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
    在唐棠兩年前做過的夢裏面,未來什麽漲價最快?.
    ——房子漲價最快,準确地說是地皮,有地皮就能有房子。
    唐棠飛速地穿衣洗漱,坐到飯桌旁,早飯是疙瘩湯和饅頭,一人一個個煎雞蛋,唐棠頭一回吃飯吃得跟唐兵一樣呼啦啦響,囫囵着吃完了,嘴巴一抹,筷子一擱,還把裝疙瘩湯的碗底朝天地給孟麗雲看,“媽媽,我吃完了!”
    孟麗雲搖頭失笑,說:“以後不許吃這麽快,慢嚼細咽身體才好。”
    這會兒已經快十點,唐大彪去樓下和老頭兒們下棋去了,唐文和唐武呢,夥着劉二胖在院子裏玩兒槍戰,這些個小男生九歲了,那個鬧騰的勁兒能把屋頂都掀了,真的是貓狗都嫌,大黃每次看到他們,老遠就夾着尾巴溜走。
    孟麗雲收拾了碗筷,唐志華用挎包裝着那幾張圖紙,帶着唐兵和唐棠出了門。
    唐棠那可真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路做着小地主婆發家致富的美夢。
    走了有五六分鐘吧,唐志華當先停住腳步,說:“就是這兒了。”
    唐棠一看,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唐志華指着的并不是唐棠想象中的大塊地皮,而是一爿已經垮塌的磚木結構的老房子,依稀可以看出原來的布局是幾間房子和一個小院子。牆體和屋頂都已經垮塌,腐爛的木頭和磚頭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院子裏的石板長滿斑駁的青苔。
    這裏不是正街,是一條大概可以并行兩輛小轎車的巷子,巷子兩旁一溜排開許多民房,基本都是兩到四層,修建年代不同,看起來新舊不一。
    “是這裏呀。”唐兵撓撓頭,說:“我以前來過。”
    五六分鐘的腳程嘛,和家屬院隔着不到一千米,對于這些皮孩子來說,完全屬于活動範圍之內。只不過這條街對唐棠他們來講既不順路,也沒什麽好玩兒的,所以來是來過,但是沒怎麽留意。
    “爸媽把這裏買下來了,咱們在這裏修房子,以後這就是咱們的家。”唐志華薅一薅小唐兵的頭發,從挎包裏取出圖紙。
    唐志華是結構工程師,孟麗雲是建築設計師,倆人合作,給新家畫了一套初步設計圖。
    唐棠踮起腳去看,可惜她看不太懂,急得小手不停地摳頭發,唐兵倒是不急,這小傻子對圖紙壓根兒沒興趣,看到滿院子的磚頭啊木頭啊,跟王大爺的狗子大黃似的,東翻翻西翻翻,看到一條蚯蚓都要嗚哩哇啦地嚎兩嗓子。
    唐志華蹲下,攤開一張平面圖,指給唐棠看,“這兒起一棟兩層的小樓,屋頂斜斜的,有大陽臺,甜妞可以在上面曬太陽……這兒呢,修一間單獨的屋子當廚房,廚房門口的空地上,像外婆家那樣種幾顆果樹,給甜妞架一個秋千,春天給甜妞看花花,秋天給甜妞吃果子。”
    要知道,這年頭最體面的國營企業職工們,要申請、評分、排名,才可能分上一間筒子樓的單間,要是分到了,自然是歡天喜地,這就有了結婚過日子的資本。而市設計院新修的帶獨立廚衛的單元樓,可以說在全國都屬于走在前沿,不管哪個單位的提起來,都是掩不住的羨慕。
    至于這條街上這些民宅,房子十分老舊,而且基本是都是幾家人住在一起,一家子大人小孩兒,屋子裏擠得難以下腳,樓上樓下,吵個架摔個碗,誰也瞞不住誰。
    但是,現在唐志華說,家裏買下地皮,要修獨門獨院的房子了!
    獨棟帶院,卧室每人一間,還有陽臺、果樹、秋千,要是再養只小狗小貓……
    啊,唐棠被她爸爸的描述美到了啊!
    可惜,這份美妙美了幾分鐘,就被人打斷了。
    唐兵原本拿着一根棍子,在院子裏費力的撬一塊兒石頭,而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的聲音有點驚訝,“唐兵,你怎麽在這兒呢?”
    唐棠一看,嗐,那不是謝娟娟嗎?
