但是這筆帳記着,我遲早從你身上讨回來。”
    許昔流摸了摸自己被掐了一把的臉蛋,不疼。他有些疑惑男人話裏的讨賬,沉思了一下,仔細想了想,只要不是扣他工資,那怎麽樣都好說。于是欣然點點頭:“好,秦先生消氣了就好。”
    秦罹又是一聲冷哼,極度高貴冷豔。
    許昔流就好脾氣的笑笑。
    秦家的車駛了過來,兩人一同上去。
    發布會結束,兩人沒必要再在這裏多待,接下來是回山莊。
    回到山莊之後,許昔流回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西裝換下來,然後洗了個澡,換回自己的舒适休閑服。他拎着統共就穿了不到半天的高定西裝看了看,又瞅了瞅衣櫃裏頭挂着的上次男人送他的那一件,陷入了沉思。
    他總共就跟着秦罹出去了兩回,對方就給他整了兩套衣服,他真怕下一回出去的話,對方又給他拿套新的。這西裝尺寸一看就是按他的碼數定制的,就算他不穿,別人也沒法穿,但是這麽多套西裝,他又怎麽穿得過來?
    許昔流沉思,畢竟他又不是豪門大少,又不用隔三岔五的去什麽宴會,正裝出席,他頂多一身運動服一身休閑裝遛彎。
    可最後想了想,還是把手頭上的這身也挂了進去,頓時,整個衣櫃都值錢了許多。
    許昔流把衣櫃門關上。
    關上的一瞬間,他聽見衣櫃裏面傳來嗒地一聲輕音,似乎有什麽硬物掉了下來,撞在櫃壁上,和柔軟的衣物區別明顯。
    什麽東西?
    他頓了頓,遲疑了一瞬,又把衣櫃門打開,撥開懸挂的衣服仔細在裏面看了看,發現角落裏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物體,有棱有角的,瞧上去像是相框。
    衣櫃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許昔流腦中冒出疑問。
    可旋即他又想起,這不是在自己家裏,山莊裏的傭人日常打掃,有失誤遺忘在了這也說不定,而管家要忙這麽多東西,自然也不會記得一個小小相框的位置,久而久之,這相框就藏在這衣櫃裏,恰巧讓他關門的時候撞掉了。
    許昔流一挑眉,伸手把那東西拿了出來,一看果然是個相框。
    這個相框像是上了年頭的東西,有些陳舊了。相框裏居然還有照片,也是有些年頭的了,照片發黃,連帶着裏頭的人物,都染上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許昔流仔細審視了一下,發現相片裏的人物是個年幼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約三四歲的樣子,矮矮的個子,還是個小蘿蔔頭,只不過身上的衣服穿的要比一般男孩子齊整許多,是一套三件套小西裝,領口還有個漂亮的領結。照片的背景很陌生,不過也能辨認出似乎是哪裏的豪宅,小男孩就站在一處漂亮的噴泉前,手裏摟着一只金毛的脖子,笑的很是燦爛。
    許昔流若有所覺,把相框翻過來看了看,發現後面寫了幾個字。因為年月已經相當久了,字體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勉強辨認出,上面寫着:“小黎健康快樂。”
    ......小黎?
    許昔流納悶。
    他再度看了看照片,發現這小男孩唇紅齒白,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大帥哥的影子了。眉眼很俊,瞳孔很黑,依稀透着股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
    許昔流的眼前倏然劃過男人的樣子。
    他一驚,連忙比對了一番相片上的小男孩的臉,發現大差不差,只是男孩整體看上去比較陽光開朗,而男人一天到晚陰氣沉沉的,實在是很兩級分化,才讓他在一開始的時候沒對應上。
    甚至相片背後的文字也是黎,雖說字形不一樣,但是讀音一模一樣,黎與罹......
    許昔流突然冒出個猜測,這不會就是男人小時候的照片吧?
    他一直覺得男人的名字怪怪的,雖說起名多樣化,但誰家父母會給孩子取一個這樣的名字啊,罹,遭遇苦難或不幸,一般取名都是往好的寓意去取,還沒見過取壞的呢,看起來比起名字,更像是一種惡意的詛咒。
    如果換成黎的話,就和諧多了,黎明,生機,活力,充滿朝氣。
    秦罹,秦黎......
