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64章
    次日清早,許昔流算是差不多把作息調了回來。
    這一天他和秦罹好好在游輪上四處玩了一下,當然,也發現了不少秦章遠安插進來、鬼鬼祟祟的媒體。不知道秦章遠吩咐了什麽,這些媒體假裝和那些正常的一樣是在拍攝游輪內奢靡的裝飾與享樂,但他和秦罹出現後,便登時對準了他們,估計是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秦罹有可能不對勁的機會。
    不過再怎麽努力,傳回去的也是秦罹完好無損生龍活虎的影像。
    再加上秦罹的人提前盤查過,這些人除了拍攝沒別的作用,就沒理了。雖然總是悄悄被拍有點煩人,不過嘛,一想到回頭反派翻來覆去看他們快樂玩耍的影像時難以置信氣急敗壞的神情,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許昔流又戴上了那副裝飾性的金絲眼鏡,瞥了眼隐蔽的鏡頭,臉上笑的溫和。
    然後冷不丁地,他們撞上了一個還算熟的人。
    “許醫生......”金子裕驚訝,被眼前青年的美貌閃了下眼,然後才後知後覺看見美人身後陰沉沉的男人,頓時一個激靈,“秦總也在。”
    他自從在甲板上直播不小心拍到許昔流他們後就一直小心再小心,後面就沒再怎麽直播過了,雖然那次秦罹沒追究但不代表他可以再犯。那次之後金子裕就沒再見過兩人,沒想到這回又突如其來的遇見了。
    金子裕頓時招呼起來:“兩位玩的怎麽樣啊?”
    許昔流見身邊男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自己回答了:“還可以。”
    他也認出了眼前這人是他們剛上游輪沒多久就登門道歉的那個,後來聽男人說,是金家的三少爺,還是個混娛樂圈的公子哥。
    他見對方沒有惡意,也便一直态度溫和。
    “那就好。”金子裕松了口氣,笑道,“雖然游輪宴是我大哥一時興起,不過來都來了,還是賓至如歸的好......”比起和有瘋名的秦罹交談,當然是和氣質溫潤的大美人聊天要舒服的多。
    不過美人身後有惡狼盯着,說不了幾句金子裕就覺得背後發毛,連忙道:“今天晚上宴會廳有舞會,算是假面舞會那種,一點樂子,侍者會到房間詢問是否前往,如果去,就從侍者手裏拿面具,不想去的話打發人走就行,不是強制的。”
    “我看秦總和許醫生應該會感興趣,所以提醒一下......”
    許昔流含笑聽着,時而點點頭。倒是站在許昔流身邊一言不發的秦罹突然出聲了,不鹹不淡:“賓至如歸還差點,如果金家能注意到游輪上混進來的一些惹人心煩的蟲子的話。”
    說着,目光瞥了眼周圍擺弄着攝像機的人。
    金子裕一愣,後知後覺也發現了。
    他們家雖然請了媒體,但不會沒完沒了的對着人拍攝,他也注意到跟着這位秦總的人的不對勁。秦家的混亂争鬥他們也都有所耳聞,但這不代表他們願意被當槍使,更何況,秦罹這個人他們也惹不起......意識到這之下的含義,金子裕不由面色白了點,卻也一秒正經起來,鄭重其事給出回複:“好,秦總放心,我去查查,這事金家沒有參與過。”
    秦罹淡淡颔首,金子裕瞥了眼周圍,也待不住了,打了聲招呼就着急走了。
    許昔流瞅了瞅對方一秒冷汗下來的模樣,手肘輕搗了搗身邊男人:“你吓唬他幹嘛?”
    秦罹順勢摟住他的腰,俊臉上陰沉稍緩,冷哼了一聲:“不吓唬他能注意到?”