    不光是謝娟娟,她旁邊站着兩個大人,一男一女,倆人看着比唐志華的年齡大點,女人的眉眼間隐約跟謝娟娟有幾分相像。
    “你怎麽在這兒?”唐兵手上沒停,頭也不擡地随口反問謝娟娟。
    “我看來我媽媽。”謝娟娟指着女人,又指一指旁邊那棟樓,“我媽住那兒。”
    這麽一說,唐棠倒是明白了,謝娟娟的父母兩年多以前離了婚,聽說她媽媽範紅英當年就再婚了,這麽看來,女人估計是範紅英,中山裝的男人估計是範紅英的二婚丈夫。
    七彎八拐地算認識,以後看來還是鄰居,唐志華起身準備打個招呼,他正思索着怎麽稱呼呢,謝娟娟的繼父先走過來了。那人把公文包夾在一邊胳膊下,朝唐志華伸手,“唐組長您好,我是金大友,這是我愛人範紅英。”
    金大友膚色古銅,穿着中山裝,上衣左邊的口袋裏別着一支鋼筆,這人五官周正,口條利落,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點笑,給人印象還挺不錯的。
    唐志華愣了一下才跟金大友握手,問:“您認識我?”
    金大友略微一怔,很快又笑着說:“我做點小生意,時不時地就要勞煩你們貨運隊幫我運貨,貨車隊一共就兩個組長,你們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們。”
    這倒是說得通,畢竟現在的行情是貨多車少,要運貨的不管是私人還是公家,都得把司機們供着點兒,也就是唐志華正直守規矩,像二組的組長,經常跟人家貨主要好處。
    男同志們在說話,範紅英幹站在一邊兒,孟麗雲走過去,笑着打招呼:“您是娟娟的媽媽吧?”
    範紅英和謝娟娟挺有母女相,長得挺清秀,頭上燙了一頭卷發,身上穿着件連衣裙,範紅英将孟麗雲的棉襯衣和棉鞋子睃了一眼,“嗯”了一聲,沒別的話了。
    孟麗雲瞧範紅英這愛搭不理樣兒,也懶得跟她多說。
    倒是金大友,跟範紅英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們女同志以後多說說話。”
    然後跟唐志華寒暄幾句,就帶着範紅英和謝娟娟走了。
    孟麗雲看着那三個人的影子消失在街角,對唐志華說:“我咋以前沒見過金大友?”
    兩口子為了買這塊地,前後跑了十幾二十次,一次都沒遇到過金大友,按理說這麽個人,看起來教養挺不錯,不至于看了就忘了。
    “他們應該是最近才買的隔壁房子。”唐志華重新攤開圖紙,說:“剛範紅英手上拿着鑰匙,一看就是新配的。”
    “那就是了。”孟麗雲點點頭。
    他們先買的這塊地,金大友後買的房子,怪不得以前沒見過呢。
    修房子這種事兒還輪不到唐棠來操心,盡管爸媽和爺爺都每天都很忙,但是唐棠的日子依舊是上學放學,最近多了一項呢,就是盼望寒假。
    寒假到來之前,唐棠被學校分配了一個任務。
    山岚大學五十周年校慶,因為是整十,所以要熱熱鬧鬧地辦一場聯歡會,唐棠所在聯合小學因為是城南最好的小學,所以得以有機會出一個節目。
    小學生能表演什麽,無非就是跳群舞,唐棠和唐兵長得好看,還上過報紙,被聯合小學的校長欽點參加,兄妹兩個只能跟其他幾十個孩子一道,每天放學後以及周末,都用來排練歌舞《南泥灣》。
    好不容易到了山岚校慶這一天,兄妹倆天不亮就到了學校,一邊打着瞌睡,一邊被小秦老師按在椅子上紮頭發、化妝。
    唐棠半夢半醒,可沒有管小秦老師把她弄成了什麽樣。
    等到了山岚大學,在去禮堂的路上,唐棠經過一面玻璃窗時,不經意地瞅了自個兒一眼——
    啧,大紅的臉蛋兒,大紅的嘴唇,頭發上紮着紅花,額頭上點着紅色的觀音痣,看着就像一只猴子,還是香腸嘴的那種。
    這時候,唐棠在玻璃窗上看到背後的路邊站着兩個高中生,大概是因為校慶,玻璃窗擦得很幹淨,所以唐棠一下子就認出,那是沈星河和他的小夥伴瘦豇豆。
    沈星河探頭探腦,在一群小豆丁裏穿來穿去,瘦豇豆在邊兒上問:“你幹嘛呢?”
    沈星河說:“我找我妹妹!”
    唐棠一個激靈,不好,沈星河是在找她。
    她這副樣子要是給沈星河看到了,沈星河不得笑瘋?
    眼看着沈星河越來越近,唐棠趕緊低下頭。
    “這你都能認出來?”瘦豇豆深表質疑。
    幾十個小孩兒,穿着一樣的衣裳,還化成那麽個鬼樣子,要在裏面找出誰,就跟要分清羊群裏的誰是誰一樣。
    “能。”沈星河回道。
    沈星河走到唐棠背後,站住了腳步。
    他嘴角微彎,問:“小朋友,你看到我妹妹沒有?”
    唐棠低着頭,腦袋瓜恨不能杵到地面上,見沈星河停在她面前,實在躲不過去,便捏着嗓子氣呼呼地回答:“沒看到!”
    沈星河嘴角哪一點彎起忍不住放大。
    小傻瓜,他都沒說妹妹是誰呢,她就沒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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