    許昔流自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拿着相框忽然覺得有些燙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如果要是假裝看不見就此放回去的話,心裏怪膈應的慌,有種隐瞞秘密的愧疚感,可若是拿着,去找男人或是管家問的話,他一個外人,又覺得挺多管閑事的。
    許昔流一時之間陷入兩難,他拿着相框捏了又捏,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東西物歸原主,不然男人小時候的照片藏在放滿了他衣物的櫃子,總覺得怪變态的。
    正好歸還的時候順便問一問,滿足一下好奇心,如果對方說了,那自己就聽着,如果不說,那就當沒這回事,反正照片交出去了之後他也沒有再見到的機會。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于是許昔流拿着相框出門。
    他到旁邊,敲了敲隔壁門,問:“秦先生,你在嗎,我進來了?”
    “進。”
    裏面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
    許昔流于是放心開門進來。
    沒想到一進門就瞅見男人剛從浴室裏出來的模樣。
    他一愣,頓在了原地。
    秦罹剛洗完澡,比上回恰巧撞見的更過分,上身啥都沒穿,僅腰間圍了一條浴巾。寬肩窄腰大長腿,肌理流暢,稍微一動,肌肉也跟着動,沒擦幹淨的水珠順着往下流,似乎都成了點綴。
    對方瞧見他進門,側身瞥了一眼他,黑色碎發随意支棱着,俊美的眉眼被水汽潤濕,瞳仁更黑,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透着一股肆意的野性,五官好看的出奇。
    剛才眼睛裏看的還是青澀幼稚的小男孩,這會兒真人放大版的大帥哥出現在眼前,還帶着惑人的男色,令許昔流不知為何有點恍惚。
    他眨眨眼,定睛看了看,忽然覺得男人此時此刻,不知為何,透着股孔雀開屏的騷包勁。
    許昔流心裏有點古怪,目光從秦罹臉上到身體上掠過一遍,挑了挑眉。
    秦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下哼了一聲。
    心想,迷不死你。
    本來就喜歡他,現在看到他的肉|體,不得喜歡死?
    他感受到了青年投放在他身上有些灼熱與微妙的視線,心裏得意加暗爽,面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什麽,看見許昔流站在門口半天沒動彈,淡聲開口:“不是有事嗎,怎麽不進來?”
    “......哦。”許昔流推了推鼻梁的眼鏡,應了一聲,進來,順手把門帶上,“我來是想和秦先生你說說......”
    他拿着相片,眸底映出眼前美色,忽然嘴裏的話就拐了個彎:“......說說秦章遠的事。”
    秦罹一聽,臉色就難看了許多,冷嗤一聲,眸底透着對“秦章遠”這個名字的厭煩。
    他道:“你想說什麽,我那個好叔父又給你打電話了?”
    說完毛巾順手搭在一旁,自顧自地往裏走,坐在了床邊。
    許昔流本想開口的,但一轉眼看見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床邊,而身上還是挂着那塊半掉不掉浴巾,沒擦幹淨的發梢有水珠滴落,順着肩頸往下,眼看就要滴在床鋪上。許昔流頓時把即将出口的話憋了回去,氣沉丹田,随即就是一聲中氣十足的:“你給我站起來——!”
    居然不把水珠擦幹淨就往床上坐??
    還睡不睡覺了?!
    秦罹屁股剛挨床鋪,還沒坐穩,耳朵裏就聽見了這一聲隐含怒火的命令,整個人頓時就像是屁股着火似的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僵住。
    因為動作太快站的太标準,圍在腰間松松垮垮的浴巾隐隐有掉落的趨勢,令秦罹不得不伸手抓着。
    反應過來目前的局面,他臉色唰一下就黑了:“許醫生!”
    許昔流眉心蹙着,看着床鋪上滴落了幾滴的水珠,桃花眼裏含着絲絲縷縷的火氣,人卻是微笑:“秦先生,為什麽不把頭發和身體擦幹再往床上坐呢?”
    秦罹也皺眉,語氣陰沉:“這就是你吼我的理由??”
    “不然呢,”許昔流繼續微笑,盯着男人手抓腰間浴巾的姿勢,有一種沖上前給對方把頭發擦幹的沖動,“你把水珠滴床鋪上,濕噠噠的,我晚上還怎麽睡?”