    “這是金家的地盤,自家地盤裏神不知鬼不覺混進來髒東西,他們該比我們着急。”
    許昔流聞言也點點頭,琢磨了一下:“看這位金家三少的模樣,似乎和秦章遠沒有牽扯,不過也不排除這位混娛樂圈的三少不喑世事被保護太好的可能。”
    “他們沒有。”秦罹一邊攬着人走一邊低聲解釋:“金家和秦家沒太多牽扯,不過我那個叔父最喜歡玩借刀殺人,最初他引誘我上這個游輪,在上之前我肯定要查背後人的身份,金家和我和他都沒過多牽扯,能讓我放松警惕。”
    “但是人家金家人也不是笨蛋是吧?”許昔流笑眯眯接話。
    “是。”秦罹也笑,眸底透着絲絲愉悅,“金家人回去發現平白無故差點被當槍使了,打臉的事,那不得惱羞成怒?他們要是聰明的話,就該知道這一出誰是螳螂誰是雀,快點把這些人收拾掉,當作誠意。”
    “至于始作俑者,我的好叔父,那不得被記恨上?”
    秦罹說到最後,又冷笑了一聲。
    秦章遠不好過,他就高興,再說了,這一切也都是對方作出來的,他只不過是原封不動的送回去。想必之後秦章遠被金家人隐隐針對,又看到他完好無損,在病房裏一定會笑出聲吧。
    然而做這些還有其他考量。
    不希望這些媒體繼續偷偷拍攝影響他和許昔流之間甜蜜是一方面,更多的則是,這些影像多數會傳回到秦章遠那邊。雖然他的醫生偏向于他遲早會被注意到,但是能盡量混淆秦章遠的視聽就盡量混淆,他得為青年的安危早做準備。
    這些秦罹都沒說,只是眸底閃過一道冷芒。
    許昔流也聽明白了,心道秦罹果然心黑,不過反派也不值得同情,就心情很好的繼續拉着對方玩了。
    傍晚的時候,果然有侍者來到房間送了面具。
    秦罹問他想去嗎,許昔流斟酌了一下,點點頭:“來都來了,去看看呗,不好玩咱們再回來。”
    秦罹就颔首,從侍者帶來的一個小箱子裏仔細挑了個精致的紅狐面具,遞給許昔流,他自己則是随便拿了一個。
    許昔流等人走了之後才打量自己手裏的面具,發現是個紅色狐貍,半臉,尖尖的嘴和尖尖的耳,眼睛部位用金粉勾勒,沒有過多的裝飾,但神态很傳神,做的很精致神秘。
    他試探着覆到自己臉上,朝男人眨了眨眼。
    一雙桃花眼在面具後含着笑意:“怎麽樣?”
    秦罹失笑:“好看。”
    “是小狐貍。”
    小狐貍戴小狐貍面具。
    夠可愛的。
    “你的呢,讓我看看?”
    許昔流扒拉了一下男人手裏的,發現對方随手拿的似乎是個狼,還是個黑狼,不知道什麽材質,黑漆漆的,也是半臉,神态看上去像是目露兇光正要呲牙的模樣,一看就很兇。
    他愣了愣,勾唇:“你還挺會挑,挺符合你的。”
    “這些面具好像都是動物的,可惜了,剛才我該看一眼的,給你挑個小白兔的戴上,軟萌的那種。”他調笑。
    秦罹也笑,順勢道:“那我把那人叫回來,讓你重新挑挑?滿足一下許醫生的要求。”
    “還是別了吧,我就是随口說說,”許昔流見男人真要去,忙把人拉住了。小兔子面具可愛歸可愛,但他還真想象不出來秦罹戴上的樣子,就算戴着白兔面具,也是個披皮兔子,後面藏着猛獸。他道:“現在這個挺适合你的,帥的呢,不用換。”
    秦罹一聽,心裏暗爽。
    心想他的醫生果然喜歡他這身皮囊。
    許昔流擺弄了一下手裏的面具,忽而意識到一個問題:“舞會......這都舞會了,是不是得穿禮服啊,可我帶來的衣服全是常服。”
    秦罹從腦子裏的漫無邊際的想法裏抽離出來,輕咳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沒事,我給你帶了。”
    “嗯......嗯嗯??”許昔流驚訝,“你給我帶了?給我??”
    他剛開始聽,還以為男人說的沒事是指無所謂穿常服也可以,卻沒想到對方說的沒事意思是給他帶了禮服。
    給他帶了?這合理嗎?
    上游輪之前他和秦罹還是正經關系,對方居然就給他帶衣服了?
    許昔流表示震驚。
    秦罹看上去倒還狀态良好,一本正經:“順手就帶了。”
    他打開行李箱,裏面确實有一套定制禮服,淺色系的一眼就和男人衣物區分開了。款式還是許昔流未曾見過的一種,明顯是對方偷偷準備的,他是一絲一毫都不知曉。
    許昔流拎出那套衣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似笑非笑地盯着男人看。
    “早有預謀吧秦先生?”
    秦罹被盯的俊臉微紅,人卻還是站的沉穩。只是伸手輕輕蓋住許昔流眼睛,任由青年的睫毛在掌心茫然的眨來眨去,低聲道:“許醫生再這樣看我,我要以為你是在讨吻了。”
    許昔流一頓,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扒拉開。
    晚上的時候,兩人如約去了宴會廳。
    出乎意料的,裏面的人格外多,不過認不出來誰是誰,因為大家都戴着面具。許昔流粗略一眼掃過去,能看見很多動物面具,熊,虎,豹等等猛獸,還有許昔流心心念念的小白兔......
    可能是戴了面具的關系,所以這舞會也要比別的氣氛來的活躍。大家都好像是放開了一般,借着面具遮掩,更能袒露所想。
    許昔流是和秦罹一道來的,進場的時候,當然是兩人一塊。
    一進來,便有不少目光大膽的落在了他們身上,準确來說,是落在許昔流身上。
    禮服将青年的優越身材完美的展現出來,長腿,細腰,肩背,無一不貼合。淺色的顏色相當溫潤清豔,然而不同的是,對方臉上卻戴了一只狐貍面具,火紅火紅的,上半張面孔遮掩着,只留下精致的下巴,以及天然含笑的唇。
    漂亮的桃花眼從面具後面露出來,被勾勒的多了絲狡黠和豔麗,很矛盾的表現,但意外的和諧,一看就是美人。
    有人好奇美人所屬,自然就有人好奇美人身後的男人是誰,只不過兩人誰也沒有搭理,一來就去了角落裏,并不想出風頭。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獵豔的公子哥想撿漏贏得美人芳心,趁着男人離開上前搭讪,又被匆忙回來的秦罹逼退。
    戴着兇惡黑狼面具的男人明顯要比面具本身更加陰沉更加不好惹,冷厲雙眸掩在面具後面,瞳孔黑的可怕,手輕輕攬上青年的腰肢,雄性動物圈地盤的味道很濃重,淡淡道:“你确定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
    臉上覆着熊面具的公子哥一僵,讪讪離開。
    這麽一來,放在他們這裏的目光減弱了不少。
    美人雖然好,但有惡狼在側,也難得手。
    更何況聰明人已經在暗暗揣測男人身份了,身邊帶着人,又不好惹,消息靈通的知道秦家那位來了這裏,這幾天還帶着那名寵愛的醫生大肆玩樂,全然不在意旁人眼光,那麽這兩位是誰,已經很明朗了。
    于是更不敢上前,頂多目光注視。
    秦罹冷哼一聲,十分不爽,臉陰陰的,脾氣也臭臭的:“我不過是離開了一秒,就有人聞着味過來。”
    許昔流失笑,沒好氣:“怎麽說話呢。”
    秦罹不改,摟着青年的手力道重了一點,附耳低聲道:“我說的不對嗎,許醫生的魅力很大,一眼看不住,就有狂蜂浪蝶往上湧。”
    許昔流聽出來了這話裏酸溜溜的意味,就含笑定定看他。
    他知道男人這性子陰沉別扭又多少有點傲嬌,得順毛捋,就道:“可我看不上他們,全場只有秦先生最得我心意。”
    秦罹聽了果然心裏一陣暗爽,面上卻還裝作淡定:“就知道溪溪是愛我的。”
    許昔流無奈輕笑。
    宴會廳裏一直放着舒緩的樂曲,這個假面舞會本質上來說還是用來交際的,年輕的男女看對眼了就跳一曲,或者是純粹用來談公事。不過這對許昔流和秦罹兩人來說完全沒有作用,他們倆純粹就是來玩的。
    見此,許昔流悄聲問了一句秦罹:“要不要跳一曲,你會跳嗎?”