    要是對方滴在他自己床上,許昔流眼不見為淨管不着,但是現在對方非得要求他一塊睡,這張床就有他的一半,偏巧讓許昔流看見了,根本容忍不下。
    他越想越不爽,語氣溫和的不像話:“我看我今晚還是自己睡吧,秦先生一個人也可以的......”
    “不行!”秦罹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本來他臉色還是臭臭的,但是一聽許昔流說晚上怎麽睡之後,忽而臉色就和緩了,盯着許昔流看了幾秒,自己走到一旁擦頭發,又穿好衣服,拿吹風機吹,嘴裏道:“......我等會兒把床單什麽的換了,你繼續睡。”
    這還差不多。
    許昔流勉強滿意了。
    他想起自己說了一半的話,輕咳了幾聲,還是決定先把秦章遠的事情說完,再去說相片的事。
    許昔流就道:“今天秦章遠提及的那個游輪宴會,秦先生應該聽見了吧?”
    反派給他發布任務,讓他在游輪上加大對主角攻的藥物劑量,從而達到當衆發病的目的,其他的不用他管。許昔流自始至終都沒聽過反派的話,這一次當然也不會聽,他只是好奇反派說的,如何讓秦罹主動去游輪宴會。
    秦罹聞言不屑:“聽見了。”
    “那秦先生你要去那個什麽宴會嗎?”許昔流好奇問。
    不去的話,他還真挺好奇反派會不會打臉。去的話,那豈不是又遂了反派的意。
    “當然去。”秦罹丢開吹風機,捋了一把已經幹了的黑發,瞧見青年盯着他頭發看的滿意的目光,不由輕哼一聲。
    這小狐貍真難纏。
    但是誰叫對方喜歡自己呢,要求能應就應吧。
    秦罹思及秦章遠所說的話,又開始不屑起來。
    說實話,如果不是親耳聽見了,他可不信秦章遠能做到讓他心甘情願的上那艘游輪。但是既然聽了都聽了,那他必然要去,至少要去看看他的好叔父會耍什麽鬼把戲。
    正好也能......
    秦罹瞥了一眼旁邊溫和笑着的醫生。
    淡聲開口:“去看看他要做什麽,順便,帶你去玩玩。”
    秦罹漫不經心:“游輪比較大,出海航行時間也會長,海上風景不錯,裏面好玩的很多,你應該會喜歡。”
    許昔流聞言眨眨眼。
    “那謝謝秦先生?”
    “......嗯。”秦罹矜持應了。
    許昔流就笑笑。
    反派的事暫且揭過,許昔流收拾了一下心情,做足了心理準備,拿出來他意外得到的那個相框,遞到男人手裏,解釋:“還有,秦先生你看看這個。”
    “在我衣櫃裏面發現的,不知道在那放了多久了。”
    秦罹不以為意地低頭去看,看見相片時卻是整個人不由自主的一僵。像是一瞬間看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以至于瞳孔緊縮,呼吸也屏住。
    他手有些微抖,雖然努力克制了,但還是能看得出來。
    秦罹面皮繃了繃,黑眸陰郁,乍一看有些駭人。過了一會兒,他語氣盡可能的冷靜了,只不過如今,仍是透着難言的喑啞和晦澀:“......你都看見了,後面的字?”
    “嗯。”許昔流眨眨眼,本來還想問什麽的,但是一看男人現在狀态,還是算了吧,就溫和笑笑道:“秦先生小時候很可愛,當然,現在也很帥。”
    他沒提及照片背後那個“黎”字,為何與男人現在的名字不同。
    也沒問後面那行字究竟是誰寫的,以至于男人一看見反應這麽大。
    只是觀察了一下對方神情,發現還算冷靜,就禮貌提出告辭了,想讓對方獨自消化消化:“那秦先生我先走了......”
    “許昔流。”然而沒走掉,秦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黑眸深幽,深處隐隐透着點紅意,“許醫生,我......”