    秦罹垂眸看他,薄唇一張,很淡定很氣質恢弘地吐出兩個字:“不會。”
    許昔流愣了一愣。
    幾秒後驚訝的瞪大眼睛。
    “......不會?我以為你會呢。”他像是刷新了一下認知似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男人,想了想,道,“你不也是豪門出身嗎,一般這種豪門公子哥,不都是從小都會?”
    秦罹淡淡:“誰說豪門公子哥都會了?”
    “我就不會。”
    許昔流桃花眼一瞪。
    秦罹看見青年面具後的眼睛瞪的溜圓的模樣,再加上臉上覆着的紅狐面具,真像一只驚訝的小狐貍了。忍不住笑笑,心軟的一塌糊塗,手蠢蠢欲動的想捏對方臉頰,又被躲過,秦罹看對方實在好奇,就解釋了幾句:
    “一般那些家族傾心培養的二代,家裏長輩會要求他們學這些,不止是舞會上拿得出手的華爾茲、探戈那些,像馬術,射藝之類,也會涉獵。不過我一個也不會,我從小學的是如何快速簡潔,雷厲風行的掌控一個家族,一個企業,那些沒人教我。”
    這倒是實話,如果他父母健全,幸福的長大,大約也會如同一般公子哥那樣興趣使然去學習各種各樣的技藝。然而現實并不如此,他在秦章遠的惡意中長大,在祖父評估未來繼承人的冷漠目光中長大,根本無暇去學習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每一天每一秒學的全是各種手段,各種有效能看得見成果的手段。
    不過這些血腥又肮髒的東西就沒必要說了。
    他怕吓着他的小狐貍。
    許昔流聽男人說一個也不會時牛逼哄哄的态度像是在說我全會,愣了又愣。
    忍不住表情古怪。
    好清新脫俗好不做作的霸總。
    許昔流佩服。
    好好。
    這是真大佬,不是草包。
    秦罹悶笑,語帶威脅:“怎麽,我的醫生覺得我拿不出手嗎?”
    “我可沒
    說。”許昔流挑眉。
    他也大約能猜到,對方的童年是真的苦。小小年紀拼命學習本不應該承受的東西,也不過是如同溺水攀木,努力抓住希望的尾巴罷了,最終長成站在他面前聲名煊赫的男人,自信沉穩說“那些我都不會”。
    “你可比你想象中的厲害。”聽着對方語氣平淡的說這些,許昔流心裏有些酸楚,卻還是笑的溫和漂亮,冷不丁的湊近,輕輕在男人唇角親了一下,“獎勵我們的秦先生安然無恙的長大了。”
    秦罹一愣,摟着許昔流的手緊了緊。
    眸光更深,更火熱。
    許昔流被他盯的臉熱,疑心對方現在腦子裏的全是少兒不宜的想法。他含笑道:“既然我們倆誰都不會,那就裝呗,随便跳幾下。”
    “興許他們會看在你這秦總的地位上,認為這是新興的什麽舞步。”
    秦罹一怔,看進許昔流透着狡黠的桃花眼裏,又跟着勾了勾唇,心中明朗愉悅:“好。”
    于是兩人兀自玩的愉快。
    盡興後,許昔流也便沒在這繼續待着,出去後碰到了匆匆路過的金子裕。這位金家三少明顯一肚子火氣,但遠遠看見許昔流和秦罹,還是停下腳步過來認真道:“人我大哥已經都找着了,看起來了。”
    這些人是誰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們也都明顯感覺到拍攝的媒體少了不少,立竿見影的程度。
    秦罹也沒難為人,淡淡颔首。
    金子裕這才放松不少。
    看了看許昔流手上捏着的面具,又道:“如果許醫生秦總喜歡這面具的話,帶走也無妨,當個紀念。”
    人家放出的善意許昔流當然不會拒絕,就溫和笑笑,說了句好。
    此後兩天,許昔流和秦罹也沒提前下去,而是在游輪上待了個痛快。雖然後面那些可疑的媒體被金家看管了起來,但是此前拍攝的,已經傳到了秦章遠那邊。在許昔流他們愉快玩耍的時候,秦章遠正對着一衆影像皺眉頭疼。
    這其中的一些影像已經提前得了他的授意放了出去,但之後的,則是沒有。因為之後那邊也沒有影像傳過來了,像是被人掐斷了一樣。
    可是按照計劃,秦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徹底發病了才對。
    秦章遠一只完好的手憤怒的來回翻看着影像,愣是沒找着一絲一毫秦罹不對勁的畫面。
    他現在已經察覺到事态在朝他預期之外瘋狂發展。
    原定的以私人醫生為刀,加大藥物令秦罹發病失控被媒體拍下宣傳出去輿論加以誘導的方向徹底改變,醫生答應的很好,可秦罹卻沒有出問題,後面的影像又被惡意掐斷,一切表現的都像是他的目的被人看穿了一樣,如今傳回來的這些影像男人勾起的嘴唇都像是在對畫面之外的人嘲諷。
    秦章遠惱怒的青筋直跳。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醫生的動作已經被發現了,還是他這個侄子在故弄玄虛?