    許昔流聞聲站定,回轉身,擡眸看他,金絲鏡片後的桃花眼上挑,靜靜的,帶着他氣質獨有的溫潤,能夠讓人安定。
    他也沒催促,就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
    “我......”秦罹皺眉,嘴唇發幹,說不出什麽,卻又不想讓對方就這麽走掉。
    比起自己一個人待着,他更想待在青年身邊。
    而且,心裏湧動着的東西很煩躁,只有看見青年才好受點。
    挽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
    他一只手拽着青年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捏着那不合時宜出現的相框。
    許昔流見狀,嘆了口氣,走近了一點,輕輕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帶着些許安撫意味。
    “我聽着呢,不着急,秦先生你想說什麽?”
    他想了想,試探着道:“......是不是想和我說說,小時候的事?”
    “......”
    秦罹忽而一把丢開了相片,轉而将許昔流整個擁進懷裏,死死抱住。
    許昔流懵住了,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一句又勾動了男人神經,以至于對方突然撲過來抱他。他被抱的很緊,摁着他的後背往對方懷裏壓,勒的他有點喘不過來氣,于是沒好氣地猛拍男人後背,讓對方放開點。
    秦罹抿了抿唇,隔了一會兒依言放開了,看看落在腳邊的相框,神色依舊很不好看。
    這東西讓他想起不好的記憶。
    許昔流也跟着看過去,看見被男人丢在地上的相框不由嘴角一抽。他蹲下拾起,把相框放在一邊,想起男人剛才的反應,又貼心的把相片蓋住。
    “所以,秦先生想同我說些什麽?”他偏頭問。
    “......照片,是我小時候的。”半晌,秦罹終于開口了,嗓音還是很低啞。
    “嗯,我知道,看出來了。”許昔流很給面子的道。
    秦罹忽然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意味很微妙,許昔流愣了愣,沒發覺那是種什麽樣的目光,只是覺得很深很沉,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恍然了一瞬,下一秒就聽見男人繼續了:“後面的字是我母親寫的,照片什麽時候拍的記不清的,應該是三四歲的樣子吧。”
    只有那時候的他才是無憂無慮能夠笑的一臉傻氣的。
    再往後過兩年,他五歲的時候,出了那種事,他的黑暗期一下子到來。
    像是一腳踏進了深淵,被吞沒,被同化。
    仿佛從前的太陽從未出現過。
    他都幾乎快忘了,自己小時候的名字不是這個。
    秦罹嘲諷的一勾唇。
    許昔流看見男人低落陰戾的表情,知道對方又陷進回憶了,怕說點什麽戳到對方的敏|感處,就很識趣地沒有再出聲,只是當個合格的聽衆,雖然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勾起。
    但索性,他很能耐得住性子。
    兩人相對着沉默了好一大會兒。
    過了會,秦罹從晦暗的記憶裏走出來,有些恍惚,黑眸郁郁,擡眸看向一直陪在他身邊當個啞巴的青年,突然人前所未有的清醒了。他想到什麽,倏地開口問:“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麽?”許昔流微微睜大眼,不知道對方怎麽突然蹦出來這句話,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好奇我為什麽名字變了。”
    秦罹皺眉,心裏隐隐有些不爽。
    這小狐貍不是喜歡他的嗎?
    現在得知了他的童年故事,還有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居然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感興趣?一點也不想問他??
    許昔流聽了之後有些無奈,就道:“好奇啊,但是我問你會說嗎,這不是你的隐私嗎。”
    “你不問怎麽知道?”
    秦罹蹙眉,人完全清醒過來,看也不看那個相框,認真:“你問了我就會說。”
    他不假思索。
    “......那好吧,”許昔流聳了聳肩,問過去:“所以為什麽那後面寫着黎字?你小時候其實是叫秦黎?”
    “嗯。”出乎意料的,男人真的說了,“......很小的時候叫這個名字,再後來,父親出事之後,就被改成了這個。”
    他語氣嘲諷:“如果不是看到了這個相片,我自己也都快忘了。”
    許昔流聞言微怔。
    居然是因為這樣。
    他自己猜測的大差不差,但沒想到,居然是很小的時候就被改了名字。
    可是為什麽?明明黎字寓意更好......
    許昔流抿了抿唇,思慮再三,還是沒忍住問:“誰給你改的?”