    他陰沉且焦急的想着,餘光卻瞥見已經發布出去的影像網絡上對此的評論:
    【真像是在度蜜月啊(感慨)】
    【許醫生好漂亮,怎麽會有人死亡角度也美的要死要活的啊,他這顏值,當醫生真的可惜了,進娛樂圈造福大衆多好】
    【樓上美的你,秦總第一個不願意,沒看見人家都是把醫生藏在山莊裏,走哪帶哪的嗎】
    【這個游輪是哪個啊,我現在上去還來得及不,能不能偶遇一番?】
    【雖然但是,秦總真的寵啊,這眼神都要拉絲了】
    ......
    秦章遠陰沉着臉看了幾條,突然把手機拿起來,仔細的一條一條的看。他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搜關于秦罹的事,果然找到不少對方的花邊新聞,且無一例外是與那個自己安插到對方身邊去的醫生。
    這些他之前都沒關注過,乍一看,驚奇大過驚訝。
    看了有一會兒後,秦章遠放下手機,憤怒的心情忽然平緩了不少。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這個好侄子,愛上了他安插過去的棋子?
    ......這可真是好的很!
    秦章遠坐在輪椅上大笑。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剛上游輪時醫生信誓旦旦,然後又突然像是遭遇困境似的消息中斷,一連幾日都沒有消息,很有可能是秦罹從中作梗。加上這被阻斷的影像,他猜秦罹或許是猜到了他想做什麽提前做了準備,以至于計劃沒有成功,而那個醫生,也被對方看管了起來以至于無法和他聯系。
    醫生暫且不談,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醫生,被自己捏在手裏,手上又給秦罹下過藥,秦章遠不擔心對方會倒戈。
    但他這個侄子就有趣了,喜歡上害過自己的人,真是扭曲的瘋子。這麽想他安插過去的那個小醫生,好像還真的長的不錯,能入了秦罹的眼也有幾分道理。或許醫生在秦罹那已經暴露,又或許這醫生還費心掩藏着被秦罹懷疑,但現在最确定的,是他這個侄子愛上了人家,以至于投鼠忌器,不敢動手。不然依秦罹多疑陰沉的性子,這醫生早該如最初的薛管事一流,被對方處置了。
    沒想到他這侄子,居然還是個情種。
    秦章遠越想越興奮。
    自己的這場計劃失敗又如何,還不是讓自己找到了對方的弱點?這可比瘋病來的有意思的多。
    秦章遠思量着,試探着撥了醫生的號碼,那邊顯示無人接聽。
    但秦章遠眼中已經沒了一開始的憤怒,即便撥號沒通,看着手機也很順眼。
    打不通沒關系,秦罹不可能把人永遠的藏起來。
    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秦墨徊的忌日也在最近,有老爺子發話,他不信這人不回來。而他對秦罹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對那個醫生上了心,多數會把人帶在身邊,究竟如何,到時候一看就知道了......
    秦章遠饒有興致的一遍遍撥打無人接聽的號碼,好像是從中得到了樂趣。
    與此同時,許昔流看着反派打來的電話,無語了一瞬,重新把手機靜音裝回口袋裏,假裝看不見。
    秦罹皺眉:“他又打了?怎麽不拉黑?”