    這句問話一出,眼前男人的氣場頓時就變了,更低,更駭人。而且身體也跟着繃緊,仿佛這句話觸及到了他最為黑暗的記憶。
    在他旁邊的許昔流哪怕是什麽都沒做,都覺得有點不舒服。
    許昔流有點懊惱,他居然真的相信了男人他問什麽都會說的鬼話。
    他剛想說點什麽彌補過去,盡快帶過這個話題好離開,誰知他還沒開口,男人倒是先開口了:“我母親給我改的。”
    這回失聲的輪到許昔流了。
    他有些震驚,恍然出口:“......為什麽?”
    秦罹諷刺一笑,語速倒是快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麽低啞晦澀,像是這個事實已經在他心裏說了無數遍:“因為她覺得我是造成這一切的禍害,是罪魁禍首。”
    許昔流短短時間被震驚了數次。
    為事情的原委。
    他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他之前意外同管家聊天,得知秦罹的母親在秦罹父親車禍去世之後就大受打擊瘋掉了,甚至把過錯歸結到當時年幼的秦罹身上。但是聽見這些,許昔流也只以為是男人從那之後的日子難過些,誰知道居然連帶着原本寓意美好的名字也給改了,這豈不是讓男人從此帶着痛苦的回憶生活?
    好歹毒的心思。
    但是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兒子這麽歹毒嗎?
    許昔流不清楚。
    可他之前從管家嘴裏得知,秦罹的母親,那位陶婉陶女士,分明在沒瘋之前,是一個溫婉大氣又柔和的女子,而且很愛自己的孩子。沒道理瘋了之後,就性情大變,連自己孩子都不顧了,甚至詛咒。
    他總覺得整件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透着濃濃的古怪。
    許昔流看着眼前男人俊臉上陰沉猙獰的表情,微微嘆氣,伸出手來摸了摸對方的臉,試探着溫聲開口:“可是我覺得,陶女士其實還是愛你的,她或許那個時候,只是太痛苦了。”
    “是嗎。”秦罹低低嗤笑一聲,捉住青年伸過來的手,黑眸仍舊陰沉,不以為意。
    許昔流一看對方就沒聽進去。
    心想也是,這童年陰影也太大了。
    他縮過來手,下一秒就聽見對方道:“你怎麽知道我媽叫什麽?”
    許昔流眨眨眼,實話實說,“前些日子和鐘叔聊天的時候說到的,我知道的不多。”
    秦罹點點頭,低眸下去,并沒再多說什麽。
    許昔流想了想,從自己兜裏掏出來糖倒了兩粒,一粒塞到自己嘴巴裏,一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男人嘴巴裏。
    玫瑰荔枝的味道在嘴裏逸散開,甜甜的。許昔流瞧見男人瞪眼看他,那表情比之前陰沉低落的樣子好看多了,就溫和的笑笑,眨眨眼,道:“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
    秦罹眸光微動,卻也沒吐出來,默認了。
    許昔流望着眼前男人低眸乖乖吃糖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裏軟軟的,忍不住又柔聲說道:“她之前明明對你那樣好,就算發瘋,也磨滅了不了對孩子的愛意。她可能只是,那時候痛苦的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并不是故意的。”
    “別太難過。”
    “現在的名字也很好聽。”
    許昔流心裏嘆氣,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他伸手,揉了揉男人的頭發。
    對方的頭發已經吹幹了,毛茸茸的,發質很好,許昔流呼嚕了兩下,有些不合時宜地覺得自己呼嚕的手法,粗糙的像是在揉一只狗的頭。
    他有點心虛。
    然而秦罹對他的動作接受良好,頓了頓,擡眸看他,那雙黑眸裏長年積壓着陰郁,像塊頑固不化的寒冰。
    但是此時此刻,卻隐約透出點暖。
    秦罹把許昔流的手拉下來,在臉頰邊輕輕蹭了蹭,盯着他緩聲道:“我知道。我在查了,當年的事。”
    許昔流一怔。
    他忽然覺得自己手上被蹭過的地方發着燙,嘴裏的糖也有點甜膩的過分。
    許昔流指節蜷縮了一下,突然收了回來,移開視線看天看地。
    輕咳幾聲:“......我就是說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後面又說了什麽許昔流不太清楚了,他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被蹭過的手。
    心想,幹嘛蹭來蹭去的。
    怪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