    “拉黑不就表明我已經不對勁了嘛?”許昔流解釋,“現在這種情況是最好的,你完好無損什麽都沒發生是既定的事實。在他眼裏,你好好的,等同于我失手了,我如果不做點什麽怎麽騙過他,我還想着以後再從他那裏套出點什麽呢。”
    秦罹聞言依舊皺眉,在他眼裏,青年的安危可比從秦章遠那得到消息要來的重要的多,這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不贊同:“這太危險了,你沒必要......”
    “诶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許昔流打斷他,他對自己的處境看的很清楚,“我在他眼裏是顆棋子,失敗了就失敗了,你暴怒之下自然會處理了我,秦章遠根本不用費心動手,他也不會在意我。”
    許昔流注意到男人聽見他說“處理”時眉間更深的皺痕,被那雙陰沉的黑眸注視,他安撫的笑笑:“這是你沒有喜歡上我的假設。”
    “但是現在問題是,咱倆在一起了啊,你當然不會對我動手,回頭秦章遠看見我依舊安好,他能不察覺到是我耍了他嗎?這一察覺到,惱羞成怒起來,絕對會視我為眼中釘。”
    “所以我說,還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裝一裝,再從他那裏套點東西。”
    許昔流瞧見男人面無表情時十分吓人的模樣,拉了拉對方的手,笑的溫和好看,金絲鏡片後的桃花眼眨了兩下。
    “所以,秦先生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秦罹被他一纏,嘆了口氣。
    揉了揉眉頭。
    “當然。”
    他們倆現在已經下了游輪,山莊裏的車提前等着,接他們返回。
    車裏許昔流偷偷捏了下男人的手指權當讨好,結果卻被秦罹一把抓住。秦罹看着眼前一臉無辜的青年,感到頭疼,他知道自己的醫生是個膽大也狡猾的人,有自己的主意,從一開始就是,但是他還是不願對方涉險。
    對視了幾秒,秦罹敗下陣,恨恨地捏了一把許昔流的臉。
    道:“你可以這樣做,但是有些事,得聽我的。”
    許昔流乖乖眨眼。
    示意他說。
    秦罹沉聲:“出門要注意,不能自己一個人,要麽跟我,要麽身邊帶保镖,今天起,我會讓張力負責跟着你。”
    說完他盯着青年,看許昔流的反應。
    人身安全的事,許昔流當然不會不同意。
    他很乖的又眨了下眼。
    然後道:“還有呢?”
    秦罹緊繃的聲音和緩了些,但仍是一字一句:“還有,我會給你裝定位。”
    定位?
    許昔流挑了下眉。
    這個要求聽上去有些霸道,還有些控制欲強,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麽。
    一方面是反派那邊他在對方眼裏真的是眼中釘,和主角走在一起,不得被反派一塊記恨上?他自認自己只是個普通醫生,真搞起來,只有被搞死的份,還是老老實實聽秦罹這個專業的人比較好。
    另一方面,他知道男人多疑且沒安全感,還容易多想鑽牛角尖,如今喜歡上自己,自己要是出事了,對對方也不是一件好事。一個對他沒什麽影響的定位系統,換得對方放心,挺不錯的。
    于是許昔流很利落的答應了:“沒問題啊。”
    聽見這話秦罹才放松下來。
    “即便如此,也別放松警惕。”
    他真的不能容忍對方出一點差錯。
    許昔流點頭:“明白。”
    兩人說着話,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山莊。
    離開前他還是秦罹的私人醫生,再次回來後,就變成了對方的親密之人。這種身份的轉變其實還挺讓許昔流不自在的,尤其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尤其是在管家面前,他和秦罹之前有好幾次都被對方誤會。
    但很快,許昔流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麽的難以适應。
    因為整個山莊的人,似乎都對他和秦罹的親密舉動沒多大反應,或者說,他們早就默認了自己和男人是一對。
    秦罹牽着他的手從山莊正門一路招搖而過到別墅書房,中途遇見了不知道多少人。但這些人,連同管家在內,看他們倆的目光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欣慰之态,看得許昔流滿腹疑雲。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到他進到秦罹書房之後。
    他問秦罹:“你是不是提前給家裏通過信?為什麽他們看見我們在一起,一點都不驚訝?”
    “沒。”秦罹應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就是覺得挺奇怪的。”
    許昔流想着想着,忽然靈光一閃:“......是不是你暗戀我,他們早有察覺,所以才一點也不驚訝?”
    秦罹動作一頓。
    他知道青年在這個問題上莫名的好勝心,為此,自己差點當狗。
    于是默了默,也應了:“應該吧。”
    認下這個,和失去老婆,哪個更重要他還是分得清的。
    再說了,暗戀就暗戀,也确實是事實。
    許昔流滿意了,也不糾結了。
    秦罹轉身從辦公桌上取來一個盒子,拿出來盒子裏面的東西,轉而拉起來許昔流的手腕,給他戴上。
    許昔流定睛一看,是塊手表。
    很漂亮的款式,低調奢華,整體白色為主,表盤是珍珠母貝。
    簡而言之,就是一看就很貴的那種。
    他老老實實任由男人給他戴上,但還是好奇問:“怎麽突然送我手表?”
    秦罹一邊戴一邊解釋:“不止是普通的手表,裏面我讓人裝了定位系統。”
    許昔流驚訝:“你動作這麽快?不是在車上才提起的嗎?”
    秦罹輕咳了一聲,給青年戴完,擡眼淡淡道:“在游輪上的時候,就已經吩咐人去準備了。”
    許昔流閉嘴了。
    好好。
    忘了對方是個行動派了。
    他擡起手腕欣賞了一下,表上鑲嵌了細碎的鑽石,陽光下一閃一閃的。許昔流眯着雙桃花眼欣賞片刻,忽而笑笑,戴着手表的那只手,摸了摸男人的側臉,微笑道:“你送了我東西,我都沒有送你。”
    “你已經送了。”秦罹蹭了蹭他的手。
    黑眸微垂,注視着眼前人。
    許昔流愣住:“什麽?”
    他送了?
    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秦罹側過身子,露出端端正正擺在辦公桌上的一只二哈狗頭鬧鐘。
    這鬧鐘自許昔流住進山莊後,就一直老老實實被擺在桌子上。那時候秦罹就算看其不順眼,也沒丢出去過。他想,他可能從那時候開始,就不自覺的喜歡上他的醫生了吧,在“睹物思人”。
    雖然倉庫裏還有一箱子一模一樣的鬧鐘。
    秦罹勾了勾唇:“許醫生送了我這個,難道不知道嗎?”
    “這可是定情信物。”
    他一字一句。
    許昔流失笑。
    過去伸出手指戳了兩下賤兮兮的二哈。
    然後實誠道:“雖然但是,我那時是抱着膈應你的想法送的。”
    “誰叫你那麽事逼。”
    秦罹聞言一噎,心想果然如此。
    但他也只是眸光深沉了一會兒,嘴硬:“不管,反正這現在就是定情信物。”
    許昔瞥了他一眼,桃花眼裏漾着笑意。
    他忽而伸手把男人往桌子跟前一推。
    秦罹猝不及防被推到辦公桌前,手往後撐着桌面,愣住了。
    “怎麽?”
    “沒怎麽,”許昔流含笑,依舊很溫和,一派溫潤清雅的模樣,手卻是輕佻的扯了男人領帶,扯了下來,随手丢到一邊,“我就是想着,你送了我禮物,那我也小小的回一下。”
    他盯着男人黑眸,勾着唇,手卻是往下,按在了男人腰帶上。
    輕輕一勾,解開了。
    秦罹頓時整個人一僵,沉穩之态霎時間沒了一半,俊臉微紅,手搭在青年手背上,緊了緊,想推開但又糾結,喉結上下滾了又滾,聲音一開口就啞下去了:“......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說了小小回個禮。”他無辜眨眨眼。
    秦罹大腦宕機了。
    許昔流微笑着慢條斯理将男人皮帶從腰間抽出來,将那條皮帶虛虛環了下,調整到合适的尺寸,而後在男人疑惑且直勾勾的目光裏,将皮帶環在了對方脖子上。
    秦罹微頓。
    許昔流笑意更濃,欣賞了一下,道:“游輪上說下來了給你買個項圈,可惜,沒空,用這個先代替一下。”
    他手指勾了勾皮帶環成的簡易版項圈,微笑,像是宣布什麽事情一樣一本正經道:“好了,秦先生現在是有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